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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何須疏離

  容清紓二話不說,便將肉串塞進了風遷宿嘴裏,堵住了他的話,“怎麽樣,是不是又鮮又嫩,火候正好。”


  風遷宿掩下眸中的萬千情緒,凝望著容清紓那抹粲然的笑意,微微頷首,“嗯。”


  “可惜藿藍在流染居,不然,她就能學到遷宿這一手絕活,我以後就有口福了。”


  風遷宿期待地望向容清紓,“若是清兒喜歡,我以後可以……”


  容清紓壓低了聲音,又掩著唇,似乎生怕被別人聽見,“遷宿,這話可不能再說了,我才不想被你將來的夫人記恨。”


  風遷宿微微愣神,又坦然自若地笑道:“難得見到清兒害怕。”


  “那是,脂粉戰場可比那些明槍暗箭可怕多了。”


  容清紓此言一出,引得二人連連發笑。


  容吟蓁一過來,便忍不住打趣道:“你們聊什麽呢,這麽起勁,肉糊了都沒發現。”


  聽了容吟蓁的話後,容清紓這才發現,自己周圍都縈繞著一股烤焦的味道,立即手忙腳亂地去滅火,“遷宿,快快快,將肉拿走!”


  風遷宿也後知後覺,來不及懊悔自責,便去補救,“清兒,小心燙,我來就好了。”


  這場鬧劇除了損失了不少肉,還引得眾人連連打趣。


  容清紓生怕眾人再亂開玩笑,趕忙拉著容吟蓁去了角落處的烤架。


  容吟蓁突然靠在容清紓耳畔,壓低聲音說道:“清紓,上次遊湖之事出了些意外,明日黎王殿下會在府中設宴,一為代任姑娘向眾人賠罪,一為與眾人賞菊。”


  “吟蓁姐姐要去赴宴?”


  她對於這些宴會,並無什麽興趣,一般能推就推了。


  “嗯。”容吟蓁鄭重地點頭,咬了咬唇後,看向容清紓,“清紓能不能陪我去?”


  容吟蓁的手是握著容清紓的,此刻她手心已經出了一層冷汗,容清紓難得見她如此,於是不再猶豫,“好,我陪你。”


  雖然她對禦錦黎無甚好感,尤其是想起宋蹈後,更是反感。


  第二日一大早,容吟蓁便穿戴整齊,來到了容清紓房裏。


  “訴琴,不就是一個賞菊宴而已,至於打扮得這麽花枝招展?”容清紓已經被訴琴拾掇了小半個時辰,這身行頭還沒有弄好,她真的快坐不住了。


  “姑娘是容家長房嫡女,無論何時都要豔壓群芳。”


  “若真的豔壓群芳了,那該多招仇恨。”


  “你離京多年,威名尚在,誰敢招惹你。”容吟蓁不禁揶揄道。


  “隨你們。”她對於她的姿容,還是有自知之明的,單單拿出來,確實有幾分姿色,但絕不是什麽國色天香的大美人。


  即便怎麽打扮,都談不上豔壓群芳,這話形容容吟蓁還差不多。


  不過她也無所謂,無論打扮得明豔動人,還是慘絕人寰,最終都要被一方綃雲紗覆麵。


  容清紓渾渾噩噩讓訴琴給她梳妝打扮後,又用了個早膳,終於被送上了馬車。


  “吟蓁姐姐,參加宴會什麽的,實在太折騰人,下次我說什麽都不陪你了。”容清紓捧著一本書,有氣無力地倚靠在車廂上。


  “算我欠清紓一個人情。”容吟蓁笑得極盡溫柔恬淡,宛如三春融化的雪水。


  “這麽客氣,吟蓁姐姐是不是有事瞞著我?”容清紓一臉狐疑地看向她,從昨天晚上起,就覺得她不對勁了。


  “到了你就知道了。”容吟蓁冰涼的手,緊緊地抓著容清紓。


  “那我倒是很期待。”究竟什麽事,能讓她如此緊張。


  容吟蓁微微低頭,不知在想些什麽。


  “姑娘,這方羅帕繡這個花樣如何?”角落裏的訴琴,拿著一個桃花花樣給容清紓。


  “訴琴,在馬車上刺繡傷眼,回府再繡不遲。”容清紓看著訴琴微微泛紅的眼睛,眉頭一皺。


  “姑娘說訴琴的時候,也不知羞。”


