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當真狠心
“太子哥哥事務纏身,竟然會賞臉光臨。”禦棠華一見禦顏熠,便熱絡地迎了上去。
“不請自來,是本宮失禮,大家不必拘泥身份。”見其他人準備行禮,禦顏熠適時阻下。
禦錦黎也一臉笑意相迎,“太子王兄肯賞臉光臨,是臣弟的榮幸。”
兄友弟恭,若非不知道禦顏熠與當今皇後的恩恩怨怨,容清紓還當真要被這假象所蒙蔽。
“沒想到太子哥哥竟然是和兩位容姑娘過來的。”禦棠華別有深意的目光,一直在打量著容清紓和容吟蓁。
其他人對此也是好奇不已,隻是都沒有開口而已。
“尚書府的馬受了驚,我恰好路過,便帶她們過來了。”禦顏熠望向容清紓,含笑解釋後,便隨禦錦黎去往男賓席。
“原來隻是順路而已。”禦棠華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太子殿下寬厚待人,早知道太子殿下會過來赴宴,我就給馬喂點巴豆了,那樣我就能坐上太子殿下的馬車。”
“就是就是,白白讓別人鑽了空子。”
“就你那副模樣,太子殿下才不會讓你上馬車。”
……
容清紓聽著一群人議論紛紛,心想,那人還真是招蜂引蝶。
“吟蓁姐姐,我們先進去吧。”她隻想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好。”
往內走之後才發現,來此之人大多是名門望族的閨秀們,鮮衣怒馬的少年郎卻寥寥無幾。
看來,這宴無好宴,莫非舉辦這宴會的真正緣由,是為了物色黎王妃。
如此,便解釋得通,為何容吟蓁會如此在意了。
“清紓、吟蓁,你們來得正好,才藝比拚就要開始了,不如一同去水雲台,如何?”任葭與一紫衫女子相攜而來。
“能與兩位姐姐一同前去,是吟蓁的榮幸。”
容清紓看向迎麵而來的紫衫女子,微微點頭,“好。”
那紫衫女子也在打量著她,目光中無一絲波瀾,看不出喜怒。
“清紓,她是周蔻。”容吟蓁在她的耳畔輕聲提醒。
周蔻……
娉婷婀娜,清婉絕塵,出落得飄逸脫俗,難怪引得禦沐琛多年來對她魂牽夢縈、念念不忘。
周蔻向來深居簡出,今日卻參加這賞菊宴,想必不知是賞菊那麽簡單。
不過,既然周蔻出現在黎王府,那麽,禦沐琛自然不會缺席。
今日當真是,牛鬼蛇神,齊聚一堂。
想著想著,一行人已然到了水雲台。
水雲台位於大湖正中,此處水天相接,碧波蕩漾,因此得名水雲台。
水雲台四周水榭環繞,無論處於水榭何處,都能對水雲台一目了然。
容清紓與容吟蓁二人喜歡清靜,與任葭、周蔻二人說了聲後,選在最偏遠的水榭之處落座。
在綠竹的掩映下,根本難以發現二人,但水雲台的管弦聲聲,輕歌曼舞,卻能毫無遺漏地進入二人之眼。
“吟蓁姐姐,你可要獻藝?”賞菊宴的重頭戲是比拚才藝,依容吟蓁對禦錦黎的情意,怕是難以作壁上觀。
“清紓,雖然他無心芳草,但我不願坐等失去。即便他並非良人,我也想爭取一番,為了自己的情意,任性妄為一次。至於結果如何,但憑天意。”容吟蓁雖然溫婉賢淑,卻有一股韌勁。
“吟蓁姐姐對他也是真心實意,否則,怎能做到如此地步。”如此不顧一切,至少她做不到。
“清紓,你並非不敢,而是不願。”容吟蓁看著對麵的水榭中,端坐如鬆、正與諸王孫公子推杯換盞的禦顏熠,又看著心不在焉的容清紓。
“吟蓁姐姐,我不願困於一方後院之中。”禦顏熠的情意,於她而言,太過縹緲,有太多的不確定。
她還有許多牽絆,無法不顧一切地去賭一場情緣。
“容二姑娘。”容清紓正頭疼,突然來了一個青衣小婢。
“周姑娘找我?”這個青衣小婢緊跟在周蔻身邊,所以,容清紓對她有點印象。
“我家姑娘在翠湖的假山群等二姑娘,特意交代,隻見二姑娘一人。”
“周姑娘是太傅嫡女,素有怪癖,拒了也無妨。”容吟蓁想到當初因容清紓之故,使禦沐琛與太傅府聯姻落空,心不免揪成一團。
