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試探遷宿
風遷宿沒有任何猶豫,“好。”
容清紓不由得一笑,“我還沒說是什麽地方,你就一口應下,你不怕我再帶你去月舞樓看姑娘?”
風遷宿的語氣,是容清紓從未見過的認真,“朋友之間,就在於義氣二字,若是答應一件事還要瞻前顧後,朋友的情意,也就變了味道。”
“似乎,我們自從在譜城相遇以來,都是你費心幫我,我卻從未幫過你。”一想起這些人情,容清紓的心情就有些沉重。
“說起幫忙,國子監請我七日後前去講學,清兒不如過去給我鎮鎮場子,不然,我可沒把握降住那群一身反骨的學子。”
容清紓板起了一張臉,氣鼓鼓地瞪著風遷宿,“風遷宿,你這是拐彎抹角地說我凶悍!”
風遷宿見容清紓一臉的凶巴巴,生怕她生氣,原本掛著的笑意瞬間消失不見,吞吞吐吐地向容清紓解釋,“清兒,你別生氣。聽我解釋,我不是這個意思……”
容清紓看著風遷宿這副模樣,有些哭笑不得,“嚇你的,我哪有那麽容易生氣。”
風遷宿似乎長舒了一口氣,“那就好,那就好。”
“遷宿,不說這些了,我們先去一趟郊外吧。”
她要去郊外的老槐樹下,挖出容延朗曾在信中提過的機關鐵箱。
她本想一回京城,便挖出那隻裝著禦沐琛罪證的鐵箱,可容家連生風波,她根本抽不開身。
若是現在再不去,等二叔公的靈堂布置好,她便要去奔喪,更加抽不出空了。
“清兒,我們若要去郊外,須得出城,路途又遠,如今午時已過,怕是回府之時,城門已閉。”
容清紓狡黠靈動的雙眸,朝著風遷宿一眨,“放心,那邊也有容家的宅子,若是天色暗下來,我們便在那邊將就一晚。”
風遷宿見到容清紓在他麵前如此卸下心防,神情有些恍惚,卻又立即將其不自然地掩下。
“清兒這麽急著去郊外,可是有緊急之事?”
“自然,禦沐琛如今隻是被軟禁,說明皇上根本沒想動他,即便到時候定罪,也是雷聲大雨點小。既然這些罪證都不足以讓皇上處置他,那我就拿出更多的罪證。”
風遷宿聽聞“罪證”二字,麵色一喜,“這次,清兒定能讓禦沐琛翻不了身。”
容清紓定定地注視著風遷宿,“所以啊,遷宿一定要幫我,千萬別讓我失望。”
風遷宿的笑容,漸漸在一張超逸靜然的俊臉上蕩漾開來,“好。”
容清紓和風遷宿二人乘著馬車,約莫過了一個時辰,順利地抵達了郊外。
容清紓一下馬車後,便猶如脫韁的野馬,非一般地竄進了金華秋實的橘園之中。
銀鈴般清脆的笑聲,一瞬間便響徹了整個橘園。那些橘娃娃們,也在枝葉間歡快地跳躍,似乎在歡迎容清紓的到來。
“遷宿,這果園是我幼時和二哥籌錢購置的,這些橘子也都是我和他一棵棵種下的。”
容清紓伸手,摘下一個黃澄澄的橘子,剝下薄薄的一層皮後,遞給風遷宿,“給你嚐嚐。”
風遷宿抿了抿唇,深深地望了一眼容清紓,藏在袖間的手,將整個袖子都抓得皺巴巴的,滿臉的笑容也變得更加燦爛。
接過一瓣橘子,還未品嚐,便道了一句,“很甜!”
似乎覺得還不夠,又重重地說道“清兒,真的很甜!”
容清紓努力努嘴,“嚐都沒嚐,就胡說八道。”
她記得,那時候種樹之時,挑錯了樹苗,這些橘子都是又澀又苦的。
“無論味道如何,清兒親手種的,都得是甜的。不然,我可免不了要被教訓。”說話間,風遷宿已經麵不改色地將橘子一瓣一瓣吃完。
容清紓神色怪異地盯著風遷宿,“你都吃了啊……”
容清紓不禁倒吸一口涼氣,艱難地咽下一口口水,似乎她的唇齒間,已經充斥著又苦又澀的味道一般。
“味道還不錯,清兒要不要也嚐嚐。”風遷宿向樹上環顧一遍,挑了一個最大的橘子。
容清紓瑟縮了一下脖子,拔腿就跑,“我去槐樹下挖機關匣子了。”
風遷宿笑意一滯,又若無其事地將橘子放入袖袋之中,大步流星地緊跟在容清紓身後,“清兒,跑慢點,別摔了。”
橫穿過這片橘園,又小跑著爬上了草木蕭索的山丘後,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座古樸簡雅的草廬,一旁有一棵高聳入雲的老槐樹為草廬遮風擋雨。
容清紓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緩過氣來後,在草廬的木門處提來一個花鋤,“遷宿,東西就在這棵老槐樹下了。”
“我來吧。”
風遷宿伸手去拿容清紓手中的花鋤,她也沒有拒絕,直接就遞給了他。
然後,從槐樹的根部向西走了七步後,停住腳步道“在這裏挖。”
風遷宿拿著花鋤,起初有些生疏,差點傷到自己的腳,但沒過一會,便掌握了技巧,靈活自如地挖出了一個大坑。
可是,風遷宿幾乎掘地三尺,也沒有看到容清紓所說的鐵皮匣子,“清兒會不會記錯了?”