  “我怎麽了。”容清紓有些不解。


  “姑娘現在手上還拿著書呢。”訴琴氣鼓鼓地指著容清紓手上的那卷催眠術秘籍。


  “現在沒了。”容清紓一把將秘籍甩開。


  “從未見過哪家的閨秀,像姑娘這般耍無賴。”


  容清紓揉了揉訴琴的腦袋,“也沒有哪家姑娘像我這樣寬宏大度。”


  “好了,你們都別爭了,多大的人了,還跟小孩似的。”容吟蓁見兩人嘰嘰喳喳,爭論不休,不禁好笑。


  “我沒有及笄,本來就是小孩。”


  “好,清紓還小。”


  “本來就是。”容清紓也取過一張繡棚,在上麵穿針走線。


  須臾間,便有了圖案的輪廓,看起來隱約是修直挺拔的青竹,“日後,我的羅帕就繡翠竹。奮發向上,虛心進取,多好呀。”


  “姑娘,桃花夭夭,灼灼其華。奴婢覺得繡桃花挺好的,而且還能招來桃花朵朵,等姑娘及笄後,任姑娘挑選。”訴琴越想,越覺得有道理。


  “皮癢了?信不信我教訓你。”容清紓死死地瞪著訴琴。


  “奴婢又沒有犯錯,姑娘不會教訓奴婢的。”與容清紓相處一段時間後,訴琴對容清紓的脾性也摸得差不多了,隻要沒有觸碰到她的底線,她絕對不會輕易生氣。


  “哼。”容清紓懶得搭理訴琴,埋頭刺繡打發時間。


  “啊!”馬車似乎撞上了什麽東西,毫無預兆地停下,容清紓一時不慎,手指被繡花針毫不留情地刺了進去。


  好在反應敏捷,及時穩住了身形,見容吟蓁要撞上車廂,又及時出手護住了她。


  訴琴就沒有那麽幸運了,後背直直撞上車廂,但來不及揉一揉後背,便爬到容清紓身邊,詢問容清紓情況,“姑娘沒事吧。”


  “清紓,你怎麽樣?”


  “吟蓁姐姐放心,我沒事。訴琴,你的傷如何?”容清紓若無其事地將繡花針拔出,將汙血吸吮出來。


  “姑娘放心,就是些皮外傷。”話音剛落,訴琴便掀開車簾,怒聲質問馬夫,“外麵發生了何事?”


  “剛剛街道突然躥出一個小孩,我們的馬受了驚,撞上了對麵的馬車。”


  “對麵可有人受傷,此事起因在我們,若對方沒有無理要求,皆可照言賠償。”京城都是達官顯貴,容清紓雖然不怕麻煩,但也不想惹麻煩。


  “小的這就去問問。”


  “本宮無事。”未過多久,馬車外響起禦顏熠的聲音。


  “是太子,我們先下去。”她一介平民女子,於情於理,都應該下車。


  否則,街市人來人往,難免引得風言風語。


  “是。”訴琴匆匆忙忙拿過綃雲麵紗,為容清紓戴上。


  “見過太子殿下。”容清紓、容吟蓁款款行禮。


  “兩位姑娘對顏熠,不必拘泥於這些虛禮。”禦顏熠柔柔地注視著容清紓,笑得溫和雅致。


  容吟蓁別有深意地看向兩人,不動聲色地退開一步,讓兩人說話。


  “民女不敢。”


  禦顏熠的眸光中,多了幾分深意,撫摸著腰間的麒麟玉佩,含笑輕語:“兩位姑娘可是去黎王府?正好顏熠也要去黎王府,這馬受了驚,為免出事,不如隨顏熠一同前去。”


