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初次奪勝

  “宮主,你別跟個啥都不懂的黃花閨女子一樣,你要在外麵可就是該三年抱倆了,老人家那裏還差你去一趟呢,閑了,就找個時間去吧。”


  “.……”赤蓮很是不明白這丁長老怎麽還是一直想往自己床上塞人,又生怕雪衣想多,輕輕握了握他的手腕,回頭去就啐:“丁長老看起來似乎還是個老沒人要的,連臉也是老得沒人要呢。原來長老的臉卻是這麽一個樣的呢。你自己去,別拉我墊背。”


  丁長老聽著小氣的小娃子懟回來的話,慈愛地笑得像是燦爛的菊花,臉上卻到最後浮現了難舍之意,說到底,其實不願意把像這看著長大的小女娃給別的男人的。


  苦笑一番,拔高了聲音道:“沒羞沒臊的,我真的是當初作孽,沒有把小時候的你教好,成了這麽個樣子,怪我怪我,難怪老話說自作孽不可活啊。”


  說完,抬起頭看了看天上,道道皺紋裏,刻出了風霜經過的痕跡。眼角垂了垂,最終抬起頭,閉上眼。


  沈望舒正越過自己擋事的師父,從白隱修那臉部輪廓邊緣,靜靜看著這顯得疲憊的老臉,沉入深思。


  日頭上升,各大派別的人都在“武閣”提前置好的地兒坐好。照著往常的規矩來,理應是各派有人去“武閣”做好的鬮那裏,抽自己門派的對手,門派長老就派上一名子弟去應戰對方抽到自己派的那一邊。


  而玄冥從來不參與這頭一遭的抓鬮,誰也不敢這頭一遭就來煩玄冥的人出來遛一遛。於是安安心心的,一幹人就捧著丁長老先前備下的葵花子,擺著各種各樣的姿勢,磕著瓜子。


  而唯獨,赤蓮那倒黴催的孩子,為著這一個麵具,擺著一宮之主的派頭,幹巴巴地看著一群人有說有笑有吃有喝,鬱鬱不平。


  甩過臉子來看那下邊台上拿著劍比劃比劃幾下,打了個嗬欠,實在看得這些從來沒見過的小輩子們,打得無趣得很,赤蓮開始在昏昏日頭下打起瞌睡來,腦袋一點一點的。


  雪衣看著這女人家眼皮子一闔一闔的模樣,忽然想起那頭年的中秋節她喝醉的模樣,也是這麽帶著心憂的蠢意,蠢得令人想去打她,但是更多的,卻又是不禁著想去嗬護著。想想這麽一個令人又厭又恨又怕的女魔頭,居然還會有那麽個被人擱在心裏止不住疼的模樣,這個反差還真是。


  雪衣不由無聲笑笑,把她牽引著些過來,引到自己身上靠著,讓她的脖子安安心心地靠著別搖搖晃晃的,免得又是一朝摔下一丈高的牆頭。


  “第三十二場,峨眉對玄清。“台上蓄著山羊胡子的人拿著峨眉的紙鬮高聲念出,赤蓮皺眉眨眨眼,醒了,抬起頭來看看,終於,總算有些個熱鬧可看了呀。


  赤蓮感覺自己那心情有些奇怪,講道不明白,她私以為那就像著看著自己要去科舉考的孩兒一樣,望著他皇榜提名一般,能夠闖出個名堂來。


  峨眉此番來的人是在江湖上小有些名氣的青衣楊秀,峨眉功夫講究一個柔中帶剛,可這姑娘就是柔中帶軟,輕嬌幾手,看得住,摸不穩當,又沒個地兒下手,東竄西竄就一柄軟劍浮在別人的脖子側邊上,飄飄忽忽地,讓人難找得到那一點路子。