容清紓又向前麵走了三步,“那再往前麵挖一下吧。”
可風遷宿仍舊一無所獲。
容清紓看著槐樹周圍的十幾個深坑,一臉尷尬地望向大汗淋漓的風遷宿,“要不然,再進兩步?”
風遷宿似乎很有耐心,沒有一絲怨言,“時隔多年,清兒一時記差了,也是在所難免,今日就當我強身健體了。”
容清紓笑得有幾分憨態,“嘿嘿,這次一定不會記錯了。”
“砰——”鈍器與鐵器猛烈的撞擊聲突然傳出。
容清紓一臉的得意,“看,我沒有記錯吧。”
風遷宿見容清紓要跑來搬鐵匣子,連忙阻止道“這匣子髒,我來搬便是。”
未待容清紓開口,便插入了一道粗獷的男聲,“這匣子,爺要了!”
“兄弟們上,搶來鐵匣子,活捉容清紓!”
“清兒別怕,有我在!”風遷宿握緊花鋤,戒備地盯著那群不速之客。
“臭小子,爺勸你識相點,趕緊離開這裏!”
“想動清兒,先問問我答不答應!”
“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說時遲那時快,十個身材魁梧的壯漢,將容清紓和風遷宿團團圍住後,手提板斧的彪形大漢,又帶著七八個壯漢,氣勢洶洶地向容清紓而去。
容清紓揚起的笑意,有幾分詭異,“異想天開!”
眼看著那些壯漢離自己越來越近,容清紓向那些壯漢的下盤踢去幾顆石子,那些壯漢重心不穩,一個個都掉進了風遷宿挖的深坑中。
“臭娘們,還敢動我兄弟!”彪形大漢朝手下們使了個眼色,那些壯漢立即會意,將風遷宿纏住,讓彪形大漢全力對付容清紓。
彪形大漢雖然手提板斧,卻身手極為矯健靈活。
幾招下來,容清紓便有些體力不支了。
“清兒!”風遷宿雖被那些壯漢纏住,注意力卻一直在容清紓身上。
見容清紓被彪形大漢一踹,便像隻折翼的蝴蝶向山丘摔去,整張臉都變得煞白。
容清紓早已做好滾落山丘的準備,可渾身上下,卻沒有一絲一毫的痛意。隻感覺到周圍獵獵的風聲,刺得她眼睛都睜不開。
雖然不知道剛才那一瞬間,究竟發生了什麽,但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此時正在一個溫暖的懷抱之中。
鑽入她鼻尖的淡淡雪蓮幽香,告訴她,此人正是禦顏熠。
對於這股味道,起初還有幾分貪戀,可回過神來後,卻掙紮道“放開我!”
禦顏熠放在容清紓腰間的手,加重了幾分力道,“再等一下,現在放開你,你所有的計劃都會付諸東流。”
容清紓還想掙紮,可不知為何,一聽到禦顏熠溫雅清潤的聲音,手中的力道卻漸漸散去。
費力地睜開被風刺得要流淚的眼睛,發現禦顏熠正施展著輕功,盡力避開風遷宿的視線,往旁邊的山丘而去。
為過多久,便到了山丘。
禦顏熠也依言,立即放開了容清紓,“這裏既能觀察那邊的一舉一動,也不會讓他們有所察覺。”
“謝謝。”容清紓將目光投向風遷宿那邊。
發現,風遷宿雖被那群壯漢圍住,可雙方卻始終沒有出狠招,仿若比武切磋一般。
連那匣子,也孤零零地躺在旁邊,沒有任何人關注。
“我聽說,你和風遷宿出城遊玩,還以為你們已然交心。”禦顏熠一頓,自嘲一笑,“還好,你是對他起疑,想要探明他的底細……”
容清紓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她今日約風遷宿出來,確實如禦顏熠所言,就是想要探明,風遷宿與禦沐琛,到底是不是同一陣營的。
碧檸山之事,她一直心有疑惑,禦沐琛的手段,她再清楚不過。即便風遷宿武功高強,從禦沐琛手中奪回容延朗這個人質,也會非死即殘。
還有,容影從未出過內奸,到風遷宿手中後,便出了內應。
上次,她也是特意讓風遷宿陪她夜探琛王府。她特意觀察過,風遷宿在布局複雜的琛王府,卻像自己府中一般,來去自如。
凡此種種,無不證明,風遷宿與禦沐琛,有著某種不可告人的關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