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慢性中毒
“他雖傻,但還沒到那種愚鈍不堪的地步,隻要咬定青芷姑娘是四王府的人,那這人證也就沒有作用了,可我現在提前拋出話,說她青芷和二王府有關係,曾與二皇子有聯絡,那她曾為二皇子做過事這個事實,也就是順理成章的了。”
讓薄承闞去解決這個爛攤子,少說也得耗費兩三天的時間,有這兩三天的時間,完全足夠了。
這些風言風語自然也傳到了向夜闌將要去的地方——顧府。隻可惜顧府上下,除了武梓熙,都不是好這一口的主。
知曉四王府失竊,未多想的武梓熙隻當向夜闌是心情不好,來找自己解悶兒的,笑吟吟的便讓照花把人請了進來。
“你這是還沒睡?”
向夜闌原以為自己這蒼白的臉色就已經足夠憔悴了,鵝蛋粉遮上一遮,敷點脂紅,看起來尚且還算健康,武梓熙的臉色卻是有些嚇人了,憔悴的難見血色不說,兩個幽黑的眼圈更是駭人。
武梓熙仿佛察覺不出自己臉色有多憔悴一般,回身照了兩下鏡子,竟還是渾然不覺:“你怎會這麽問?若是一夜未睡,我這會兒早便困的不知東南西北了,如何在這兒好好的跟你說話?雖說此時還有些困,不過我這會兒剛醒,不缺覺的。”
“看你臉色很差,人又瘦了許多。”
向夜闌再三打量著武梓熙逐漸削瘦的身量,武梓熙早前就因顧老夫人的苛待而略顯消瘦,如今一看,竟是更像一副單薄的孤家子了。
她眼尖,瞥見了武梓熙桌上的一晚湯藥,雖說都是一般的清苦異常,但向夜闌隻看一眼便確定這不是武梓熙早前用來促孕的湯藥。
“這就是顧大人為你調理的藥方?”向夜闌多疑道。
武梓熙分明剛剛睡醒不久,可這會兒竟在向夜闌的眼前打了個哈欠,又開始睜不動眼皮了:“是了,是這個,聞著有些苦,但味道還說得過去,若是沒了那些勞什子的副作用,就更好了。”
經向夜闌這麽一提醒,武梓熙方才想起來自己忘記喝下的藥湯,正要端起藥碗,卻被向夜闌搶先一步端起碗,柔聲道:“你精神都這麽差了,便不要為難自己了,我幫你端著藥,你小心點喝,別嗆到了。”
武梓熙嗔怪著道了聲謝,正打算從向夜闌手中接過藥碗,便因一時困倦,打翻了那碗藥,灑在了向夜闌的衣袖。
“這,這,都怪我!我這腦子,也不知怎的,精神愈發的差了,一個不小心,就把藥碗給打翻了!夜闌,你沒有被燙到吧?你要不要換身衣裳?這,你說我如何解釋才好,我這嘴,越發的笨了……”
武梓熙嚇得手忙腳亂,向夜闌卻是扶正了半傾的藥碗,漠不在意道:“換衣服就不必了,你要是精神不好,就先休息,我這會兒回府,直接換身幹淨的衣服就是了。”
“也好,那你趕快回去罷,免得連燙傷了都發現不了,我就先不多留你了,你趕快回去罷!”
她匆匆吩咐照花送走向夜闌,臨送出府,向夜闌才問道:“你家縣主用了這藥以後,每天都睡多久?身體如何?”
照花不敢明著談,隻敢小聲交代給向夜闌:“奴婢瞧著,縣主的身子的確一天比一天好了,但奇怪的是,縣主竟越來越瘦,未免太過奇怪了點!而且奴婢每日隻睡三個時辰便夠了,縣主她幾乎從早睡到晚,還時常覺得精神不足,想要睡覺,昨日更是幾乎整日都在睡覺!”
“我知道了。”向夜闌若有所思地低下頭去,“記得照顧好你們縣主,之後有什麽做起來不方便的,直接讓人去四王府找我,實在來不及,直接搬出我的名頭也無妨,太後不做聲,有我給長朝縣主撐腰。”
對於武梓熙會因困倦失神而打翻藥碗這件事,向夜闌絲毫都不意外,甚至可以說是預料之中。
畢竟是自己親自打翻的藥碗,如何吃驚?不過是武梓熙微微打盹,連眼睛都睜不開,誤以為是自己打翻了藥碗,壓根沒懷疑到自己的身上……
向夜闌摘下浸泡過藥湯而濕噠噠的披帛,遞到南諶的手上:“尋個靠譜的大夫,驗驗這藥湯裏都有什麽東西,要快。”
短短兩句話,南諶便意會了向夜闌的安排,與人分路而行,先是安排了人護送向夜闌回府,自己則將沾了藥湯的披帛送至太醫手上檢驗。
向夜闌先行一步回到四王府,經過昨夜的打點,出遠門的行李已經被置備妥當,向夜闌俯身一一查驗起來,生怕出現紕漏。
半個時辰以後,南諶匆匆趕了回來。
“王妃,這……”
南諶有些不好意思地從身後取出一枚繡帕大小的絹布,向夜闌定睛瞟了兩眼——這不是自己的披帛?
