第222章 邱安默的心思
南雲芷坐在正上方,含笑盯著她的臉,看這張臉,所有的表情恰如其分的完美,似乎沒有什麽破綻,可南雲芷卻不相信。
在相思宮裏,南雲芷隻是懷疑邱安默,現在聽邱安默狀似無意地把所有矛頭都推向周思悠,有意挑撥她和周思悠的關係,唯恐天下不亂。
無論如何,邱安默的居心不良,這是肯定的。
不過,邱安默究竟為什麽要害她,這是南雲芷想知道的,畢竟從前,邱安默膽小卻善良,對她從沒有別的心思。
南雲芷笑了笑,“無妨,思悠表姐可能是以為我又進宮來,會做什麽惑君媚上,禍國殃民的事,她那是先天下之憂而憂。”
邱安默略含歉意地笑了笑。
“南雲芷,你終於認識到你的本質了,禍國殃民,惑君媚上,嗯,說得很有道理,不如你坐實了這個罪名如何?”
一個如春風般含笑的聲音從宮門外漸行漸近,厚重的門簾被撩起,是秦衍走了進來。
南雲芷唇角抿笑,卻見邱安默蹭的一下站了起來,惶惶不安,淒然哀怨,相思擾心,南雲芷再仔細一看她的眼中,似乎帶著些不甘的神色,秦衍已經過來,有邱安默在,不得不行禮。
“見過聖上。”
邱安默也柔柔道,“臣妾見過聖上。”
秦衍見邱安默也在,便如常般一笑,“貴妃也在啊,免禮吧。”隨即便走向南雲芷,將她扶了一把,含笑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不是等我嗎?”
南雲芷抬眸笑著看了他一眼,便恭敬往後退了一步,“請聖上上座。”
秦衍便笑著坐了上去。
南雲芷卻是偷偷往後看了看,就在秦衍和她說話時,邱安默那一雙慣是溫柔的眼睛,忽然崩裂開來,猶如洪水猛獸,要掀起驚濤巨浪,那是滿滿的怨毒,是憤恨,是求之不得之後的痛苦化成的怨恨。
原來竟是為了秦衍?
邱安默想要害她的理由,是為了秦衍?她愛秦衍?
邱安默走後,她一直心不在焉的思考著,其實她也可以理解,為什麽邱安默會愛上秦衍,秦衍這副好皮囊,是個女子就會喜歡,再加上他是九五之尊,蒼黎男子中的佼佼者,近在身邊的一個好男人,邱安默這樣一個傳統的女子,怎麽可能對他不動心?
之前聽說,邱安默是唯一一個和秦衍整夜呆在一起的妃子,連周思悠都不曾有過,這一晚上必定發生了什麽讓邱安默愛上他的事情,讓秦衍相信邱安默的事情。
可她怎麽可能直截了當地問出口?她說過的,她會相信他。
“連你最愛吃的茶點都不要了?那我可吃光了?”
秦衍的一句玩笑拉回了南雲芷的思緒,她回過神來對秦衍漫不經心地一笑,“那你吃吧。”
秦衍麵色一凝,將茶點放下,“怎麽了?你在想什麽?”
南雲芷長長舒了一口氣,用一種悲憫的眼神望著他。
“我在想,春天快到了……”
他說過的,春天一到,玢月就要嫁過來當皇後了。
秦衍未全然消散的笑容一僵,原來她一直很在意,這些日子都不說而已,因為她說過,要相信他的,相信他會處理好一切。
可秦衍又怎麽能告訴她,玢月竟然用攻打雲攸來威脅他?
春天如約而至,比想象中來得更快一些。
蒼黎派人去接玢月其實是在元月末,因為玢月將婚期提前了一個月,她要二月就嫁過來,後宮的女人們也有惴惴不安的,但她們大多不是怕得不到寵愛,而是擔心這位新來的皇後會不給她們好臉色看。
南雲芷卻是十分平靜地接受這件事,平靜到連邱安默下毒一事都不屑於管了。
她以為邱安默和她一樣,都是被嫉妒衝昏了頭腦,如她的前世,為了得到孟之吾全部的寵愛,不惜殺光他身邊所有的姬妾,可她忽然有些可憐邱安默。
當初她畢竟還得到了孟之吾的人,現在邱安默做了壞事,莫說秦衍的心了,就是連他的人可能也從沒有得到過。
為什麽說是可能呢?因為南雲芷不確定兩年前邱安默和秦衍獨處的那一晚,有沒有發生過什麽事。
秦衍每天都會來卿知殿,談笑自若,南雲芷也陪著說話,越是這樣波瀾不驚的狀態,藏在下麵的才是驚濤駭浪。
夜晚,南雲芷枕在秦衍的胳膊上,雙手緊緊地摟住他的腰身,仿佛在汲取溫暖,也像是害怕失去,她隻知道,現在在他的懷中才能安睡。
秦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在她耳邊說道,“你不想問問,她的事嗎?”
