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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章他好騙

  “的確。朝中有著見不得光的產業的大臣,絕不單單隻有顧大人一個,陛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縱然追查,也隻是用竹籃打水,無人深究,不值得顧大人動手。”


  映顏並不否認向夜闌對自己的試探,大大方方的承認了自己所知的一切。


  “皇後娘娘派去的姊妹查出,顧大人近來時常命人來往鶬州,去的正是商徵書院!而且,若是傳來的消息沒有錯漏,那……鶬州入京的關口處,應當已經駐紮了胡人士兵的營帳。這商徵書院裏,應當也有能為四殿下平反的證據,所以皇後娘娘心覺,隻有四王妃才是最合適的人選,四王妃大抵也不會拒絕的。”


  “我?皇後娘娘身邊能打能跳的能人異士不少,派我去,和給皇後娘娘拖後腿又有什麽區別?我要是被抓了,隻怕連怎麽跑出去都不知道。”


  向夜闌無所適從的嗤笑一聲,自己文的尚可,武……頂多也就打打主動認輸的薄昭旭,可如何擔得起皇後如此的信任。


  映顏詫異的挑了挑眉頭,她仿佛明白了皇後為何叮囑她與向夜闌交談時要擺出十足的誠意,否則不僅什麽也問不出,甚至費勁心思隱瞞的事,也要被向夜闌一一套問去。


  她細一琢磨,方才的確隻有自己透露了所有的底,而明明同樣身處其中的向夜闌,圓滑得讓人抓不住任何一句話尾。


  “四王妃還不懂?”


  看透了向夜闌隱瞞銳氣的本質,映顏反而覺得與之相處起來輕鬆了許多。


  “奴婢與南侍衛沒什麽區別,同樣是為主子賣命,可以為主子生,也可以為主子死,這條命,都是身外物。但奴婢之所以對皇後娘娘忠心,是因為奴婢這條命是皇後娘娘給的,她若想要,奴婢隨時可以還回去。”


  映顏感傷湧上心頭,嗓音哽咽。


  “所有姊妹願意為了皇後娘娘賣命,是因為自小被灌輸了要忠於自家主子的想法,無論主子是誰,到了該死的時候,絕不含糊,南侍衛亦是如此,他忠於四殿下,僅是因為四殿下是他的主子。可皇後娘娘說,四王妃不一樣……”


  向夜闌自然與南諶有所不同,單說這心態,就已經是天差地別了。


  “皇後娘娘說,所有人看到的王爺,都是四殿下這個尊稱,隻有四王妃你,看到的僅僅是他自己。”映顏說得高深,差點把自己繞了進去,“屬下為他赴湯蹈火,是因他是主子,四王妃為他搏命,是因為他是四王妃心裏的人。”


  “停——”


  向夜闌趕忙叫停越說越肉麻的映顏,原本這人說得糊塗,她聽著就有些彎繞,好不容易是聽懂了,竟還越來越肉麻!


  這才怎麽幾句話,她就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自己對薄昭旭的看法哪有映顏說得那麽高深莫測!


  “映顏姑娘,你話裏的意思,我大致是清楚了,雖然你這話說得我有點別扭,但總體來說,皇後娘娘說得不錯。”


  到底是人精與人精的往來,向夜闌笑了笑,承認得坦然:“從你說商徵書院裏能查到為四王爺平反的線索時,我就已經有些自己的打算了。不過吧……”


  向夜闌湊到映顏身側,令人有些無所侍從,卻見向夜闌指了指房門,低聲道:“外麵這個你也瞧見了,難對付的很!要是讓他知道了,一準兒稟到四王爺那去,到時候,我就去不成了。”


  映顏吞了口唾沫,無端覺得向夜闌是在醞釀什麽小陰謀。


  “四王妃莫不是想讓奴婢出手,敲暈南侍衛?”


  雖說她多多少少還是有所顧忌,但瞧出向夜闌有這個想法,映顏還是十分認真的估量起了事成的概率:“奴婢方才來時,就已經和南侍衛交過一次手了,若是正麵交手,奴婢應當不是南侍衛的對手,可要是背後偷襲,還能占上幾分先機的話,沒準兒還有一點勝算!不過要想穩妥一點,四王妃還是得幫奴婢吸引一下南侍衛的注意力,奴婢才好下手。”


  向夜闌忽然有些好奇,這映顏平日裏到底都是幫皇後做些什麽事的。


  “倒也不用如此的暴力。”


  她故作嚴肅的咳了兩聲,試圖打消映顏這個極其大膽的想法。


  “雖說他武藝過人,但有些時候,還是十分好騙的,你隻需順著我的話來說,將他騙過去就好。”


  二人決定說做就做,先把南諶騙了再說。


  等見到南諶時,這人正規規矩矩地杵在夜色裏


  “王妃。”


  南諶微微側過身,聽了腳步聲,他原以為向夜闌是站在了自己身後,哪曾想自家這位不知道恐懼為何物的女主子,正“鬼鬼祟祟”地從門縫裏探出頭來,一臉的不懷好意:“南諶,你在這站多久了?”


