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八章 逆天而行
禦沐琛獨攬大權後,朝堂官員、黎民百姓,無一例外,都被禦沐琛得罪了個透。
原本,那些人不願再和“混淆皇室血統”的禦顏熠,再有任何的瓜葛,隻怕牽連到自己。
如今,那些人都衝著禦顏熠的名頭,聚集在折瓊山莊。
顏家的演武場,和皇宮的校場有的一比,但還是沒能將所有的人容納下來。
有許多人,都隻是圍在校場外,伸長著脖子往裏麵瞧。
在一眾人的翹首以盼下,禦顏熠與容清紓相攜進入校場,一身盛裝的風遷宿,則是不緊不慢地跟在他們身後。
“太子殿下,禦沐琛上台後,美其名曰說要造福百姓,施行新政。可是,卻縱容那些官員對我們盤剝層削,再這麽下去,我們這些百姓,都沒法過日子了。”
“是啊,太子殿下就早些回古禦京城主持大局吧。否則,再這麽下去,古禦就要被韶國、凜宮趁機吞並了。”
有些事情,禦顏熠不便開口,但是容清紓卻能代勞,“諸位英雄豪傑,不是顏熠不願回古禦京城,實在是禦沐琛,已經將顏熠定下混淆皇室血脈的罪名。”
“一旦顏熠出折瓊山莊,便會有官府之人前來抓捕。所以,我們即便體諒大家的苦楚,但也實在是愛莫能助。”
一個衣冠楚楚的書生,朝容清紓鞠了一躬,“太子妃,古禦百姓都知曉,皇上最為看重的人,便是太子殿下,隻有他才是古禦名正言順的嫡係血統。”
“禦沐琛名不正言不順,趁太子殿下外出巡邊,鳩占鵲巢,還肆意妄為地抹黑太子殿下。更可恨的是,德不配位,胡亂下發召令,讓古禦百姓都陷於水深火熱之中。”
“若非韶國被安瀾太子打得潰不成軍,凜宮內亂未平。兩國前後夾擊,古禦幾百年的江山基業,怕是要毀於一旦了。”
“為今之計,為了古禦江山社稷,為了洗刷太子殿下的冤屈,為了救百姓於水火,隻有讓禦沐琛退位讓賢。”
這個書生,抬起頭後,容清紓才看清此人的相貌,原來是沈柯亭。
沈柯亭的言語,很有煽動性。
因為,沈柯亭話音一落,那些英雄豪傑無不大聲附和,“隻要太子殿下一聲令下,我等必定唯太子殿下之令是從,將禦沐琛那等無才無德的庸人拉下馬背!”
禦顏熠揮了揮手,示意大家暫且先止住話語,“我不過平平無奇的尋常之人,並非諸位口中那種賢德之人。即便禦沐琛愧對百姓,但禦沐琛仍舊是父皇親封的太子殿下。”
“若我等隨意尋個由頭,便率兵起事,且不說此乃禍亂家國的亂臣逆臣之舉,更是會攪得古禦狼煙四起,生靈塗炭。到頭來,受苦受累的還是黎民百姓。”
沈柯亭似乎等的便是禦顏熠的這番話,因為,禦顏熠話音一落,沈柯亭便從袖中取出一卷明黃色的卷軸。
“聖上諭旨在此!”
那些英雄豪傑,一時之間,都麵麵相覷,顯然還沒有反應過來。
沈柯亭又高聲大呼:“聖上諭旨在此!”
這時,才有些人漸漸反應過來。
率先甩開衣袍,跪在地上,“草民接旨!”
容清紓、禦顏熠、風遷宿等人,也依次屈膝下跪。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茲有不肖子孫禦沐琛,心狠手辣,薄情寡義,趁熠兒離京巡邊之際,矯詔廢黜熠兒太子之位,取而代之。”
“凡此種種,已是枉為人子人臣,更是聯合內臣宦官,逼宮謀反,朕不願禪位,便將朕軟禁毒打,甚至,意圖行弑父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朕被禦沐琛禁於內廷之中,曆經千辛萬苦,才將此等機密詔書傳出。無論是何人得此詔書,請速速將詔書送至古禦太子禦顏熠手中,讓他前來救駕。”
禦顏熠因為沈柯亭手中諭旨的內容,驚得眸光一顫。
在那麽一瞬間,容清紓也有些發蒙。
古禦帝難道沒有駕崩,那玄穹傳來的小道消息,究竟是怎麽回事?
隻是,如此緊要關頭,容清紓沒有給自己太多思考的時間。
容清紓整理好思緒後,便瞅準時間,開始循循善誘道“皇上詔書在此,顏熠才是古禦唯一的太子殿下。此刻,皇上深陷險境,生死未卜,隻有集結眾人之力,前往京城救駕,才能讓古禦免於江山傾覆!”