“啊,啊?”
雖說自己也不大喜歡這樣繁瑣的東西,但一米來長的披帛忽然變成一塊小繡帕,還是讓人有些錯愕。
“沈太醫說餘下的披帛因為沾了藥湯,所以要留下深入研究,才好嚐試破解出解藥來,但屬下心想要給您複命,就……”
隻帶回來了一個“殘軀”。
“算了算了,結果出來了就行,府裏能用的披帛不少,也不差這麽一條,依沈太醫的意思,這湯藥裏有毒?沈太醫可有向你說的更具體一些?”
向夜闌是半分精力都分不出來給這條命運坎坷的披帛,她隻擔心武梓熙的身體狀況,以及這毒……還有沒有回天的可能。
“有的。”
南諶點點頭,更為詳細的陳述給向夜闌:“沈太醫說這藥湯本身並無毒性,會使人嗜睡這一點,的確是有跡可循的副作用,哪怕交至太醫呈,都查不出任何東西來。但屬下向沈太醫轉述了長朝縣主喜蜜餞這一類吃食,沈太醫方才告知屬下,藥湯本身五毒,但與柿餅蜜餞等同日服用,便會成為藥效極強的慢性毒,如今讓人擔憂的,大抵是長朝縣主到底服了多少劑量。”
這可真是海了去了。
向夜闌憑借著從武梓熙口中套出的話,依稀可以推算出,至少是有二十日了。
而武梓熙對於果餞那一類甜食,的確是貪戀到了極致,太後娘娘又溺愛自己的這顆明珠,幾乎每日都要送各式的蜜餞來給武梓熙品鑒,至於到底服下了多少劑量的藥湯,多少分量的蜜餞,那就隻有武梓熙自己清楚了。
向夜闌一時有些怪罪自己怎就敢放武梓熙回到顧言晁的身邊——這就根本不是什麽有人性的!
見向夜闌始終是愁眉不展,南諶又道:“沈太醫說這是慢性毒,若時間不久,應當還有挽回的可能。這是沈太醫交給屬下的藥,在他研究出破解之法前,應當可以將長朝縣主的毒遏製一段時間。”
“我知道了。”向夜闌想得有些出神,“看來這顧府,還是要再去一趟。”
京中的局勢每隔一瞬就有風雲變幻,根本不是自己所能預料的,自己這一程去的危險,既然薄承闞已經設好埋伏決議要暗殺薄昭旭,顧言晁那一邊,應當也不會全無動作,自己怎可能放心武梓熙留守顧言晁的身邊。
況且,還有這病情尚不明朗的慢性毒在武梓熙的身上。
向夜闌命人悄悄送了信給護住心切的照花,相約夜深人靜之時,由照花暗中帶武梓熙出府,自己則在府外接應。
照花經過顧老夫人長達數十日的“折磨”,算是看透了自家這位姑爺是什麽東西,偌大的一個近臣趙府,又是個什麽東西。
武梓熙從局中看不清的,她這個局外人看得明明白白——顧言晁不可信!所以在向夜闌提起顧言晁為武梓熙所準備的藥湯有問題的時候,照花根本不懷疑向夜闌所言,隻因為自家這位姑爺,的確就不是什麽好東西。
半夜深更,向夜闌乘著馬車躲在顧府外的暗處,一時見不到武梓熙,向夜闌就要多擔心一時,顧言晁的品級雖是一般,但顧府的守衛,也是不容小覷的。她唯恐照花應對不來這些侍衛,再出點什麽意外。
好在小半個時辰以後,照花如約出現在了向夜闌的身前,身後正背著丫鬟打扮,正在昏睡的武梓熙,急忙催促道:“奴婢便不與王妃多言了,還請王妃早些趕路,等顧府的侍衛發現,一切就都來不及了!”
向夜闌忙不迭地為人掀開馬車卷簾,又幫著照花將武梓熙扶上陡峭不平的馬車。
見馬車的車輪開始轉動,二人默契的鬆了一口氣。
“真是嚇死奴婢了!也不知是不是顧大人暗中察覺了什麽,府中的這幾日格外嚴厲,奴婢還是撒了謊,把縣主打扮成了小桃的模樣,說小桃生了病,急著要找大夫,方才把人帶了出來,隻是不知小桃她……”她歎了口氣。
照花深知此時帶著武梓熙逃離顧府,那就是與顧府割席,與顧言晁撕破臉!過去的種種都不作數了,她還喚這個姑爺做什麽?倒不如拎得明明白白,該是什麽,就是什麽。
“你口中這位小桃姑娘,也是你們縣主身邊的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