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大會送貼

  隔間門外十幾米外的藤枝垂下,交織間蔓條之後,站著手擒“風雅人間”吊墜扇子的沈望舒,一麵擔憂地笑起來,擔憂的是那功夫的厲害程度,笑著是為赤蓮那個可憐的姑娘家總算是好過了些。


  他還是這麽幾年來難得的看到她笑得這麽開心,也欣慰著她找到了一個人,她可以去信任的人。


  用扇柄挑開藤條看了幾眼,笑著去了藥廬,找幾昧藥來先應對著。


  當日夜裏,赤蓮一臉興奮召了雪衣來睡覺,美其名曰:侍寢。


  翌日,赤蓮歡欣地爬起來待在床上小臉紅撲撲的,回想起昨日夜裏那身上的人滿是小心翼翼地問,她就沒法子再靜下心來,連老祖宗的靜心法也沒能止住那心裏的噗噗直跳。


  誘心惑骨的聲音在耳邊輕柔喚聲:“我能進去嗎?

  ”赤蓮一想又撲簌打了個顫。


  ——“娘欸。”


  後來實在餓得沒了法子才跳下去用拿個蘋果來,小心用“天鬼刃”靠著拇指腹擦過,這天鬼刃是天下最好的師父打造的防身之物,當然砍人頭也是可以的,但這用來削蘋果還是頭一遭。


  砍人頭是隨便輕易可砍的,讓人得是提心吊膽的,這削皮更是讓心提心吊膽,若是一個不小心,蘋果掉在地上就毀了呀。


  沈望舒提著自己的扇子就來了主院,剛進屋門就咋呼大叫起來:“赤蓮你個敗家的娃兒,你瞅瞅你拿這麽好的玩意兒來削蘋果皮,我告訴你玄冥遲早叫你給敗咯,你知道這刀拿到黑市賣值什麽數嗎,長安城兩房啊。你要是我女兒我肯定早早地把你嫁了,免得浪費家裏糧食。”


  赤蓮心情不錯直接省略了那一句罵她的話,抬起頭來看了一眼說:“這把小刀對我來說沒什麽太大的用,我又不耍這東西,反正還差個削皮的呢。”


  沈望舒走近時,一股濃重的沉香味撲在赤蓮臉上,赤蓮被悶得閉氣,咳了幾聲,趕忙用手扇了扇,說:“你什麽時候這麽個狗脾性了,這麽濃的香是要香人還是要殺人呢?”


  “當然是要殺人了,最近聽別人說外頭的姑娘們都喜歡香的男人呢。”


  她看了一眼,覺得也是為了他的終身事而想就沒繼續罵他,隻是叫他離自己遠點。


  沈望舒往裏麵打量了一下問:“你家公子呢?”


  赤蓮直接接過話茬說:“裏間泡著呢。”絲毫沒將“你家”兩字挑剔出來,已經認認真真當做了自己人。


  “嗯,懂,累著了嘛,想宮主昨夜必是春宵幾度了吧,”沈望舒拿起昨夜的冷茶呷一口,正兒八經地掰起了手指頭,便數數:“一,二,三……”


  “你給本宮閉嘴!”


  話說到後來沈望舒問了一句:“宮主若是有了上心的人,會為他好好愛惜著你的命嗎?”赤蓮想想,不知道他要問什麽,隨意答一句:“那是自然。”


  沈望舒笑笑,走上前來將她手中的蘋果搶了,轉身說:“如此甚好,那我也去找個上心人了,回見嘞小王八蛋。”


  赤蓮在後麵扭曲著臉,那蘋果是冒著被劃破手的危險來的,天殺的沈望舒直接搶了。


  她氣不過,甩著“天鬼刃”往沈望舒背後刺去,沈望舒察覺破風聲,及時一轉,刃鋒隻劃破半片衣角刺在門上。


  赤蓮邊罵沈望舒邊去取回小刀,連著那半片竹葉青的衣角,一絲很逼仄的藥香混在沉香裏一同躥進鼻子,她覺得有些不舒服,卻不明白那不舒服的藥香是什麽。


  不過她以前聞著這熏香卻沒覺得會有什麽不適之處。


  後來有一陣子,她並沒有再在望舒身上聞到那麽重的香氣,也沒有覺察到那一絲不舒服的藥香味。


  幾日後,罌粟拿著一箋紅帖,上麵筆力遒勁地標著加個大字“武林大會請帖”,呈到她的麵前:“下麵送上來的。


  赤蓮拈著手隨意看了看裏麵的內容,如去年一樣,毫無新意。


  “他們人把請帖都送到下麵了,那咱們今年還去嗎?”