禦顏熠隻是喟然長歎,“如今,我對於朝廷黨爭之事,已經乏了。這太子之位,隻怕也會德不配位,將古禦江山推入萬劫不複之深淵。”
沈柯亭又高高捧起聖旨,義正辭嚴地開口,“太子妃所言甚是,若太子殿下再耽擱片刻,不僅皇上要被禦沐琛折磨,黎民百姓更是要被禦沐琛逼得再無活路。”
“即便太子殿下如今無意太子之位,再三推辭,可太子殿下也該體恤百姓疾苦才是。更何況,聖旨在此,太子殿下即便心有不願,也不得隨心所欲地抗旨不尊。”
這時,容清紓卻沒有再開口繼續勸說。
容清紓很清楚,禦顏熠最終,必然會接下這副重擔。
之所以如此,不過是因為,按照古禦規矩,要三請三辭,才能受命。
否則,便是無禮。
果真,禦顏熠最終,還是點了點僵硬的脖子,“盛情難卻,不才顏熠,也隻能受下此等任命。”
容清紓朝角落處等候多時的風遷宿揮了揮手,“升戰旗!”
風遷宿立即朝顏家侍從高呼,“升戰旗!”
依次傳遞下去,很快,顏家侍從便扛來一麵玄色底紋錦緞,暗金繡紋勾勒出一個顏字的大旗幟。
一眾英雄豪傑,等這一次,似乎已經等了千百年一般。
在旗幟被立起來的過程中,都屏氣凝神,不敢發出任何的聲音。
戰旗立起來的那一瞬,眾人都沸騰了,“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隻是,沸騰不過眨眼的功夫,聲音都歇了下去。
並且,人群中驚恐不安的氣氛,也漸漸的擴散開來。
因為,天空風雲突變。
原本晴空萬裏,天朗氣清。
霎時間,便狂風騰起,烏雲密布,甚至,還伴隨著一聲聲的驚雷乍響。
慌了!
眾人都慌了!
因為猛烈的狂風怒號,傲然挺立的戰旗,也被無情地撕裂開來。
“不好!這……這是天神示警,我們若是反禦沐琛,便是逆天而行!”
不知道何時,人群中突然響起這麽一句話,“天神示警,那禦沐琛才是真龍天子?”
這時,人群再次沸騰起來!
有的人,甚至想要趁機拿下禦顏熠,好回去向禦沐琛邀功。
還好,下麵有沈柯亭,能暫時穩定那些英雄豪傑的慌亂。
不過,瞧著眼前這情勢,顯然也撐不了多久。
容清紓則是壓低聲音,望向一旁的風遷宿,“遷宿,這異象……”
按理來說,這時,容清紓應該懷疑,風遷宿的險惡用心。
究竟,風遷宿是敵是友,是否是有意告知容清紓和禦顏熠,說今日天有異象,且是祥瑞之兆,然後天降凶兆,借此將禦顏熠陷於不義之地。
隻是,容清紓深知風遷宿的為人,又因為天機門,風遷宿和禦顏熠,已經牢牢地綁在一起。
一旦禦顏熠出事,不僅風遷宿,就連天機老人一心保全的天機門,也在劫難逃。
風遷宿沒有道理,如此陷害禦顏熠。
風遷宿雙手握拳,就連微微泛紅的眼眶,也是毋庸置疑,“清兒,我雖沒有料到,今日會降下此等天象。可是,天機門的推演之法,我已爛熟於心,絕不會有閃失的。”
“我信你!”
禦顏熠這三個字,分量不重,卻斬釘截鐵。
風遷宿身子顫了顫,“太子殿下,你……”
他和容清紓是好友,容清紓信他,他倒是沒有多大的感觸。
隻是,禦顏熠如此信任他,讓人竟覺得窘迫不已,甚至有些無地自容。
因為,他自詡天資過人,可到頭來,卻是學藝不精,將禦顏熠連累至如此地步。
禦顏熠斂了斂眉,朝顏家的侍從做了個手勢,“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容清紓卻抓住了禦顏熠的衣袖,對他點了點頭,示意她有辦法。
禦顏熠又對顏家侍從,做了個暫停的手勢。
容清紓頂著呼嘯不已的狂風,衣服被吹得獵獵作響,就連發髻也被吹得淩亂不堪,似乎隨時都要散落。
“風起,意味著當今的局勢動蕩不安,若未下定決心,殊死搏鬥,便不要隨意蹚渾水;驚雷,如此振聾發聵,是為了警示別有二心者,不可心懷鬼胎。”
“這些,都是在為顏熠推翻亂臣賊子禦沐琛殘暴不仁的政策鋪路,而絕不是所謂的逆天而行!”
容清紓的身軀纖細嬌弱,說的話卻擲地有聲。
在場的英雄豪傑,足足有幾百人,但每個人都能清晰地聽到容清紓的話語。
也正因如此,容清紓的話一出口,便有人反駁了。
反駁的人,正是那個說禦顏熠起事,實乃逆天而行之人。
那人麵部布滿了橫肉,一身金光閃閃的裝扮,一看便知,那人是個不折不扣的土財主,“太子妃口口聲聲說,禦沐琛專政,攪得百姓苦不堪言,太子殿下才能拯救天下蒼生於水火。可是,為何升的的戰旗,也被這天外來風撕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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