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一個小人情
秋溟冷哼一聲,竟是認真了起來:“不過本侯所說的,句句是真話,本侯此時的確需要四王妃來幫個忙。當然,本侯的麵子還沒那麽薄——不過是做個順水人情,還不至於讓你欠上一個人情。”
眼前人一副話中有話的模樣,向夜闌輕蹙柳眉,進一步深入問道:“那侯爺此時的意思是?”
秋溟忽然湊近,在向夜闌耳旁低語:“你今夜溜出京城想要去做什麽,本侯都知道,你,是去救人的。”
麵對他這出奇曖昧的舉動,南諶與向夜闌的想法首次達成了出其意料的一致——把他頭擰下來再說!
然而,一個在等向夜闌的命令,另一個則在與秋溟虛與委蛇:“知道又如何?”
“本侯可以幫你啊。”
秋溟回身掃了一眼眾侍衛,似是為了引導向夜闌的視線。
“本侯的侍衛可都是西夏一頂十的好手,無論你想做些什麽,他們都幫得上你。你若是實在信不過本侯的話,可以讓為你牽馬的這位公子,試試他們的身手。”
“這就不必了。”
向夜闌急於擺明自己的態度,是為了讓南諶先穩下心,知曉自己還不至於被秋溟這等人物牽製住,不要在見到薄昭旭之前,便被秋溟的手下耗盡了體力。
“侯爺有什麽打算,有什麽想做的,直言就是,何必弄得這些彎彎繞繞?我又不是什麽敢承諾卻不敢兌現的人。”
“也是,是本侯低估了四王妃的魄力。”
秋溟心潮忽然起伏的笑了笑,三言兩語之間,向夜闌便已經通過了他的“考驗”,過了信任這一道關。
“你幫本侯過了今日這道難關,無論你是想要去做什麽,是想救四王爺,還是想殺了他,本侯與手下的所有侍衛,任你差遣。四王妃覺得本侯提出的這個條件,是否值得你梓熙考慮一二?”
“侯爺先說清楚,需我幫什麽忙?”
向夜闌實在難以拒絕秋溟的交易,畢竟對方給出的籌碼,實在太有誘惑力。她之所以隻帶了南諶出京,最為主要的目的便是不想引人耳目,四王府的侍衛,可沒幾個尋常人,太容易被認出來。
若是能從秋溟手中換來點助力,那就再好不過了,畢竟秋溟所代表的可是西夏勢力,把他卷進來,便等同於把西夏國卷了進來,給想要埋伏薄昭旭的幕後主使攪攪局,簡直是再好不過了。
不過貿然答應,也不是向夜闌的作風。
“怎麽,四王妃還怕本侯帶你去殺人放火,做些不義之事?”秋溟笑了笑,“說出來,委實不是什麽太光彩的事……家父為本侯安排了一樁親事,還未談攏,便張羅著把人送了過來,本侯實在是不中意她,又不想耽誤了人家姑娘的婚姻大事,所以缺個人手,幫本侯應付過去。”
向夜闌一拍手——她悟了!
這廝就是缺個人演他的“意中人”,來讓那個相親的姑娘私心,瞧不上他這個心裏裝了旁人的男子。
可……
“侯爺,我還是有一點不懂。”
“何事?”
“我今夜要離京的事,可沒有任何人知道,你應當也不知我會在此時出京,若是遇不見我,你又該如何是好?嗯?”
向夜闌一連串的拷問下來,秋溟馬旁的一個侍衛竟紅了臉,摸了摸自己沒刮幹淨的胡子茬,為難道:“遇見四王妃之前,小侯爺還嫌屬下胡子刮的不夠幹淨呢,要是沒遇見您,屬下還得繼續刮一刮胸毛,唉,幸好,幸好……”
……
向夜闌的嘴角一陣抽動,她果然還是低估了秋溟這人的腦回路,就他這侍衛的腱子肉都快趕上自己腰粗了,還想裝女人?
“我倒是很想幫你,隻不過你看我這打扮——不合適吧?”向夜闌指了指自己這兩縷胡子。
“不過是衣物,本侯自然是準備了。”
秋溟反手堵上了向夜闌的最後一條退路,在短暫幾分鍾的僵持下,向夜闌決定答應此事,拉秋溟一起下水!
那位與秋溟相親的西夏姑娘需天亮才到,向夜闌則帶著南諶與秋溟這一路人趕到了約好的客棧。
秋溟這會兒像是再走近向夜闌一步就要過敏似的,極其別扭地把衣物拋給了向夜闌:“樓上有房間,你趕緊去換!”
而向夜闌的想法,還是沒有這麽單純。
“南諶,你和我一起上來。”
聽了向夜闌的話,南諶還未有什麽反應,秋溟就跟聽到了多恐怖的話似的,連連在心裏感慨——這女人膽子怎麽大!
“王妃當真要為這西夏侯爺做事?”
