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來說媒
這要是不知道的,還以為薄昭旭真的幹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才把向夜闌氣成了這樣。雖說向夜闌也並非那般生氣,但她的確有被薄昭旭幼稚到,可盡管如此——她也沒比薄昭旭“理智”上多少。
恐怕是要靠幼稚來打敗幼稚。
薄昭旭看似自責的沉默了良久,反而讓向夜闌有些遲疑,自己這是不是有點太為難薄昭旭了?
畢竟她與薄昭旭日夜相處,對他的性情也摸了個七八成,這人總不是一直這樣幼稚,甚至大多時候,都是薄昭旭讓她有了“興風作浪”的底氣。能與自己這般幼稚,應當是因為對於自己十分放心吧。
想了這些,向夜闌正打算主動哄哄薄昭旭,哪曾想這男人一本正經道:“你生氣的樣子,很像河豚。”
……
“薄昭旭,你根本就是幼稚鬼!”
向夜闌被他氣得決意要與他好好“切磋一番”,當即起身撲向薄昭旭與人一較高下,若真較真,她哪是薄昭旭的對手。偏偏薄昭旭也肯嬌縱著向夜闌,任由她撲在自己懷裏,挑了挑眉:“你這是——河豚打挺?”
要不是向夜闌還想在這兒留點顏麵,她甚至想咬薄昭旭一口。
眼前這一幕,著實是看傻了因心生愧疚而親自端了吃食來給二人的酒樓老板娘,她一慌神,想的隻有趕緊放下碟子走人。
然而盤子碰到桌麵的清聲,嚇得正在胡鬧的向夜闌一激靈。
她與那老板娘麵麵相覷,也不知是該誰更尷尬上一點。而薄昭旭微微一笑,仿佛在言:“內人就是如此喜歡胡鬧。”
既是有了視線交匯,老板娘便不好直接走人,隻得是尷尬的笑了笑,牽強找起話題:“您可真是偏愛令妻,讓人羨慕。嘴裏饞某樣東西,也不是什麽怪事,我懷我們家鏡兒那會兒,也是總想吃些涼粉,每每吃不著,我就要難過上許久,那時若有人陪我鬧鬧,我也不至於心中難過了。”
老板娘似乎在以一種“懷孕過來人”的身份,安慰著薄昭旭與向夜闌這對即將晉升為新生父母的新婚夫妻。
向夜闌原本還想解釋,但仔細一想,解釋了恐怕要更怪異,索性附和著老板娘笑了笑,默認了老板娘的看法。
人走後,向夜闌又氣鼓鼓的瞥了薄昭旭一眼,但經過這麽一場誤會,向夜闌這股莫名其妙的火早就散了個七七八八。
啃了兩口糕點,向夜闌杵著胳膊與薄昭旭說起了心事:“與你鬧上這麽一出,我感覺心裏的負擔,好像也放下了不少……再早些時候,我總覺得眼前的一切都像是假的,連我都是假的。”
唯一能讓向夜闌感受到溫度的角落,就是薄昭旭的身側,隻有這樣的時候,向夜闌才能跳脫眼中的偏見,確信眼前的一切的確都是存在的。可觸及,可擁抱,可以真情相待。連這京城煙花,都不及他半分。
“你又怎會是假的。”
薄昭旭笑了笑,不知是在想些什麽。
“你若真是本王的幻覺,那你可真是殘忍,分明出了這麽多的事,竟還是不肯放過我,要讓我為你擔憂,片刻都放不下。可這一切,都不是幻覺,那個總消失來折磨我的,就是你這個大活人。”
“隨便說說,別生氣。”
向夜闌一眼就瞧得出薄昭旭這是在與自己生氣,她的確是那個最能牽動薄昭旭神思的人,幾次出事,真真是把薄昭旭所經曆過的所有驚嚇都比過了。她拄著桌子站起身,拍了拍薄昭旭的頭:“是我不好,把你磨成了這樣的,你這麽好,我舍不得,過往的事,都翻篇了。”
