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秋月觀求人,戳破心事傷
白若良來到別苑時,見一個女子披頭散發朝他奔來,竟是那位叫做墨非的姑娘,隻見她雙目通紅,麵容猙獰,是蛇妖!他大驚失色,將腰際的佩劍解下,師尊得知他佩劍被毀,便賜予他這把破邪劍。
正值午時,烈日炎炎,白若良手持劍柄,將劍身微微一轉,一道強烈的白光折射到蛇妖的麵上,蛇妖眼不能視,下意識舉起衣袖,遮住雙眼。
“別讓她跑了!”魅漓捂著流血的手腕從房中奔出來,方才他將沉睡的墨非抱至塌上,不曾想她竟張口一把咬住他的手腕,在利齒撕咬下頓時血流如注,他才意識到此人並非墨非,而是蛇妖。
“臭道士,敢礙我的路,我要殺了你們!”蛇妖的眼猩紅一片,她張開十指,尖銳鋒利的指甲朝白若良的麵上襲來。
“妖孽,來到我秋月觀,還敢口出狂言!”白若良將破邪劍抵在身前,擋住蛇妖的進攻。
魅漓見狀,生怕白若良誤傷了墨非,若這副身子損壞,墨非要修煉近百年方能修成人形,他大聲說道,“小心,切莫傷了她!”
白若良隻好以退為進,以守為攻,在師尊救人之前他不能斬了蛇妖,也不能傷了這花精,蛇妖見他麵露遲疑,動作遲緩,知他心中所想,愈加狂妄,招招式式密不透風,直取白若良的性命。
白若良一個不小心,被那蛇妖的利爪抓傷,胸前頓時五道血印,他一夜未歇,再加上昨夜施法過度,體力尚未完全恢複,此時已有些疲憊,那蛇妖趁此空檔,利爪化作一把短刃,直戳白若良胸口而來。
隻聽見“砰”地一聲,一把利劍斬斷了蛇妖的利爪,見那鮮紅的指甲落在地上瞬間化為烏有,蛇妖用另一隻手捂住發痛的手,憎恨地朝那人望去。
“等你出來,我必定要將你剝皮抽筋,再放入油鍋裏煎炸,讓你知道得罪我的下場!”魅漓手持承影劍惡狠狠地說。
“哼,怕是等不到我出來了,大不了與你的小娘子同歸於盡,想必魔君心中也舍不得吧。”蛇妖伸出舌頭舔了一下流血的指尖,得意地笑。
“若不是非兒救你,你現在早已屍骨無存,她好心救你,讓你不至於千年道行毀於一旦,你卻恩將仇報,不覺得羞恥麽?”魅漓厲聲言道。
蛇妖愣了一下,隨即大笑起來,笑得花枝亂顫,“羞恥?這個詞著實有趣,既是妖,哪還有廉恥心,魔君不如也捫心自問,我不信魔君走到今日這個位置,不曾害過人,不曾將全心全意待你之人……推入萬劫不複之地?”
“你……”魅漓臉色驟變,她如何知曉,殊不知這是蛇妖慣用的伎倆,揣測人心,以達到迷惑的目的。
蛇妖見魅漓的異樣,心下了然,看來她誤打誤撞,猜對了魔君的心
事,隻是她並不知那個被他推入萬劫不複之地的人是何許人也,不過也無妨,這世上的人或妖都有弱點,隻要能抓住他們的弱點,便能一招斃命。
“這種被人利用的滋味兒可不好受,叫人痛徹心扉,傷心欲絕……”蛇妖故作唏噓,見魔君怔在原地,她藏於身後的另一隻利爪幻成一把長劍。
那蛇妖的話字字誅心,魅漓已然忘卻了眼前之人的身份,見墨非泫然若泣地指責他利用她,他身形一顫,久久不能言語,這是他深埋在心中的秘密,恐有一日會被她知曉,越來之不易的幸福越讓人害怕失去,他惶惶不可終日,盼著她永遠不會發現他曾經對她的所作所為。
“當心!”忽然一個聲音傳來,魅漓醒過神來,才發覺墨非手持長劍朝他刺來,眼中帶著決絕的恨意,他本有機會躲閃,但他沒有,那把長劍直直插入他的腹部,鮮血瞬間迸發,傷口的疼痛遠不及她持劍刺向他眼中的寒意,小白見魅漓受傷,急得嘶嘶叫。
白若良見蛇妖提劍砍向魅漓,驚呼一聲,本以為他聽到自己的喊聲會錯身躲過,不曾想他竟然呆立在原地,硬生生挨了這一劍,這是為何,以他的法力不至於會躲閃不及,白若良想不明白。
他支撐起疲憊的身體,欲上前製服蛇妖,卻見一個白色的身影迅如疾風,從身邊掠過,見到那人的背影,白若良脫口叫出他的名字,“溫生!”
