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劇毒已解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若非今夜涉險,又如何能得到解藥。”她從來不是膽小怕事之人,若能得到她想要的,守護她珍視之人,刀尖舔血,又有何妨?
“姑娘,兩個時辰前,二老太爺闖進澤苑後,便將奴婢與掬霜趕了出來。奴婢二人未照料好兩位公子,還請姑娘降罪。”沁琥與掬霜得知容清紓要來澤苑,早早地恭候在澤苑前院的月洞門下請罪。
“此事錯不在你們,都隨我進去。”容清紓拍了拍沁琥和掬霜的肩膀,與風遷宿相視點頭後,一起進臥房。
可推門之時才知道,臥房在內室上了門栓,他們都被拒之門外。
“二叔公、堂叔父,清紓來給二位兄長送解藥,若是二叔公執意將清紓拒之門外,清紓為了二位兄長的安危,隻好硬闖進去了。”
“你說什麽?你當真能救悟兒和琦兒?”衝出門來的二叔公和堂叔父二人雙目猩紅,眼窩凹陷,憔悴狼狽至極。
禦沐琛得到家主印鑒後,便翻臉無情,若非二人逃得快,此刻已是刀下亡魂,更別說得到解藥了。
如今二叔公與堂叔父聞得此言,見容清紓有如救命稻草,絲毫不記得之前是如何羞辱容清紓,如何背叛容家,一人抓著容清紓一隻胳膊。
“若是二叔公與堂叔父再如此,延誤了兩位兄長的最佳解毒時機,可別怪罪清紓。”容清紓耐著性子地掰開扣在她手上的鐵掌。
她對這二人無一絲好感,若是非中毒之人是容延悟兄弟,她根本不會踏入此處。
“紓丫頭,快請進!”二人也肯定容清紓有把握治好容延悟和容延琦,恨不得將她立即拖進病榻旁。
為了方便照顧,室內擺放了兩張臥榻,容清紓一進內室,二人的情況便一目了然。
“沁琥,準備兩碗溫水過來,速去速回。風遷宿,幫我請二叔公和堂叔父出去,我要施針。”容清紓依次給容延悟和容延琦二人把脈後,發現二人已然陷入了深度昏迷,麵色通紅,軀體似有火灼,身體情況不容樂觀。
“我們要看著悟兒和琦兒。”二人泫然欲泣,掙紮著留在房內,奈何與風遷宿力量相差懸殊,眨眼功夫,便被關在了門外。
“二叔公與堂叔父再如此囔囔,影響清紓施針,導致兩位兄長出事,清紓概不負責!”兩人在外的哭聲有如鬼哭狼嚎,令原本情緒欠佳的容清紓心神有些不穩,語氣也有些衝。
“父親,如今悟兒和琦兒身中劇毒,母親尚不知曉,我們這一支,沒人在朝廷任職,無法延請太醫。尋常大夫對此根本束手無策,為今之計,隻能靠紓丫頭了。”被容清紓一吼,堂叔父立即理智回籠,規勸二叔公。
“你說的對,說的對……”二叔公瞬間失力,癱坐在地,雙目無神、目光呆滯地喃喃自語。
“掬霜,將兩位公子衣裳解開。”容清紓取出袖袋裏的金針包。
事情緊急,掬霜也沒有提醒容清紓要顧及男女大防。
“是!”容延悟與容延琦本就身著中衣,掬霜三下五除二就解開了衣裳。
容清紓給容延悟和容延琦針灸過後,二人麵上的潮紅才消退幾分,身體雖然發燙,但沒有起初的灼手。
掬霜見容清紓已施完針,立即搬來一個繡墩讓容清紓落座,又用絲帕為她拭去香汗。
“姑娘,溫水來了。”沁琥將端來的托盤放在兩個床榻之間。
“你們伺候二位兄長服藥。”容清紓分別在兩個陶碗內倒入藥粉。
“是!”
“二叔公,堂叔父,方才清紓已經為兩位兄長施過針了,現下正在服解藥。若無意外,一刻鍾之內便會清醒,但此番中毒,對身體損傷極大,必須好生休養一段時日。”
二人如小雞啄米般點頭,未等容清紓說完話,便衝進了內室。
“風遷宿,你是陪我去扶淵堂,還是先回頤風院?”因著容延悟兄弟二人情況較為危急,容清紓回府後,便來了澤苑。
如今這裏已無大礙,大公子那邊也不能耽擱了。
“我陪清兒一起,不過,可要休息片刻再過去?”今夜接連奔波,容清紓臉色已有幾分蒼白。
“不必,正事要緊!”
“那我們現在便去扶淵堂吧。”
楠川得知容清紓帶回了解藥,興奮不已,再也坐不住,翹首以盼地候著容清紓,看到她踏入扶淵堂後,一時熱淚盈眶,“二姑娘,您終於來了!”