“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既已回京,當初之事也該好好解決。吟蓁姐姐放心,清紓去去就回。”容清紓拍拍容吟蓁的肩膀。
“周姑娘名門貴女,不過是請姑娘敘舊而已,大姑娘不必擔心。”訴琴也笑著緩和容吟蓁的緊張感。
不過,她從懷中取出了一個散發著異香的荷包,小心地係在容清紓腰間。
“訴琴所言極是,吟蓁姐姐好好準備,待會就獻藝了。”容清紓聞到荷包散發出的濃濃幽香,不禁多看了訴琴一眼。
“這些年來,周姑娘可還安好?”容清紓一邊掃視著四周,記住周遭的環境,一邊同青衣小婢寒暄。
“拜容二姑娘所賜,我家姑娘至今無人提親。”青衣小婢為周蔻打抱不平,說話也是陰陽怪氣的。
容清紓見狀,也不再自討沒趣。
行至假山群中一個極其隱秘的角落,青衣小婢突然停住腳步,咬牙道:“這是我家姑娘送給容二姑娘的回京賀禮。”
容清紓循著青衣小婢的眸光,看到周蔻與禦沐琛正在翠湖談話。
因為距離有些遠,隻是隱隱約約聽到“容清紓”、“聯姻”的字眼。
但這隻是對於青衣小婢,如今容清紓內功恢複,耳力過於常人,聽清他們的話毫不費力。
“蔻兒,我會請求父皇賜婚,琛王正妃隻能是你。”禦沐琛神情焦慮不安,手足無措。
“天家兒媳,怎會要一個子嗣艱難的女子,琛王殿下一番好意,臣女心領了,但賜婚之事,萬萬不要再提。臣女心意已決,待兄長成家立業後,便削發為尼,青燈古佛,了此殘生。”
“子嗣艱難又不是無法生育,承弘大陸名醫何其之多,難道無法將蔻兒的身體調理好?父皇對我素來寵愛有加,與太傅又交好,隻要我請旨賜婚,他定會欣然應允。蔻兒,不要拒絕我,好不好?”禦沐琛突然將周蔻擁入懷中。
“還請琛王殿下自重,即便皇上恩允這樁婚事,貴妃也不會讓臣女進琛王府的大門。”周蔻聲音涼薄如水,刺痛了禦沐琛的耳膜。
“若不是容清紓當初在寒冬臘月之際將你推入湖中,寒氣入體,怎麽會落下病根。隻要我將罪魁禍首除去,平息母妃的怒火,她定不會再對此事耿耿於懷。”禦沐琛喃喃自語,也不知是強行說服自己,還是說服周蔻。
“殿下此言倒是好笑,若是容二姑娘要加害臣女,為何她也和臣女一同落水?當年之事的幕後黑手,京城何人不知,難道殿下毫無所聞?”周蔻冷聲質問。
“可蔻兒落下了病根,容清紓卻安然無恙,除了她對蔻兒下黑手,再無其他可能。”禦沐琛雙手抱頭,神情魔怔。
“殿下口口聲聲說非臣女不娶,卻仍要自欺欺人,不願還臣女公道,甚至將罪名強加在無辜之人身上,真是可笑。”周蔻沒有了禦沐琛的束縛,立即退離禦沐琛,冷聲嘲謔。
“母妃屢屢對蔻兒稱讚有加,絕不會對蔻兒暗下黑手;可容清紓行事乖張,聲名狼藉,處處針對蔻兒,隻有她才會如此心狠手辣。”
“臣女言盡於此,至於信不信,都隨殿下。臣女告退!”周蔻扯出一抹苦笑,離去時,腳步有些不穩。
“我家姑娘為慶賀容二姑娘歸京,特意贈送此禮,還望笑納,奴婢先行告退了。”青衣小婢完成重任,見周蔻情緒低落至極,不敢再逗留。冷冷淡淡地說了幾句,便要跑開。
“等等,她為何突然要向禦沐琛解釋當年那段往事。”若是周蔻有心解釋,怎會任由她與禦沐琛交惡,卻無動於衷。
當年之事,雖不是她之過,卻給周蔻造成無法挽回的傷害,周蔻對她顯然是有怨的,又怎會無緣無故為禦沐琛解開心結。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留下一句話後,青衣小婢便匆匆離去。
容清紓目送青衣小婢遠去,輕聲道:“太子殿下,出來吧。”
“武功進益不少。”
“太子殿下未斂聲屏氣,我想不發現也難。”自容清紓離開水榭後,她便發現禦顏熠在她身後尾隨。
“久別重逢,可你在人前對顏熠客氣疏離,實在無法敘舊。我隻好出此下策,還望見諒。”禦顏熠將容清紓逼近假山洞裏的角落。
久別重逢?