溫生在十道黃色符籙上快速畫符,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結舌,接著雙手行訣,口中喃喃念咒,那十道黃色符籙飄至半空中,似紙片人一樣緊貼在蛇妖的額前、腦後、雙臂、雙膝等處,蛇妖原地怒吼,卻無法掙脫符籙的控製。
溫生拔出腰間佩劍,反持劍柄朝蛇妖頸後用力一敲,蛇妖癱倒在地,溫生單手托住昏迷中的少女,心中的柔情化作一壺清酒,醉人心扉,少年雙頰染上紅暈,心中竟有了從未有過的期許。
“兄台,你的傷勢如何了?”白若良走到魅漓身側,見他捂住腹部,露出一副黯然神傷的表情。
“無礙,她怎麽樣了?”魅漓搖搖頭,他踱到溫生旁邊,見墨非雙眼緊閉,臉色蒼白。
“隻是暈過去了,大師兄,師尊怎麽說?”溫生再一次望向白若良,他真心不願見到這個善良的墨蓮精被蛇妖所害,眼下能救她的隻有師尊了,可師尊今日召他們去他房中,臉色微沉,隻是叮囑他們莫要宣揚秋月觀住下身份不明之人,其他的並未提及。
“溫生,你為何會在此處?”白若良板著臉問,方才見他在危難時刻如行雲流水般的施咒手訣,白若良雖嘴上不說,但心中暗自欣慰。
“我……我……擔心大師兄,故跟著你來此……”溫生口中囁嚅道。
“請良兄在你師尊麵前為我小妹求情,她心地善良,從未害過人,此番若不是她為那蛇妖求情,也不會落得如此下場,世人皆言樂善好施能服於人,上善若水厚德載物,你們既是名門正派,怎會看著善良之人被奸邪之輩殘害而坐視不理?”魅漓忍住疼痛,這是他第一次開口求人。
“放心,貧道會想辦法讓師尊助令妹擺脫蛇妖的。”白若良語氣誠懇,他心中已想好,若師尊不願出手,他願再試上一試。
見白若良用施過咒的紅繩將墨非捆於房中,魅漓於心不忍,但他知蛇妖狡詐,在這之前萬不能再出岔子,否則墨非性命難保,這也是為她著想,白若良答應他定會在師尊麵前替他們求情,說罷與溫生離開別苑,留下二人。
用晚膳時,白若良吃了一半欲起身離開,被身旁的溫生扯了扯袖口,在他耳旁輕聲道,“大師兄不是還要找師尊麽,還是我去吧。”
白若良有些躊躇,轉念一想,溫生自幼在他的庇佑下成長,既然他有意將掌門之位讓與他,從今往後還須多些曆練,複點點頭。
月明星稀,溫生左手提著一盞燈籠,右手提著一個食盒避開眾師兄,往偏僻的別苑而去,他心中惦記著那個墨蓮精,不知道她醒了沒有,那蛇妖是否仍然在她體內作祟擾得她不得安寧,這樣邊想邊走,不知不覺已來到別苑。
見紙窗中透出一盞微弱的燭光,他走到門口,輕輕敲門,“是我,溫生,來送飯了。”
“進來吧。”聽見裏麵那個男子的聲音響起,溫生輕輕推開門,這間屋子長時間無人居住,透出一股衰敗之氣,角落中的蜘蛛網還有桌上厚厚的灰塵都讓人有種不舒服的感覺,相對外屋,裏屋較幹淨一些,看來那魔族之人有稍做清理。
目光落在坐在床榻邊上的那個男子,以及躺在他身旁的那個少女,見她雙手雙腳被縛,蜷縮著身子麵朝裏側,一條小白蛇盤旋在她身側,溫生還欲再看,忽聽見那男子微慍的聲音響起,“飯放下,你可以走了。”
“是……”溫生趕忙收回目光,將食盒放在桌上,對魅漓言道,“這裏是止血藥,我走了”,說罷轉身要走,忽聽見他又道,“回來。”
溫生轉過頭,不解地望向他,“公子還有何事?”
“你師尊那兒可有消息?”魅漓皺眉問。
“大師兄已去請示師尊了,我來時還未回來。”溫生如實作答。
“行了,你走吧。”魅漓黯然,揮揮衣袖。
溫生提著燈籠離開別苑,在轉角處往那盞淺黃色光暈處深深凝望了一眼,才邁開腿朝前走去。
屋內,魅漓低頭望向自己腹部的傷口,若不是那小道士說了止血藥,他已經忘記自己受傷一事,他目
光哀切地望向那個嬌小的身形,如若有一日她憶起了所有事,是不是也會如今日這般,提著劍刺向他,他出神地想著,甚至未發覺身側的身影動了動。
墨非睜開眼,這一覺似乎睡了很久,她仿佛做了一個噩夢,在夢中她變成蛇妖,朝哥哥的腹部刺了一劍,她想起身,可全身酸疼,手腳麻木,她才發覺自己被困得結結實實的,這是怎麽回事,目光落在這個陌生的屋子裏,又落在坐在她身側的魅漓身上。
“哥哥……”喉嚨裏幹澀,她低低地叫了一聲。
魅漓見墨非醒來,先是展露笑顏,後又一臉狐疑地望向她,從床邊站起來,退後兩步,警惕地說,“蛇妖,又想使詐?”
“哥哥……你怎麽了?誰是蛇妖?”墨非不解地望向魅漓,心中有了不好的預感,難道夢裏發生的都是真的,她被蛇妖附體了?
“你是墨非?”見她的表情不似說謊,但魅漓不放心,又問了一句。
“我真的被蛇妖……附體了?”墨非大驚,一陣頭暈目眩襲來,她身子一軟,墜進一個結實的胸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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