兩人心知肚明,她,指的是玢月。
南雲芷閉著眼,慢慢道,“你想說的時候,就會告訴我了。”
“嗬……”秦衍輕笑了聲,更加摟緊了她,“你還真是相信我。”
“我派周崢去接了,據傳回來的消息說,大概再過兩日就能到蒼黎了,她一來,宮裏又會多出很多事。”
南雲芷默默點點頭,將柔軟的頭發蹭在了他的胸膛,並沒有說什麽。
秦衍繼續道,“她回來之後,就是皇後,名義上,與我,是夫和妻……”他將唇貼在了她的發絲上,苦澀道,“雲芷……”
“你不用顧慮我,我不會再離開你。”南雲芷抬起頭,“我說過一生一世一雙人,現在我找到了,不會輕易放手。”
秦衍的眼眸變得溫柔且帶著憐惜,“我真怕你,會再次離開。”
“你也不用擔心,我會做什麽極端的事,我弄得清楚玢月代表了什麽,你應該知道我的,會報複,但不會無事生非。”南雲芷柔柔地眨了眨眼睛。
秦衍的吻落了下來,“雲芷……”千言萬語都化成這兩個字。
黎城外,陽明山大漠與叢林的交界邊緣,有一支龐大的隊伍正在安營紮寨。
帳篷高高紮起,一個個高聳的帳篷半掩在黃昏的夜裏。
在最豪華的帳篷裏,一陣摔碟碗瓷器的聲音傳出來,碎的稀裏嘩啦,帳篷裏的人大氣都不敢喘一下,毛氈上坐著的白衣少女正柳眉倒豎發著火兒。
“這都已經走了兩天了,都沒有歇腳的地方,我每天都要沐浴,現在已經兩天了,我忍不了了!”玢月大怒,又往跪在地上的人頭上扔了一個茶杯。
跪著的一半是風闌國前來送親的大小官員和侍衛,還有一半是蒼黎前來接親的官員,而接親的主要官員周崢卻是左手執劍,冷冷地站在一旁,不為所動。
那些官員顫顫巍巍,風闌的官員苦著臉,“公主……咱們送親的隊伍人馬眾多,尤其是過陽明山,沒有個三五天的走不到哇……您……這裏……這裏就沒有水啊……”
“這些小事還要本公主操心?要你們何用?”玢月的聲音拔高了些,更顯尖細。
一時間沒人敢再說話,玢月又冷聲問道,“蒼黎的官員們,現在已經快到蒼黎的境地,我客你們主,難道不懂得待客之道嗎?”
蒼黎的官員流著冷汗抬頭,“這……”
“本公主嫁到你們蒼黎,勢必是皇後,你們就這樣怠慢未來的皇後嗎?讓我灰頭土臉地去見你們聖上,是成心讓我丟盡顏麵嗎?”玢月盛怒之下,在桌子上重重拍了一掌。
官員們噤聲,顫巍巍地在地上發抖。
其實這事本也沒什麽,玢月是個公主,向來嬌貴,長途跋涉的,有個兩天沒有沐浴,就渾身不舒服,她哪受過這些罪?便不顧環境惡劣,劈頭蓋臉地埋怨官員們。
他們都不敢抬頭看,玢月站起身來,俯視著他們,冷聲道,“你們說,該怎麽辦?”
還是蒼黎的官員從側麵抬了抬頭,往周崢那兒投去求助的目光,周崢眼睛也不眨一下。
這個官員的小動作讓玢月瞧見了,玢月看向周崢,冷笑道,“我怎麽忘了周將軍?周將軍,你不是前來接親的將軍嗎?我的大小事宜都應該向你稟報,你都聽見了?這事兒該怎麽解決?”
玢月逐漸逼近周崢,周崢卻麵不改色,“公主,隻能等進了黎城。”
“什麽?你讓我等?”玢月聲音尖細。
周崢道,“若不想等,現在就命令隊伍都卸下重擔,快馬加鞭,今夜淩晨就可以到黎城,公主,需要屬下去下令嗎?”
玢月恨恨道,“周崢……你敢和本公主作對!”
“屬下不敢。”周崢就像個冷麵人一樣,不苟言笑,生生把玢月噎得說不出話來。
“滾!”玢月氣得坐回了座位,“都給我滾出去!”
“是。”眾官員馬不停蹄地出了帳篷,一刻也不願意多逗留。
周崢看了她一眼,便要退出去,卻冷不丁地被玢月叫住。
“周崢!站住!”
周崢停住腳步,轉回頭來,“公主,還有什麽吩咐?”
玢月冷笑,“你倒真是會當差!”她悠悠地說道,“我打聽過,這陽明山是個怪地方,有沙漠有樹林,還有一汪清泉,我知道清泉離這兒不遠,你帶我去!”
周崢一直不變的目光忽然動了一下,“公主,荒涼野外,公主的千金之軀實在不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