  青衣姑娘舉著劍站在台子上,拱手請出“玄清”的一人出來。就因這楊秀那小有的名氣,玄清的師兄弟們都心虛著要是一出場就輸了,一是門派上無光,二是自己的臉還丟得個爹娘都沒法子再認了。況且這是一樣的歲數,對方還是個女人,自己劍上的功夫有幾斤幾兩還是知道的,堪堪砍死個老鼠還是行的,楊秀可是在江湖上有點名氣的峨眉大青衣,那丟人丟到姥姥的姥姥家都是必然的。所以一個個的,更是互相推攘著別人。


  慕清歡看著那不動作的師兄們,等了一會兒,也就沒再多想,使輕功飛上武台子。


  “楊姑娘,你好啊,吃早飯了嗎?”慕清歡一上場就是糊裏糊塗地來了這麽一句讓人哭笑不得的話,全場開始低聲笑著,對著那初來江湖的慕清歡指點著,說這些話兒,也實在是不甚好聽,赤蓮看著那些人有些火大,礙著那是慕清歡該走的一條路,受盡別人的恥笑,也是人必走的一條路啊,她不能去給他弄一條捷徑來。他自己闖出來的路子,才是他最好的捷徑。所以自己是沒法子去多管他的這些事兒。


  她記得她自己十八歲那年,頭次來武林大會時,一上來也是要去挑戰那前年的第一的那個扛著百斤青銅煉製的巨刀,在場的人,便是一陣子籲聲,說的那些糙話,更是不堪入耳。


  在這個江湖要想要讓他人閉嘴,以功夫服人,要想他人真正閉嘴,必得以死服人。


  江湖,本就是掩藏在一段豪情、愛恨下的殘忍。這條路,就是一點一點讓自己去成長,去揭開麵具下的殘忍,去麵對那不堪的事實。


  聽到眾人的不屑冷笑聲,慕清歡畢竟頭次來這種場合,慌了神,在台子上撓撓後腦勺,舉著她送的劍不知所措地傻站著,眼神最後落在玄冥這一塊,赤蓮在坐直身體,正襟危坐,對著他鎮定地點點頭,示意別慌神。


  慕清歡知意,擺好劍勢立著,抬手腕,舉劍,拱手,“請。”


  這一絲一毫的小動作,一切都給有心人看在眼裏。譬如雪衣,再譬如那坐在邊上的孫家少主。


  楊秀再一拱手,綿綿纖手馬上抽出青靈劍,分花拂柳,挑開清歡作勢的劍身,往他胸膈之間刺去。赤蓮心緊,清歡不是自己親手教的,那件錯事來得又是那樣沒個預期,所以他的功夫自己還真是沒個底,生怕這清歡要是給那一劍刺中,在楊秀抽劍時,就將手中的銀針撚在指尖,以備危險不期過來。就算暴露慕清歡跟玄冥,跟自己的關係又如何了?難道自己堂堂一代女魔頭子,還堵不了那些人的嘴?

  好在慕清歡反手一攔,將疾來的劍勢劈下,順著手,取出劍身,銀光在陽光下一閃,稍些晃眼。砍過青靈劍的劍身上去,一招“雁平式”回風流雪,燕翔長空逼上楊秀退步,閃速一動,劍勢立變,橫刺過去,那劍身晃悠悠在楊秀胸前的衣服前左右閃動。


  峨眉女子如何見過這般不要臉的劍法,心裏一急也忘了如何回手,隻是在一直退後,右手握住的劍,就快要滑落手中。


  赤蓮見著慕清歡並未在下風,隨意轉個身,好奇一問:“天涯,清歡的劍勢是你一招一式的教出來的?”


  “是。”天涯認真點點頭,赤蓮一下子就明白了,天涯那個榆木腦子,不知道這功夫要分男女來用的,用在女人身上就是臭不要臉的了。唔,自己回頭還得給清歡說說呢。


  楊秀逼不得已退到台子邊上,輸了。


  “第三十二場,玄清慕清歡,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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