  “回王妃,自打為長朝縣主找來沈太醫以後,屬下就一直守在這,有任何的風吹草動,都會提醒您的。”南諶如實告知。


  “那我剛才說的話,你有沒有聽到些什麽啊?”


  向夜闌自認隻是問了句再普通不過的話,哪曾想南諶這人十分詭異的紅了臉,麵露為難之色:“回王妃,屬下光顧著盯住外麵的風聲,並未留意您與這位姑娘說了什麽。”


  讓他對薄昭旭與人議事時留個心眼,記下兩人所談內容,南諶不僅做的到,甚至還能做到令薄昭旭讚賞的地步,偏偏到了聽向夜闌說話……


  南諶就已經沒有這個膽量了。


  畢竟在南諶的眼裏,向夜闌無論與人談什麽,都局限於是“姑娘家的談話”,他自詡是年輕氣盛的男人,總不該去聽小姑娘說了些什麽。


  要是聽到向夜闌傷春悲秋委屈唧唧的哭訴自己有多想念薄昭旭,那他這話,是轉告還是不轉告?

  所以南諶果斷從根源切斷這種事發生的概率——他不聽!


  “原來如此。”


  向夜闌將信將疑地點了點頭,她的確相信南諶所言,既然南諶說了不會,那就是定是不會。


  但架不住他南諶聽力好啊!

  “南諶,既然你剛才沒聽,那映顏姑娘來找我的用意,我就再和你說一遍吧。皇後娘娘宮裏出了些小事,覺得十分心慌,所以想將我召到身邊,一來是能近身商議之後的事,二來就是能尋個伴,安心一點。”


  南諶錯愕道:“王妃不必與屬下交代自己的安排,屬下任您差遣,讓屬下跟您去哪都無妨。”


  “宮裏自有皇後娘娘的侍衛,我另有別的差事安排給你。”


  說著,向夜闌對著映顏使了使眼色——你看這人多老實好騙?


  “沈太醫雖是你們王爺的心腹,但太醫院魚龍混雜,萬一從沈太醫那打聽來了長朝縣主懷有身孕的事,定是要出大亂子的,所以我想讓你先去沈太醫家中提醒沈太醫一句,萬不要泄露此事。這些時日,你就先保護好沈太醫與長朝縣主,我就在皇後娘娘宮中,有什麽事,定是馬上去找你。”


  ……


  南諶幾乎是毫不懷疑向夜闌所言,當即應聲:“屬下全聽王妃的安排。”


  然而向夜闌剛隨同映顏離開,南諶便擔憂的歎了口氣,望著向夜闌登上馬車的背影,南諶欲言又止。


  他的雙眸中閃過一次遊離,感慨於思緒間溜過。


  縱然南諶感慨自己看出了向夜闌的心性有多複雜,也從未想到薄昭旭會將向夜闌的心意揣測的如此透徹。


  薄昭旭竟從一開始,就看出了向夜闌不是躲於他身後,選擇坐享榮譽的女子。


  地牢當中,分外熱鬧,上至世襲爵爺,下至七品官員,唯獨不見該守在地牢之外堅守的獄卒。


  南諶微微欠身,打斷了薄昭旭與其他人談話:“王爺。”


  “怎麽?”


  薄昭旭放下手中的竹簡撂在桌上,一旁心腹也自覺地讓到兩旁為二人騰出地方交談,此間狹小的監牢,儼然就是第二個朝堂。


  而薄昭旭在其中充當了一個什麽樣的身份,不言而喻。


  “王妃她……又離京了。”


  南諶甚有自知之明的抗好了這口驚天大鍋,同薄昭旭匯報向夜闌的抉擇:“似是為了深查那商徵書院的內幕。”


  薄昭旭雖未急著言語,但神色可謂是陰晦至極,像極亂世的揚塵,傾頹於山河之中的洪流。


  他起身,披上一旁的披風,似是要離開這間地牢。


  隻是兩腳還未邁出去,便被身後人喚道:“王爺,您可不能為了一個女子,亂了江山大局啊!”


  南諶順著聲音斜瞥一眼,開口的人乃是先帝親封的忠勇侯,此人年少時叛逆無比,偏偏又是天縱奇才,憑一家之立為先帝戡平內亂,硬是以一戰成名,壓過了勢頭正凶的“紈絝”之名,拿下的赫赫戰功幾乎到了封無可封的地步。


  如今時過境遷,忠勇侯的確已經不複年少意氣,從一個人人畏怕的刺頭,變成了性子平和的老臣。但想要得到這位的認同,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偏偏薄昭旭做到了。這恰好就說明,忠勇侯認為薄昭旭有著不遜色於自己的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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