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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二十五·首屆朝歌拍賣會(上)

  “見過公子,殿外隻得相談隻言片語,深為感佩君之才識,正盼望何時能有幸對坐暢談,不想今日竟在此相逢……公子也得了比幹大人的請柬?”


  “大人多禮,晚輩該拜見才是,一點微末見識怎當得您讚譽,若願垂青教導晚輩些國事正道,自當掃榻相迎啊……大人也是因少師大人相請而來?”


  拍賣會舉行之日,正值休沐,無早朝諸事。為表對朝中肱骨重臣的尊敬,來自各方主君的使臣們紛紛早早地揣上請柬,來到比幹老大人門前,卻意外的見到了其他同僚。於是便有了上麵這般對話,一遍又一遍地在門外上演。


  遇到一兩個人還挺驚訝,等侍者迎門,將諸位權貴使臣接引入府,才知道,大驚小怪什麽呀,人家把所有能請的都請了。除了來自各方伯公侯的使臣,聽到消息來湊熱鬧的年輕貴族更是一大把,這要是來一把火,能把朝野中堅力量一掃而空了。


  是以當費潛穿著一身飄逸俊朗的白袍亮相,迎接他的不是場麵上的恭維誇讚,而是一道道憋著火氣的審視目光——說要售賣寶物,你倒是一對一私底下談價啊,弄了這麽一大幫人來,是想看大夥兒打起來?


  “咳咳……”


  費潛將各人神色看在眼裏,知道他們心中所想,也不賠笑,一本正經地走到堂前,拱手施禮。


  “各位大人,小子有言,請諸君靜聽!無疾忝為我事,受王命領治河之責,卻因耗資頗巨,難以成行,不得不忍痛割愛,將家中一批珍寶出售。


  列位若願為國事出力,為王上分憂,盡可出價,價高者得,不過在此之前,還請入座,共進宴享,來人,開宴!”


  費潛一聲呼喚,侍者奴婢自幕後魚貫而出,奉上烹炙羹鮮及美酒。


  堂下早就布置好了案席,賓客們本還對讓他們坐在堂下有些不滿,可仔細一看進入堂中就坐的人,又把牢騷咽了回去——箕子、比幹、岡風等,全是德高望重的大佬,就是最年輕的費伯和公子疾也和大佬們連著親,人家坐上位天經地義,別人要是敢進去,那才不叫知天高地厚。


  看看天色,大晴天,倒是不怕風吹雨淋,賓客們也隻好認了,在堂下以長幼之序列坐。


  等到佳肴美酒呈上,眾賓客品評一番,火氣倒是壓下不少,每個人桌上都是六畜俱全,美酒醇芳,除了酒器沒有逾越規矩,這般規格幾乎是公侯大宴的頂級配置了。


  真舍得下本,這得花多少錢,如此盛宴一年也遇不上一次,來都來了,不吃白不吃——許多使臣打定了主意,吃了就走,絕不開價,反正此來就是表個態度。


  費潛為諸君祝酒,樂師鼓琴為興,美人起舞相助,酒過三巡,氣氛輕鬆愉快起來。


  費潛命人撤去自己的案席,搬來一張蒙著紅布的方桌作為拍賣台,大家夥先吃著,他要開始賣貨了。


  “諸君且飲,無疾在此陳列寶物,請各位品鑒,也算助興。”


  說罷,費潛拍拍巴掌,費粱和夷抬著第一件拍賣品出來,放在案頭,一座赤紅如火的珊瑚樹。


  “此寶為東海神樹!形如寶樹,卻是上古奇蟲生死交疊,聚集而成,百年不過生長一寸,如這般高三尺者,至少需萬年可得!更兼藏於淵海神宮之畔,欲取得此物需與長蛟、巨鯤搏殺,實為世間珍寶!”


  啪嗒,費伯手裏的筷子掉在案上,發出清脆的聲響……這東西來頭有這麽玄奇嗎?有這麽驚險嗎?收來的時候,那


  撈魚的野人隻要了幾塊碎銅啊!

  “起拍價,一百金!”費潛不知從哪摸出個小木錘,一敲桌子。


  嘿嘿,知道有人打著白吃白喝的主意,想得美!不怕你不想賣,就怕你沒長耳朵,隻要你不是聾子,怎麽也忽悠得你捂不住腰包!


  “此物不得器用,不堪廝殺,取之何益?我出一金。”一個聲音惡意地響起,引得眾賓客詫異回望。


  費潛循聲望去,一頭黑線,竟然是姬發。


  比幹老爺子真是欠考慮,怎麽把這冤家對頭也請來了,費潛眉頭一皺,對右手邊眨了眨眼。


  “我出二百金!祖上蠻夷就是見識淺薄,竟以此寶與器物兵戈並論?”一名出身軍方的年輕貴族跳起來,輕蔑地嘲諷道,“神宮之中的珍寶當為光耀廟堂之重器!正巧家祖壽辰將近,我定要取得此寶,敬獻尊長!誰敢與我相爭?且問我手中利劍!”


  先嗆了姬發一句,又大刺刺挑釁眾賓,堪稱狂妄之極,然則真是如此?這人現任馬亞,供職王師左營——正是費潛老丈人子疾的手下。


  漂亮!費潛瞅瞅姬發,詭秘一笑——周族原本居於北方,是被戎狄給揍了才逃到殷商附近,立了功,得到了保護和封賞,漸漸與中原族裔融合,卻最討厭別人提起曾經居於蠻夷之間的出身。


  再跳啊?再跳還有人嘲諷你!


  費潛不再看姬發的一張黑臉,目光掃向文職出身的官員們。文武相輕是自古有之的傳統美德,到什麽時候文官都肯定和武將不對付,更何況殷人尚武好勇,被一個馬亞挑釁,各位斯文人,你們還坐得住嗎?