南諶對那秋溟心有說不盡的反感,僅是一道目光,便能看出他對秋溟的鄙夷,是到了連共同呼吸一片空氣都要反感的地步。
“讓他們來給薄昭旭攪攪水,難道不是好事?不過是陪他演一出戲罷了,我倒覺得十分劃算。”
向夜闌抖開了秋溟準備好的衣服,恨不得把剛才說過的話重新咽回肚子裏去——不行,這有點要命。
她不知在秋溟的眼中,一個“正常的女人”,該是什麽模樣,但這條殷洪的繡花長裙,讓她十分頭疼。
就這浮誇的樣式,既不適合演朱砂痣,更不適合演白月光,比較適合去跳廣場舞,演古典版秧歌。
而且這個尺寸,一看便是依照秋溟身旁那位侍衛所購置的,簡直夠鋪床了。
“南諶,其實我也覺得這件事,不是那麽妥。”
“屬下也如此認為,所以……”
南諶毫不猶豫的附和著向夜闌所言,為秋溟幫忙,實在太過冒險,隻是他不知道,向夜闌已經開始打起了他的主意。
“南諶,要不——你來?”
向夜闌趁著南諶還未回過味兒來,趕忙開始忽悠南諶:“能有他們幫忙,生擒薄昭旭也不是沒有可能。不過你若是實在不願意,我也不會為難你的!畢竟是我自己答應下來的事,讓你替我去做,確實不太合適。”
南諶倒是想清楚了向夜闌的意圖,讓他做這種事,他是有百般不願的,但要是薄昭旭知道了自己明知向夜闌要去幫人演這種戲,那自己的侍衛生涯,也就徹徹底底走到頭了。
終於,南諶咬牙道:“屬下全聽王妃安排。”
向夜闌把這件宛若舞裙的燙手山芋轉手丟給了南諶,抱拳道:“大恩不言謝!南侍衛義薄雲天!你先換衣裳,我去問問有沒有胭脂什麽的給你用一用。”
她俏皮一笑,便跑到了門外去,向等候的秋溟一行人問道:“侯爺,您準沒準備胭脂水粉什麽的啊?”
一看秋溟滿臉錯愕,向夜闌便知道這位鋼筋直男除了件中老年女裝,就什麽都沒有準備了。
連他身旁的侍衛都咕噥道:“這大半夜的,上哪去買胭脂水粉?別說開門,能不能找到賣這些東西的鋪子都成問題。”
秋溟薄怒下白了他一眼,斥責道:“四王妃需要,你去找就是了,偌大的一個城鎮,連些姑娘家的脂粉都找不到?”
向夜闌剛想說沒有也無妨,那侍衛就搶先一步,鄭重其事的接下了差事,快步跑出客棧去尋胭脂水粉。
不多時候,一小筐的脂粉被帶了回來,侍衛邊將東西遞給向夜闌,邊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大晚上的,也就這個了。”
“沒事,足夠了。”
向夜闌大致掃了一眼,這些脂粉大多開了封,甚至是用了小半,大抵是那侍衛從周遭百姓手中買來的。
為南諶簡單打扮一二以後,連向夜闌都嘖嘖歎起了絕——這麽好看的姑娘,怎麽就是個男的呢!
一樓的茶桌處,秋溟正與那西夏女子閑談,不經意間,竟分了神去聯想向夜闌會以何種風情出現在自己的眼前,不由得臉泛緋紅,意亂不已。
“歸樂姑娘,並非本侯戲耍你,隻是本侯已經有了心上人,再去愚弄你的感情,也不是這麽個道理。本侯的心上人,可如天上皎月似的。”
說罷,秋溟輕抿了口茶來掩飾此時的悸動。
這歸樂姑娘也是出奇的豪邁,直言道:“歸樂不介意侯爺心中另有她人,若是那位姐姐同意,歸樂不介意讓她做侯爺的側室,替歸樂陪在侯爺身旁,行走山河。或者,歸樂來做小也可以。”
“本侯心裏是隻有她一人了。”
秋溟替歸樂歎了一聲可惜,又為難地指了指二樓的房門:“本侯方才剛與她共度一夜,你來遲了。”
恰好此時,向夜闌已經替南諶打扮完畢,順便把人扶了出來,又扶著二樓的圍欄清了清嗓子,向秋溟喊道:“侯爺,小姐已經休息好啦!”
秋溟嘴裏咽著的那一口茶,差點連帶著一口心頭血噴在桌上,他果然就是太放心向夜闌了!
若是南諶打扮過後的模樣較為滑稽,秋溟還不會有這麽大的反應,偏偏南諶這人打扮以後,還真沒什麽違和感。南諶的樣貌清冷,卻有幾分俊俏,照著姑娘家的模樣打扮過後,還真有幾分韻味。
南諶麵相最凶的一處便是泛著殺意的眼角,如今被向夜闌巧妙的用脂粉遮了去,便隻剩下“嬌豔”而妖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