  “多謝太子殿下,隻是這附近有容家商鋪,另外尋一輛馬車即可。”容清紓看著周圍越來越多的行人駐足觀望,毫不猶豫地拒絕。


  “如此,並無不可,隻是屆時,怕是要錯過這場盛宴了,不知大姑娘意下何如?”禦顏熠饒有趣味地看向容吟蓁,頓了頓,又道:“放心,本宮騎馬,不會有損二姑娘清譽。”


  “姑娘,馬車車輪也鬆了。”訴琴壓低聲音,向容清紓耳語。


  “清紓,既然太子殿下仗義相助,恭敬不如從命,我們便坐太子殿下的馬車赴宴吧。”容吟蓁雖有顧慮,但還是輕聲勸容清紓。


  “如此,便謝過太子殿下了。”她看得出,容吟蓁急著赴宴,出了這樣的意外,確實沒有別的方法了。


  “你我之間,何須如此客氣疏離?”


  容清紓咬了咬下唇,沒有說話。


  “你命人將馬車拖走,再派一輛馬車去黎王府。”訴琴拿出馬車上的醫藥箱後,細心交代好馬夫,才緊跟上容清紓。


  禦顏熠看著容清紓百般糾結,卻不得不登上馬車,臉上漾起一抹笑意。


  容清紓上了馬車後,禦顏熠雖然確實沒有跟上馬車,可她卻坐立難安。


  今日這一幕,必然會加油添醋地傳入宮中。


  “清紓,別瞎想了,登上太子殿下馬車的,又不止你一人。眾人皆知太子殿下宅心仁厚,不會胡說八道的。”容吟蓁多半也猜到容清紓的心思了。


  “事已至此,多思無益。若有什麽事,那就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吧。” 容清紓斂去不安之色,笑對容吟蓁。


  “你沒鑽牛角尖就好。”


  容清紓見訴琴拿著醫藥箱,要給她上藥,急忙道:“我這手指不過小傷而已,不上藥也無妨,方才你撞到車廂了,我看看傷得可重。”


  “奴婢無事。”訴琴吸了吸泛酸的鼻子。


  “不聽主子的話?”容清紓佯怒。


  “是。”訴琴這才緩緩褪去衣衫,一大片紅腫泛青的撞傷在白皙無瑕的後背異常明顯。


  “好在沒有傷到骨頭,都是些皮外傷,塗了玉露膏後,不出三日便能痊愈。”容清紓看了訴琴的傷處,長舒一口氣後,打開一個小巧的白玉雕花圓盒,一股令人舒暢的清香撲鼻而來。


  “姑娘,這玉露膏如此珍貴,別浪費在奴婢身上。”訴琴說話聲染上了一股濃重的鼻音與哭腔。


  “你是我的人,用在你身上就不算浪費。”害怕弄疼訴琴,容清紓動作極為輕柔。


  為訴琴塗抹好藥膏後,容清紓無事可做,漸漸地又不受控製地胡思亂想,思緒紛雜,令她頭痛欲裂。但為了不讓大家擔憂,麵上始終不顯。


  到了黎王府之後,才輕鬆幾分,有種如蒙大赦之感,馬車尚未停穩,便急急忙忙跳下了馬車。


  容清紓看著黎王府的構建布局,不禁歎為觀止。


  黎王府毗鄰城牆,整個王府庭院被城樓延伸出的牆麵所包圍,黛瓦青磚與白色石牆構成庭院中的統一風格,整齊有序又簡約大氣。


  府中庭院房屋錯綜複雜,看似雜亂無章,實則是為更好地與自然融為一體。飛簷翹角處處有紅花綠葉點綴,自然優美而不失大氣。


  朱紅柱梁與翠綠古木交相輝映,更是展現出一種花紅柳綠之美。


  容清紓正在醉心欣賞構建布局時,被一清脆悅耳的女聲所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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