  果然,當即有人不服了,九候的使臣剛送美人進了王宮,得到厚賞,正是得意之時,哪忍得了區區一個馬亞在這兒紮刺?提著劍就跳了起來,言稱大家誰不是自幼習練禦射劍擊,輪的到你在這耀武?不服就來比劃比劃!


  “哎哎哎,尊長尚在,豈能失儀,兩位若要較量,不妨以出價爭一爭豪氣?”費潛“誠懇”規勸道。


  “較量財帛我又何懼?我出價三百金!”那馬亞囂張叫道,說罷扭過頭,投去一個極輕蔑的冷笑。


  “三百金?哼,我出五百金!”九候使者尚且不知入甕,被挑釁的目光刺激,拍案大叫加價。


  “好,五百金一次!”費潛乖張叫道,眨了眨右眼。


  “我出六百金!”馬亞會意,再次加價。


  “七百金!”九候使者再次拍案。


  費潛眨了眨左眼。


  “八……八百……”馬亞瞧見費潛眼色,剛喊出口的話音氣勢一落千丈,臉上現出糾結氣惱之色。“七百五十金!”


  “哈哈哈哈,怎的不以百金加價了?怕是囊中羞澀了吧!”九候使撫掌而笑,文官一係同僚的拍手稱快更讓他得意,“八百五十金!”


  “你!一千……不,九百金……”馬亞做出惱羞又沒有底氣的神色。


  “哼哼,一千金!”九候使拍案大呼。


  “一千五——”


  馬亞還要開口,卻被費潛攔住。


  “哎呀我的馬亞——欸?咳……大人身家我還是略知一二的,若出了價卻付不起,可就大失顏麵了,還是認輸吧。”


  馬亞瞄著費潛,心領神會,嘭的一拳捶在案頭,羞憤大吼,舞刀弄劍。


  “早晚叫你知曉我手中之劍的厲害!”


  利劍揮


  舞得凶猛,卻壓根沒有上前的意思,叫囂了一陣,馬亞噗通坐下,端起酒杯潤喉嚨。


  “成交,九候使者以千金購得此寶!”


  文官們齊聲喝彩,紛紛恭賀九候使勝出,壓過武官一頭,給大夥長了氣勢,令九候使飄飄然誌得意滿,好生快慰。


  “封存東海神樹,待大人來取!”費潛一聲喊,夷和費粱上前將珊瑚樹搬走。


  “費仲大人,既然方才那寶樹乃是搏殺長蛟取得,定然有蛟身之寶,為何不取來一觀?”


  打岔的又是姬發,不過這一次費潛反倒樂得他插話,正好給了他靈感——


  “公子莫急,下一件正是屠蛟所得之寶!來人,請出第二件寶物,蛟龍神珠!”


  一名膚白如雪的妙齡少女捧出一方玉盒,其中盛著一顆碩大珍珠,光華流轉,細膩如脂,置於少女腮邊,竟不知是少女的無暇肌膚更美,還是瓊珠更耀眼。


  “東海神蛟口中所含寶珠一枚,乃是入神宮竊寶樹的意外之喜,此寶銜於蛟口,於其吞吐日月精華,天地之靈時,得受孕養而生神異,超凡脫俗,不惹塵埃,佩之可靜心養性,容顏煥發,若欲求得摯愛美人芳心,當真不可錯失!”


  嘿嘿,原本隻想到北地珍珠生長日久,碩大晶瑩這一點,卻不成想姬發現場提供靈感,讓北地珍珠搖身一變成了東海蛟珠,再加上一套玄幻的吹噓,唬得聽者暈頭轉向——修仙小說在場可沒人看過,除了費潛。


  “費仲亞!我將婚娶,方欲尋一珍寶以為結發之禮,此寶正是我所求!”一位年輕人長身施禮,順便向眾賓客拱手一周,示意誌在必得,煩請其他人莫要爭搶。


  看看此人一臉激動的模樣,確是真心實意地看上這珠子,想送給自己未來的老婆,讓費潛都有些下不去刀子了……可是做買賣嘛,該宰還是要宰的,反正人家錢多。


  “兄台,實在對不住,您當聽聞小子也定親不久,這寶珠我是想留給自己,贈與我妻的。”費潛羞澀一笑,歉疚而靦腆。


  “什麽!?既不肯售出,為何取來?”


  “實不相瞞,小子隻是想炫耀炫耀。”


  不隻是年輕公子氣得翻白眼,一眾賓客心頭也是萬千羊駝飛奔而過,頭一次見賣家不賣東西,故意向賓客顯擺的,神經病啊!


  “你!我今日定要取得此寶,我出價千金!”


  “對不住,我也定要守住此寶,我出價一千五百金!”


  眾賓嘩然,故意炫耀就夠過分的了,賣家竟然和買主對著加價?聞所未聞啊!

  可有句話怎麽說來著?越是得不到,你越是想要!

  “一千六百金!”年輕公子氣得失了矜持,拍案大叫。


  “一千七百金!”費潛也“出離憤怒”,輪著小木錘敲得當當響,跟著加價。


  “一千八百金!”


  “兩千金!”


  賣家和買主對著加價,互相喊得臉紅脖子粗,最終當對方價碼加到兩千五百金,費潛見好就收,頹然認慫,直呼惹不起,把珠子拱手讓出。


  堂中,費伯一杯接一杯喝著酒,借此逃避大佬們詭異的目光,顫抖的心,哆嗦的手,說不出到底是欣慰還是驚恐——


  遙想少年拚搏時,苦心經營一年才能賺到千金,眼下一尊酒還沒喝完,就三千五百金入帳了?是時代變化太快,還是自己老的太快?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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