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保不住他
窗明幾淨,幾隻飛鳥掠過碧藍色的天空。
病房裏,邰升升一身藍白的病號服,赤著腳,站在床邊,臉上的震驚還未散去,隻聽見身後傳來淡然如水的兩個字:“退下。”
一陣輕微的腳步聲漸漸遠去。
裴沂南側過身,碰巧與回身望他的邰升升對視。片刻後,他露出一個笑。
“升升,頭還暈麽?”
已近三十卻依舊年輕俊美的男人走到她的麵前,不過兩三步,而在這短短的幾秒裏,邰升升已經將方才發生過的事情在腦海中過濾了一遍,包括邰小林的反應,神情,和他說過的話。
“最後一次”究竟是什麽意思?究竟是什麽在逼迫他?他是否隱瞞了什麽?
一大堆問題來回跳動,邰升升隻覺得頭痛欲裂。
裴沂南像是沒有感覺到邰升升的情緒,上前擁住她,往病床走去:“鞋也不穿,還嫌自己身子不夠虛?”
他的語氣自然而親昵,倒是讓許久沒有見過他的邰升升忍不住一怔。
“我……沒有什麽問題。”邰升升認真地注視著裴沂南,想問問邰小林的事情,“小……”
“升升。”裴沂南打斷她,用一種從來沒有過的,甚至可以稱之為深情的眼神望向她,“回家吧。”
邰升升驀地睜大了雙眼,轉瞬間,額上已經被印了一個淺淡的吻。
裴沂南的唇在她的額上磨蹭許久,連帶著語氣也親昵得讓人不禁聯想起某些小動物來:“這麽久沒見你,很想你。”
末了,小動物又補充一句:“媽也是。”
這一回,邰升升是真的愣住了。
“沂南來了啊。”門前,邰母攙扶著邰父,兩人慢悠悠地進了邰升升的病房,這一路上,邰母嘴中的數落也沒有停下來。
邰父心中叫苦不迭,卻不敢在愛妻麵前表現,隻好偷偷給邰升升使眼色。
“咦,小林呢?”邰母四處張望一番後,顯然有些吃驚,“這孩子,這麽著急,離開也不來和我說聲,上回也是。”
似是想起了什麽,邰母看向裴沂南,笑容斂了些:“沂南,你答應我的事,處理好了嗎?”
裴沂南神情不變,不顧邰升升的臉紅,將唇從她額上挪開,又攬住她的肩膀,很憐愛的模樣:“放心吧,媽。”
邰升升聽得一頭霧水:“媽,你們談什麽了?”
邰母挑挑眉道:“也沒什麽,就是上回沂南來求我,想把你接回去,我考慮了一下,就同意了。”
一句話,無異於天雷。
“什麽?”邰升升不可置信道,“你同意我回裴家了?”
由於心底過於震驚,邰升升沒能控製住自己的音量,也沒能顧慮上剛剛因疼痛而導致昏迷的身體。
“嘶”地一聲,腹部又是一陣疼,邰升升忍不住彎下腰,倒進裴沂南的懷中。
“這不是相處得挺好嘛。”邰母先是緊張了一會,見邰升升神情正常,又回憶起剛才醫生的診斷,想來應該是孕期正常的腹痛。
她自己也經曆過這件事,還是兩次,所以才能很快從緊張中舒緩下來。
可另外兩個男人就沒這麽鎮定了,一個是從未有過孩子的裴沂南,一個是曾被邰母折磨的邰父,二人忙緊張兮兮地將邰升升放上床躺好,並又喚來醫生重新檢查了一邊。
“是正常的腹痛,邰小姐是第一胎,因為長期心裏鬱結,身子不適,加上近日來受的刺激過多,所以腹痛會比較頻繁,甚至可能導致昏厥,建議還是留院查看。”
醫生是新來的,對裴沂南這位少東家並不眼熟,隻以為是平常的富貴家屬,說話顯得隨意,少了諂媚和官腔,倒讓裴沂南有些刮目相看。
而躺在病床上的邰升升顯然還未能平複下心情來:“媽,你怎麽能隨便替我做決定呢!你又不是不知道……”
不知道我在裴家受過的冷漠和屈辱,不知道我受了多少委屈,花了多大的勇氣才提出的離婚。
你又不是不知道!
雖然邰升升心底已經對裴沂南過去對她的所作所為不太計較,但她沒有辦法否認的是,盡管撤銷了離婚訴訟,她的心底仍舊對裴沂南和楊夢珂的事情有陰影。
“升升,你也老大不小啦。”知女莫若母,邰母見她的神情,便能猜出她心中大部分的想法。
邰母起身,開始驅趕房間裏的兩個男人:“你們先出去,讓我和女兒單獨說說話。”
“可是……”邰升升伸了伸手,關於小林,她還有很多疑問,而裴沂南和父親,顯然都是很好的解答對象,“爸……”
“媽……”裴沂南顯然也有話說,卻被邰母一句話堵了回去,“還想不想讓媳婦回家了?”
裴沂南瞬間啞口無言。
“既然如此,升升有什麽疑問的話,就回家來問吧。”裴沂南在走出門的時候,留下了這樣一句意味深長的話。
門被漸漸關上。
裴沂南的笑容也漸漸消失。
他靜靜地站在病房門前,邰父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微微喘氣。
“爸。”裴沂南開口,伸出一隻手替他輕輕拍了拍背,“小林跑了。”
邰父的眼神一亮,麵上卻不動聲色:“怎麽了?”
醫院的長廊裏回蕩著他的聲音,還有裴沂南擦響打火機的動靜:“來一支?”
如果邰升升目睹了這一切的話,她一定會發現一個不同尋常的點:裴沂南和邰小林抽的是同一種女士香煙。
邰父擺擺手。
“爸,今兒都這樣了,我們也打開天窗說亮話吧。”裴沂南吐了個煙圈,無所謂地笑道,“當初那件事,是小林插手的吧?”
邰父沉默:“我不明白你說的是哪件事。”
“我們兩家之間,到底是怎麽攪和到一塊的,升升不清楚,媽不清楚,但我們,可是真正的幕後黑手。”裴沂南瞥瞥嘴角,露出一個優雅得恰到好處的笑容。
“你知道,小林取走的那玩意兒,真正的價值嗎?”
“如果他一定要這麽做,即便是我裴家,也很難從那些人的手裏保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