他們昨日還在圍場見過。
“太子殿下,此處是黎王府,還請慎言。”容清紓內力恢複,不再像以前一樣處於劣勢,輕而易舉便閃出了角落。
想要離開此處隻是禦沐琛尚未離開翠湖,她也隻能暫時困在此處。
“哦?你的意思是,若是在別處,我便能為所欲為?”禦顏熠一把將容清紓拉進懷中。
“太子殿下別忘了,我姓容。”容清紓知道掙脫不了,索性也不掙紮。
“你的身份,我一清二楚,不必刻意提醒。”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禦顏熠說話時,擦著容清紓的耳畔。
呼出的熱氣打在她的耳根,讓她渾身都戰栗酥軟,滾燙的耳朵更是紅得可以滴出血來。
“太子殿下是正人君子,如此輕浮,有傷風化,實在不妥。”容清紓垂下來的手中,藏了一根銀針,手臂不動聲色地抬起,正要逼近禦顏熠的麻穴。
“尚書府的馬受驚後,我寧願委屈自己,也要將馬車讓給你;禦沐琛屢屢對你不利,我擔心他再對你動手,特意請周蔻向他道明當年真相。你非但不知感恩,反而恩將仇報,欲置我於死地,當真是狠心。”禦顏熠一把扣住容清紓拿著銀針的右手,將她逼進狹小的角落。
“是你?”若說不心動,那絕對是假的。
“容清紓,我並非做好事不留名之人。”禦顏熠的手緩緩撫上容清紓的麵紗。
“你想幹什麽?”禦顏熠將她抵在假山上,二人幾乎密不可分,此處隱蔽,若不出聲,誰也無法發現他們。
萬一禦顏熠想對她做什麽,她被死死地禁錮住 根本毫無反抗之力。
“許久未見,思念成疾,就是想見見你。”說著,禦顏熠便扯下了她的麵紗。
見到容清紓的容顏後,禦顏熠有些忘情地撫上她的麵龐。
“光天化日之下,調戲良家婦女,顏熠,你就是衣冠禽獸,道貌岸然的偽君子。”禦顏熠帶著一層薄繭的手,在她臉上輕輕地撫摸。
仿佛有一隻爪子,不斷地在她心間撓著,即便她全力控製,也是心癢難耐,這簡直是一種難以忍受的折磨。
“嘴上對我毫不留情,可你這身體倒是舍不得抗拒我。若你真想跑,我未必困得住你。容清紓,為何不承認,你喜歡我,舍不得拒絕我。”禦顏熠噙著一抹笑意,撩了撩容清紓的碎發。
“我不喜歡!”容清紓咬牙切齒道。
“你說話時,但凡敢看著我的眼睛,我都會信。”
“顏熠,我喜歡你。現在滿意了吧,可以放我走了嗎?”既然他想聽,她說給他聽便是。
“太敷衍。”
“你到底要怎樣才肯放過我?”禦顏熠軟硬不吃,她真的是無計可施了。
容清紓本以為禦顏熠還要糾纏不放,誰知他突然放開了容清紓,“你走吧。”
容清紓獲得自由後,奪回禦顏熠手上的綃雲麵紗,準備係上。正在這時,外麵傳來此起彼伏的呼喚聲。
“太子哥哥~”
“太子殿下——”
……
“太子王兄往這邊來了?”周蔻離開後,禦沐琛沒有追上去。
隻是愣愣地待在原地,回味她的那一番言辭,心中五味雜陳,陷入了深深的自責愧恨。但聽到禦錦黎一行人等的聲音,立即擺出一張笑臉迎上去。
“水榭那邊出了點事,想請太子王兄裁決,聽府中下人說,太子王兄來了這邊,便尋了過來,卻不曾想在此遇到了琛王。”禦錦黎對禦沐琛亦以笑相迎。
“不知發生了何事?以致黎王如此興師動眾。”
“獻藝時出了點意外,好幾位貴女陷入了昏迷。”
“那確實應該盡早找到太子殿下處理此事。”禦沐琛左顧右盼,似乎也想盡早找到禦顏熠。
“不出多時,他們便會尋來此處,若是發現你我,怕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你趕緊離開此處。”依禦顏熠的輕功,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此處,並不是難事。
“為何要洗清?”禦顏熠好整以暇地靠在假山上。
“隨便你。”將她和禦顏熠綁在一起就綁在一起吧,反正等容千衡成婚後,她就拍拍屁股走人了,熬過這段時間就輕鬆了。
“放心,我會護住你。”禦顏熠深情款款地摸了摸容清紓的頭。
容清紓被禦顏熠這一摸,心底劃過一股異樣的感覺,說不清也道不明,隻能含怒瞪著他,“別亂摸!”
“好,都聽你的。”禦顏熠喜笑顏開,聲音也有一種膩死人的溫柔。
容清紓渾身上下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眾人如此焦急,想必水榭發生了大事,太子殿下打算何時現身?”
容清紓話音未落,禦顏熠便道:“本宮在此。”
“太子殿下既將眾人招來,還望能妥善處理,別讓我入流言蜚語之中。”容清紓真要被禦顏熠的一意孤行給逼瘋。
不多時,容清紓耳畔響起禦顏熠的聲音,“顏熠左思右想,若是二姑娘嫁給顏熠,也算成就一段良緣。既如此,又何需多費口舌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