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軟玉溫香識,嬌柔旖旎色
搖曳的燭火下,魅漓那雙眼裏充盈著萬千情愫,他深深地望向她,她卻兀自笑起來,笑得花枝亂顫,淚水從眼角滑落。
墨非輕拭去眼角的淚,對魅漓怒目而視,“為何你算計我,算計我的朋友,算計我的師父,卻仍可以這般坦蕩地說你想好好待我,做到魔君這個位置是否都這麽恬不知恥?”
“非兒,我毫無半句假話,你信我也好,不信我也罷,我願意為你付出我的一切。”魅漓真摯地望向墨非,他自以為事事皆在他的掌控之中,卻不曾想他終究害人害己,她對他的仇恨,如一把利刃紮進他的心頭,若一切還能重來,他定不會負她。
“一切?包括你的……命?”墨非挑眉道。
“原來你當真這麽恨我,”魅漓喃喃自語道,他後退一步,臉上綻放出淒涼的笑容,眼神悲慟地望向她,“若殺了我,能讓你好受些,我願意死在你的手上。”
承影劍瞬間從桌上出鞘,飛入墨非的手中,墨非低頭望向手中那把劍,她目光複雜地望向朝她一步步走過來的男人,他那雙微微上聳的桃花眼裏淚光隱隱,他那張絕美的容顏上帶著悲戚之色,他雖一身紅衣似火,眼神中的落寞與哀傷卻如冬日的飛雪一般寒冷。
“別以為我不敢殺你!”墨非皺眉道,右手握著的承影劍緊了緊。
“我欠你的,就用命來償吧。”魅漓望向近在咫尺的少女,想起初見她時她甜甜地叫他美人哥哥,若能回到那時該有多好。
墨非望向眼前這個男子,她恨他,甚至比恨京姬還恨他,京姬在她身上下毒,讓她生不如死,他又何嚐不是在她身上下了另一種毒,口蜜腹劍,讓她甘之若飴地為他偷取解藥,落得被逐出師門、灰飛煙滅的下場,都是因為他,胸腔裏的血燃燒起來,墨非握著承影劍的手慢慢提起。
承影劍似是感受到對著的人是主人,它悲鳴一聲,卻被魅漓用法力壓製住它的反抗,瞳孔中那把劍朝他的胸前刺過來,魅漓緩緩閉上眼,也許這是他最好的歸宿,死在最愛的人手上,也還清了他對她犯下的所有罪責。
忽然耳旁傳來一聲刀劍落在地上刺耳的聲音,魅漓睜開眼,見承影劍落在地上,墨非捂著胸口痛苦地蜷縮在地上,臉色煞白,魅漓知道這是毒發之兆,他急得趕忙將袖口擼起,露出手腕,放在她的嘴邊,卻被她一把推開。
“離我……遠點兒……我不要……你的施舍……”墨非一個字一個字費力地說道,她咬著唇努力站起來,跌跌撞撞地想往外跑,卻再一次摔倒在地。
“非兒,別意氣用事,你不是想殺我嗎,你要是死在這裏豈不是報不了仇了?”魅漓見她痛得齜牙咧嘴,頭冒虛汗,卻仍是抗拒他的好意,他
急得恨不得將血灌入她的嘴裏。
“你……走……”墨非死死握緊拳頭,感覺體內的赤焰如浪潮一般一陣一陣將她吞噬,疼痛讓她的眼前一片模糊。
見墨非不為所動,魅漓心下一橫,拾起地上的承影劍,朝手腕上割去,瞬間鮮血湧了出來,他在腕間深飲一口,一把將墨非拉入懷中,緊緊扣住她的後頸,將口中的鮮血渡給她。
墨非在青冥山按照溫生教與她的心法口訣修煉了好些日子,在毒發時她已能控製住體內的妖性,哪怕在最痛苦的時候她的神誌都是清醒的。
當身體被鉗製在他的懷中動彈不得,他用舌尖撬開她緊閉的唇齒時,墨非極力掙紮,但他的力氣太大了,她難以推開他,不得不仰麵接受他口中的血液。
甜腥的鮮血從他的舌尖漫過來,他攻城略池,她被迫張口,她張開手掌,指甲在他的臉上用力劃出一道血印,可他連眉毛都不皺一下,仍然緊緊扣著她的頸,情急之下,她用牙齒咬傷了他的唇舌,他喉嚨深處發出一聲怒吼,愈加用力地將她按在懷中,仿佛要將她揉碎了一樣。
血源源不斷地從他的口中湧入她的喉間,體內滋長的火焰慢慢收斂,她的痛苦得到緩解,不知是對鮮血的渴望太強烈,還是這個粗暴綿長的吻太令人窒息,她有種眩暈感,這一刻她放棄了掙紮和抵抗,順從地接受他的施與。
當感受到懷中的少女不再抗拒他,溫順地啜飲他口中的血時,魅漓望向她,那張嬌美的容顏就在他觸手可及之處,她很香,比任何一朵花兒都芬芳,她很甜,比任何一個果子都清甜,他的身心微微顫栗,若她是一杯毒酒,他也甘願沉淪其中……
片刻後,魅漓坐在魔殿浴池外麵的台階上,雙手撐住額頭,回想起方才那一幕,他的心一陣悸動,感受到身體裏有股難以啟齒的,似凶猛的野獸要掙脫牢籠一般,若不是她的毒緩解了,將他推開,他甚至忘了這是救贖,他沉醉其中,甘願被她吸食幹淨。
直到這一刻,魅漓才知道原來愛一個人是這種感覺,哪怕飛蛾撲火,哪怕玉石俱焚,他也甘願肝腦塗地,他對她的渴望竟到了如此強烈的地步,回想起以前他對穗拂曉的感情,似乎和這一次有所不同。