  “去,怎麽不去!也有好久沒有出去溜達了,咱們一起出去湊個熱鬧。”赤蓮一笑,近來同某人感情日益見好,她還想著乘著時機,順便看著日子正好將雪衣帶著出去玩樂一番。


  這個人從來都是關在這個地方,聽他說自從小時候被撿回來後,就再也沒有出去過了。


  十多年了,從來都沒有出過玄冥宮,更少有出“癡情司”,怎麽過過來的?


  赤蓮心疼。


  驚蟄後不久,赤蓮就收拾著東西,帶著雪衣和宮裏的長老護法一起出去。


  因著雪衣自小難能習武,也不會騎馬,破了個例,雪衣就跟她同乘千裏。


  一大幫人收拾好了在宮門前準備出發,臨走時忽然聽到一陣嘶鳴。


  眾人回頭一看,沈望舒顛著馬兒往外趕。


  赤蓮皺眉:“你跟著幹什麽?”


  “出門在外怎麽可以沒個醫師的?”這眾多長老和他師父在,沈望舒沒有作別的出格樣。


  “你當你師父死了嗎?”赤蓮咧著嘴看向別處小聲說著。


  “我師父才不管你呢,當自己多是個人似的。”話剛盡,白隱修便是一記藥囊哉向望舒後腦勺。


  “白長老你還真得管管他了。”她看著好戲一麵提醒白隱修,一臉高興的模樣。


  白隱修是江湖上二十年前盛傳的“妙手仙人”,這仙人一是神仙般的回生之術,二就是那仙人之姿,一襲素衣當年勾去了多少閨中出嫁的沒嫁的的姑娘的心。


  如今四十多歲了容貌變化不大,那張嘴卻是比起那些年刻薄許多,人情世味淡薄得很。


  刀削過的薄涼聲音傳過來:“你也該打。”


  赤蓮輕哼一聲,背後馬上覺得有破風聲,一揮馬鞭趕緊跑了,丟下一大堆人在後麵。


  方才千裏站著的地方,一記藥囊打了下來。


  “你坐矮些,我看不到路了。”


  雪衣坐在高頭大馬上,高著她一個頭,她坐在後麵環繞著他的腰牽著韁繩,一張臉不時給他的肩膀擋住。


  雪衣隻好半蜷縮著,她順勢將下巴抵在他的肩上。


  千裏馬一步躍起,兩人發絲糾纏在一起,擱在他肩上的臉目光嚴峻地望著前方,風吹動著緋紅色的披風,這股風兒,揚起了他許久不見的喜悅心思。


  途徑“玄清”莊外麵時,赤蓮故意著勒了韁繩,凝力聽了聽裏麵的動靜。


  聽到的頭一句話是複穎開心地問他爹:“今年咱們真的可以去武林大會嗎?”


  莊主複晟說:“嗯,有人送過請帖來。”


  這個人,偏巧正是赤蓮本人。


  “那師傅咱們今年就可以去闖下個江山來,別的不多說,最少一個江湖十大門派來,我給師父你說啊——”複晟一把將劍往慕清歡身上打去,劍身在劍鞘中震響。“你個小毛頭,邊兒玩去,這次就是去看看,你要是亂來就自己看著這裏。”


  慕清歡“嘁”了一聲,“我是要去給咱們發揚光大去,師父等我那一天混出名堂來,指不定就不認識你了呢,師父你悠著點啊。”


  複晟一腳朝他踹去,清歡躲得快,還笑著講:“師父老了吧,踢不了人了吧。”


  聽得赤蓮不覺好笑,雪衣好奇一問。


  “不過是有個傻子在自詡老子天下第一呢。”


  他啞笑一下,那個傻子,他先前聽聞過。


  知道是誰,他也不再去問多的,反倒這種事一問顯得他自己小心眼子,垂了垂眼,笑著搖搖頭。


  其餘師兄弟起哄著:“十九師弟,今年你就可以去見到了那個女魔頭了,你不是要去羞辱她嗎?”


  那些人哄然一笑,赤蓮沒有聽到有任何辯解的聲音,千裏便已經踏過蹄子遠去了。


  默言趕路,清風吹拂,紅色披風緩緩落下,貼在身上。


  大半天的千裏馬教程,前麵城門前,兩個碩大的隸書掛在城牆之上。


  ——奉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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