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齊心尋下落,破鏡再難圓
玉清華府。
穗拂曉走到玉燁的屋門口,推開門,見玉燁又坐在玄冥鏡前尋找那個少女的蹤跡,她雙眉緊蹙,端著雪耳蓮子羹的手輕微顫動。
自從墨非被醜冼他們擄走後,他就像著了魔一樣四處尋找她的下落,還從司命老君那兒借來了玄冥鏡,白天就去外麵找,晚上一回來也不休息,死死盯著玄冥鏡,可是一連一個多月過去了,墨非卻全無消息。
她看著玉燁漸漸憔悴,心中不舍,她勸慰過他多次,讓他休息會兒,可是他聽不進去,他說隻要非兒一天不出現,他就會繼續找下去。
屋子裏大紅色的床單刺痛了穗拂曉的眼,這原本是她人生中最美好的一個日子,卻變成了噩夢,自從墨非被抓走後,玉燁日日早出晚歸,穗拂曉隻好親手將府裏的紅綢、紅燭和大紅的喜字撤去,喜慶的氣氛卻被一掃而空,玉清華府隻剩下沉悶和壓抑。
她慢慢走到玉燁身旁,將碗放在他的旁邊,溫柔地說道,“我給你燉了雪耳蓮子羹,吃點吧。”
“拿走,我吃不下。”玉燁望了一眼身旁的蓮子羹,搖搖頭,繼續盯著玄冥鏡。
穗拂曉看見玉燁的眼中布滿血絲,一雙眼睛也深深凹陷進去,白色的衣袍鬆鬆垮垮地穿在他消瘦的身上,她忍不住鼻子一酸,落下淚來。
玉燁聽見抽泣聲,這才抬起頭望向穗拂曉,見她拿著帕子輕輕拭淚,他這才意識到這一個月來他一直忙著找尋墨非的下落,無暇顧及穗拂曉的感受,這是他們大婚之日上發生的事情,她也受了驚嚇,隻是他太擔心墨非了,一想到她落入醜冼他們的手上就夜不能寐,更沒有多餘的精力去關心穗拂曉。
看見穗拂曉紅了的眼眶,玉燁心中難受,他站起來,將她擁入懷中,在她耳邊輕聲說道,“對不起,都是我不對……”
穗拂曉仰起頭望向她愛的男子,心疼地摸著他消瘦的臉,“休息會吧,墨非吉人自有天相,她一定能逢凶化吉,平安歸來的!”
玉燁眼中的光暗了下去,喃喃自語道,“是我舍棄了她,才讓她落入危險之中……”
“你……是不是後悔當初……救的人是我?”穗拂曉的臉色蒼白,問這句話的時候聲音顫抖,她心情複雜地望向玉燁。
“穗穗,你別瞎想,你們兩個都是我最重要的人,我隻是痛恨自己無能,當年沒有救下你,如今又沒有救下非兒……我一直以為我可以保護我最愛的人,可是昨日重現,我再一次失去了你們中的一個,我該怎麽辦……”玉燁聲音哽咽,一直堅持到現在的情緒轟然瓦解,眼淚從眼眶中滑落下來。
穗拂曉見玉燁流淚,她呆立在原地,在她心中他一直是個沉穩的人,無論發生了什麽事,他都能泰
然自若,這是現在見他手足無措,傷心得像個孩子,而這份傷心卻是對另一個女子的,她心中不是滋味兒。
在穗拂曉的勸說下,玉燁終於答應去睡會兒,讓她在一個時辰後叫醒他。穗拂曉坐在床榻邊,見玉燁閉上眼,在強烈的疲憊中沉沉睡去,她站起來,踱到桌前,見到那碗已經冷卻的羹湯,還有那麵鏡子,原本玄冥鏡中一片混沌,此刻竟然撥雲散霧,出現了一個村落,還有一個似人般的身影……
三個時辰後,玉燁似乎聽見遙遠的地方傳來女子的哭泣聲,難道是非兒回來了,他從睡夢中睜開眼,驀然坐起來,環顧整個屋子,竟然發現放在桌上的玄冥鏡不見了蹤影,他大驚失色,趕忙往屋外跑去。
走到院子裏,見穗拂曉淚流滿麵,師父正在安慰她,在石桌上放著已經碎成八塊兒的玄冥鏡,玉燁兩眼瞪圓,他急忙跑到石桌前,撿起桌子上鏡子的殘骸,望向穗拂曉,“這是怎麽回事兒?”
穗拂曉止不住地落下淚來,抽泣著說,“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我本想幫你尋找非兒的下落,可是一個不小心,竟然將玄冥鏡打碎了……”
玉燁見那玄冥鏡上灰暗一片,這下該如何找到墨非,心驟然墜落,眼前忽然一片黑,玉燁的身子晃了晃,笑卿長老見玉燁腳下虛浮,忙扶住他坐下,“先別急,我去問問司命老君,是否還有辦法讓玄冥鏡恢複如初?”