“進去吧!”容清紓此刻心中也是五味雜陳,如今唯一可能知道容千衡去向的,也隻有這位大公子了。
她既擔心容千衡行蹤不明,又害怕得知容千衡身陷險境。
大公子毒素入體雖有一段時日,但劑量較輕,雖然昏迷,但意識尚存,服下解藥後,一刻鍾後便清醒過來。
昏迷之時,大公子與容千衡無論如何比較,可謂是毫無差別。
如今此人蘇醒,神態雖然也無甚差別,隻是那一雙深邃的眸子,卻少了幾分容千衡的睿智。
“楠川,遷宿兄,你們先回避一下,我有要事與小紓相商,閑雜人等,不得靠近。”大公子勉強撐起身子坐起。
“是!”
待二人退下後,大公子突然翻身下床,跪倒在容清紓麵前。
“姑娘,曲迭有負大公子之托,不慎落入奸人圈套,身中劇毒,以致容家陷入混亂。”雖然才清醒,尚未知曉容家情勢如何,但他昏迷不醒,容家無主事之人,怎會不亂。
“現如今,你是大公子。”容清紓將他扶到榻上。
“嗯!”曲迭會意,容家敵我不明,他的身份不能暴露。
“將當日的來龍去脈一五一十說清楚,還有,哥哥去往何處了。”這個他,自然是指容千衡。
“大公子入宮回府當晚,便遭刺客暗殺,受了幾處刀傷。所幸未傷及要害,但大公子顧不得養傷,吩咐曲迭假扮大公子,帶走了幾名容影,連夜趕往融菁書院。後來曲迭便中毒昏迷,如今大公子所在何處,曲迭也不知曉。”
融菁書院雖在古禦、凜宮、韶國三國交界處,但多年來從未出差錯,容千衡又為何急忙趕去融菁書院。
對了,想要抵達融菁書院,凜宮是必經之處,或許宮襄宸知曉一二。
“雖然體內之毒已解,但禦沐琛對容家勢在必得,我們還有一場硬仗要打,你這個大公子,首當其衝。”
“曲迭知曉。”
“夜深了,我先回流染居休息了。”
二叔公和堂叔父堵在扶淵堂前庭,容清紓一出門,便一臉關切湊上前,“紓丫頭,千衡情況如何?”
“方才已經清醒,但是身體還是比較虛弱,二叔公與堂叔父若要探視,還是改日吧。”
二人聞言,如釋重負。
而後,相視點頭,對容清紓稽首而拜道“紓丫頭,我們錯了!”
“二叔公與堂叔父行此大禮,清紓實在承受不起。”容清紓立即側過身,避開他們的拜禮。
她是晚輩,若是受了長輩的拜禮,是為不孝,一旦傳揚出去,她會被承弘大陸的唾沫星子淹死。
“紓丫頭,若不是你大度寬容,不計前嫌,悟兒和琦兒便因我老而昏聵,成為九泉亡魂了。”二叔公激動得老淚縱橫,堂叔也沒有好到哪裏去,也是一把鼻涕一把淚。
“那些醃臢事都是出自二叔公與堂叔之手,與五哥、六哥無關,於情於理,清紓都不會見死不救。此次那些事情敗露,是兩位兄長代為受過,隻希望二叔公經此一事後,能夠知錯悔改。”
“紓丫頭,正因我們知道自己鑄成大錯,想著補救,我們才特意來此。”堂叔父言語之間,有些吞吞吐吐。
“可是二叔公將家主印鑒送給了禦沐琛?”
二叔公和堂叔二人聞言,瞠目結舌,根本沒想到容清紓已經得知此事了。
“紓丫頭,琛王有家主印鑒在手,即便千衡清醒,也無權插手容家事宜。”堂叔父見容清紓一副淡然姿態,似乎根本不在意,言辭也變得急迫。
“那又如何?經此一事,二叔公可還會為他賣命,甘願讓自己疼愛的孫兒成為容家的傀儡家主。”
“自然不會。”二叔公頭搖得似撥浪鼓。
“其他幾位族老,都是軟綿柔弱之人,沒有人出頭,絕不會做出頭鳥。二叔公隻要約束好府中弟子,別被禦沐琛當槍使便好,讓他即便得到家主印鑒,也無用武之地。今日事務繁雜,清紓實在疲乏,便不陪二叔公,先回房安寢了。”
忙活了一整日,如今每一寸肌膚都在叫囂著就寢。反觀這兩位,都到午夜時分了,一個比一個精神。
“紓丫頭確實辛苦了,快去休息吧。”因著容清紓救了容延悟、容延琦,堂叔父對她也極為熱絡。
容清紓不知,她走遠後,二叔公突然長歎一聲。
“父親,如今容家不是一切都將回歸正軌麽,您因何歎氣?”堂叔父一副不解。
“若真向紓丫頭說得那般,琛王何必費盡心機,隻為得到家主印鑒,甚至與我們翻臉。琛王有家主印鑒在手,那些不知容家情勢之人,見了家主印鑒,根本不會思考其他,隻會以他為家主。此番,你我是真的釀成大錯了。想要挽救,卻無計可施。”二叔公精明的眸子,染上了灰暗和挫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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