那時他與玉燁、穗拂曉三人一同學藝,當玉燁與穗拂曉暗生情愫時,他有種被背叛的感覺,現在想起來,或許他對穗拂曉的情並未有他想的那麽深,隻是長久以來他一直以為他們三人會永遠在一起,而事實卻是隻有他一人被排斥在外,幼年時被孤立的遭遇再一次浮現在眼前,他恨透了這種感覺,他報複他們,拆散他們,最終卻隻剩下茫然。
浴池裏,水汽氤氳,一個雪白纖細的身子浸在
池水中,長發披落在肩頭,玫紅色的花瓣縈繞在少女的周圍,愈發顯得那少女的肌膚吹指可彈,此刻那少女靜靜地靠在池邊,目光落在不遠處,在微微泛起的漣漪中打轉兒的花瓣,不知想什麽想得出神。
當她從噬心毒發作的痛苦中走出來時,步入眼簾的,是他那雙如一汪深潭的眼,接著是那把染了血的承影劍與他汩汩流著血的手腕,那一刻,堅硬的心房似乎有什麽要破土而出,她深吸一口氣,告誡自己這是他慣用的伎倆不是嗎,她用冷漠將自己包裹起來,心再一次變得堅硬。
墨非低下頭,那顆血蓮在胸前綻放出柔和的光亮,她將它從脖子上取下來,這裏麵有那個人的血,她聽魅漓說他們都在找她,這其中也包括那個人麽,他為何要找她,明明他在她與另一個女子中間做出了選擇,為何還要裝作一副擔心她的模樣,他真的在乎她嗎。
水承載不了她沉痛的記憶,她慢慢將身體滑入池中,水沒過她的頭頂,她雖閉著眼,但見到魅漓,往事種種又再次浮現在她的眼前,她一直以為隻要她離得遠遠的,離開他們中任何一個人,就能換一副麵孔重新生活,可是她錯了,無論她怎麽逃避,都無法隱藏那顆千瘡百孔的心,那具傷痕累累的身體,那段痛徹心扉的回憶。
既然逃不開這一切,那便讓那些曾經傷害她的、拋棄她的、給了她希望又將她推入萬劫不複深淵的人,得到懲罰吧,從這一刻起,她不再是以前那個善良、天真、懦弱的墨非,她是一個嗜血、殘忍、心中隻有仇恨的花妖!
身子從池底一躍而起,激起水花一片,那雙眼中,不再是落寞和傷情,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不見底的陰鬱。
少女從池中起身,四個婢女為她穿衣,她們見到少女白皙光滑的頸部有幾個手指的紅印,聯想到魔君臉上那道指甲的抓痕和被咬破的嘴唇時,盡管不曾親眼見到,但不難想象方才在魔君的寢宮裏發生了什麽。
身後傳來腳步聲,魅漓轉過身,便看見在四個婢女身後著一襲白色長裙的她,她的長發還未幹,濕噠噠地落在肩頭,在溫熱的池水浸泡過後,她那張蒼白的臉又恢複了紅暈,整個人顯得光彩照人,尤其是那兩片嬌豔欲滴的紅唇,讓他見了呼吸一滯,魅漓努力按捺下身體裏的火焰。
婢女們見到魔君,朝他微福了身子,先行離去了,隻留下兩人四目相對,不知為何,自從與她有過親密的舉動後,再見她時竟有些手足無措,他想說什麽,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他局促的模樣落在墨非的眼中。
“你方才說的話當真?”墨非冷冷地望向魅漓。
“我說的每句話都是真心的。”沒想到她會先開口,魅漓驚喜交
加,他上前一步,真摯地說。
“那好,我暫時留在這裏,不走了,”墨非揚眉道,她的話讓魅漓心花怒放,可是她的後一句話又讓魅漓麵露憂色,“但我有個條件,你找到我的事不許告訴任何人,包括……他……否則我隨時會走。”
“我師父”三個字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仿佛一說出來她就會隨時卸掉自己全部的偽裝,再一次變成以前那個脆弱的她。
聞此言魅漓皺眉,她願意留在魔界,他求之不得,可是她身上的噬心毒他解不了,看見她被此毒折磨,他心疼不已,他問道,“可是你身上的毒怎麽辦,眼下能解此毒的唯有蕭瑟了。”
“這毒解不了又有何妨,不是還有你麽,還是說你不願意用你的血為我解毒?”墨非挑眉冷笑。
“非兒,我連命都可以給你,更何況為你解毒,我隻是擔心你……”魅漓急忙說道,卻被她打斷。
“夠了,我不需要你的擔心,你隻需要在我毒發的時候給我飲血,這就夠了。”墨非望向魅漓,見他皺眉,思索一番後,終究抿著唇朝她點頭,“好,我答應你,你留在這裏,我不告訴任何人。”
墨非嘴角微微揚起,她望向眼前這個男人,這是他欠她的,就用他的血來還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