玉燁麵如死灰,搖搖頭,“沒用的,破鏡難圓,我再也找不到我的非兒了……”
說完閉上眼,兩行清淚從眼中滑落,這副模樣讓笑卿長老心中難受,那孩子怎麽命運如此多舛,他深知京姬的性子,不知那孩子落入她的手中會遭受怎樣的折磨,都是因為他,才禍及他的徒兒,現在又牽連到他的徒孫,笑卿長老痛心疾首,忍不住老淚縱橫。
蕭瑟一走進來,便見到三人傷心落淚的模樣,心中沉重萬分,他走到笑卿長老的身邊,寬慰道,“您別難受,雖然現在還沒找到墨非的下落,但玉燁也說了,她還活著不是嗎,隻要活著就有希望,大家都振奮一點。”
玉燁見到師父這麽大年紀了還要為他們擔憂,自責不已,他拭去眼角的淚水,深吸一口氣,對笑卿長老說,“對,蕭瑟說的沒錯,花神曾說過,若是有一日非兒不在了,我會不適,但現在我都沒有事,說明非兒還活著。”
穗拂曉聽聞此話,止住哭泣,怔怔地望向玉燁,玉燁知道再難隱瞞,原是他怕告訴師父與穗拂曉,他們會擔心,但現在到了這個節骨眼兒上,他隻好說了,這或許也是連在他與墨非之間唯一的紐帶,起碼這證明她還活著。
“所以,你用你的眉間血養著她的真身,若有朝一日她不
在了,你也會受牽連?”當聽聞玉燁為了求取花神的凝香丸答應了花神的條件時,穗拂曉大驚。
“當初是非兒舍身用自己來換取凝香丸,那個花神刁蠻任性,蠻橫無理,若非兒留在花界當蓮花宮的宮主,就要飲下絕情酒,我是不會讓她做出這種犧牲的。”玉燁斬釘截鐵地說。
“如今玄冥鏡無法使用,還能用別的法子找到非兒嗎?”笑卿長老擔憂地望向玉燁。
“我今日去找魅漓,看看他有什麽消息。”玉燁站起來,蕭瑟說他同他一起去,臨走前玉燁對穗拂曉說,照顧好師父,穗拂曉點點頭。
玉燁與蕭瑟來到魔界,進了魔王殿,婢女帶著他們走向後殿,走入魅漓的寢宮,見一個婢女正端著一個隻剩藥渣的碗退出來,走到兩人身旁,蕭瑟瞄了一眼那碗中的藥渣,臉色凝重。
魅漓背著他們站在魔界的地形圖前,聽見婢女說“啟稟魔君,他們到了”,魅漓這才轉過頭,幾日不見,魅漓憔悴了許多,臉上也沒有往日的神采,一見到他們,他急切地問道,“有非兒的消息麽?”
玉燁沉默地搖搖頭,看來魅漓與他們一樣,都沒有進展,他告訴魅漓玄冥鏡被拂曉不小心打破了,現在他們失去了唯一能找到她的東西,魅漓聽到這個消息,胸口一緊,他單手扶著桌子大口喘氣。
他已經很久都沒合過眼了,這些日子他放下魔界的公務,派親兵在魔界的範圍內尋找墨非的下落,惹來老臣們諸多不滿,外加三娘子的蠢蠢欲動,他現在已經是內憂外患,岌岌可危。
蕭瑟見魅漓臉色蒼白,他走上前,伸出手拉住魅漓的另一隻手,他擔憂地望向魅漓,“你有多久沒休息過了?”
魅漓甩開蕭瑟的手,不在乎地說,“我沒事,眼下最要緊的是找到墨非。”
“找墨非重要,身體也重要,你們一個一個都病倒了,誰來找墨非,就算找到關押墨非的所在之處,你們這副孱弱的身子又怎麽去救她?”蕭瑟痛心疾首地說。
“我一想到她現在被關在不知道哪個地方,被京姬那個老毒婦當做藥人來試毒,我就烈火焚心,她有多麽無助和害怕,她一定等著我們去救她,你叫我如何安心入睡,如何泰然自若?”魅漓捂住胸口,痛苦地說。
玉燁低下頭,魅漓的話似萬箭穿心,將他刺得體無完膚,這些日子隻要他一閉眼,腦海裏就會浮現出當日的情景。
他不止一次地想,若他當日及時發現醜冼和京姬的企圖,他是不是就可以救下墨非,他們知道他的軟肋在哪兒,無論是傷了穗拂曉和墨非其中任意一個,都會擊倒他,隻是事到如今,他仍然無法釋懷的是,墨非望他的眼神,她定是覺得她是被他放棄的那一個,一
想到這裏,他就難以原諒自己。
“三界之內,他們肯定不會藏匿於天界,那就隻有魔界和人界,若魅漓已經找遍了魔界的話,就還有人界,人界亦是最難找到他們足跡的地方,我們可以分頭去各處的土地廟,問當地的土地神是否有異常?”蕭瑟見兩人情緒低落,他歎了口氣,關心則亂,他又怎麽不知道墨非對於他們的重要,隻是越是這個時候,他越要讓他們振奮,因為正如魅漓所說,墨非還在等著他們去救她。
蕭瑟的話提醒了魅漓,魔界之中他還有一處地方沒有去過,一想到那個女人,魅漓目光深沉,他對蕭瑟說,“你們先去人界,我還有個地方要去一趟。”
三人離開魔界,蕭瑟與玉燁徑直去了人界,魅漓駕著梅花扇往槿幽穀的方向去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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