他暫且是將此事翻了頁,然而兩人還沒談幾句,便有位年長的婦人麵含笑意走上前來,不知是何用意。
薄昭旭倒是見慣了這種事,順手從配囊中取出一枚銀錠遞到老婦人的手上,言語溫和:“燈市比平日嘈亂,早些回家。”
京城衣著體麵的乞兒並不在少數,逢了燈市這樣熱鬧的時候,更是會把一年來最體麵的衣裳穿在身,薄昭旭也未想太多,隻叫這人早些回家,畢竟每年在燈市出事的乞兒也有不少,人一多,總是容易出亂子。
“您誤會了,誤會了。”
老婦人竟是把那枚銀錠遞回了薄昭旭的手上,見二人差異,她竟從挎著的布包裏取出了一支未幹透的毛筆,先是手法嫻熟地在嘴裏蘸了兩下,又用筆上舊墨在唇邊點了一個媒婆痣,這用意就更令人難以捉摸了。
“王爺,您可還記得草民?咱們很早以前,是見過的!那時還是陛下下旨,親自請草民給您做媒,去聘那位蘭家大小姐,隻不過您沒答應,這事也草草作罷了麽。您瞧瞧我這顆痣,有沒有想起來些?我是宋媒婆呀!”
薄昭旭打哪兒能想起來宋媒婆這種僅有一麵之緣的人物,何況宋媒婆幹得還是最令他反感的事,他哪會去記此人的長相。宋媒婆“王爺”二字出口的一瞬,薄昭旭的笑意便消失在了臉上,清冷難料:“宋媒婆?記不得了。”
“您這是哪一出?”
向夜闌對這宋媒婆的諂媚之態何其反感,自不可能向平日待他人那般客氣:“您就一點也沒瞧出來,這酒樓裏坐著的隻有我們兩人,連個侍衛都沒有?我們這是明擺著的不想引人耳目,您這倒好,極會添亂。”
宋媒婆被向夜闌說教的老臉通紅,難堪地看向薄昭旭:“這位是……”
薄昭旭片刻都未遲疑:“愛妻。”
“原是王妃啊!”
宋媒婆顯然是把向夜闌方才的說教都拋到了腦後去,逢了這種聽話不帶腦子的人物,任誰都要無奈些。
薄昭旭漠然問道:“你到底有何事?”
“瞧您這話說的,草民一介媒婆,能有什麽事是敢打擾您的?還不是那點本職,想給您——搭個線啊。”
宋媒婆笑得跟自家要有喜事似的,向夜闌的臉色剛剛好與她相反。
像是要有白事。
偏生這宋媒婆也是個十分不知趣兒的,壓根沒覺察出這空氣中的氣氛到底有多淒冷,指著身後一位身著湖色長裙的姑娘,說得是眉飛色舞。
“您瞧見那位姑娘了麽?倒也真是個膽子大的,想請草民給她和王爺搭個線,草民還提醒她呢,您可是王爺,哪是她這種人攀得上的?可人家也說了,隻是仰慕王爺的英姿,至於入了府行幾,人不在乎!我心一想,這也是個死心塌地的喜歡您的癡情主啊,要真幹看著,著實是說不過去哩!”
她宋媒婆這張說媒的嘴還真是沒有白長,三兩句話就同時掀起了薄昭旭與向夜闌兩人的不悅,向夜闌順著宋媒婆所指的方向望去,那角落裏竟還真有個獨自坐著的姑娘,與向夜闌相視一眼,竟還羞恬一笑。
簡直就跟挑釁似的。
向夜闌嘴角的笑意當即就有些掛不住,當即輕嗤一聲,挑眉看了看同樣被宋媒婆所困的薄昭旭:“王爺這魅力,尋常人還真是比不了,單單出來吃個飯,都能遇見上趕著想和我做姐妹的姑娘。感慨,著實感慨。”
她這醋壇子一旦是打翻了,絕不比薄昭旭遜色上半分。可向夜闌心裏的情緒,竟是委屈更多些。
偏偏這宋媒婆是真的聽不出旁人話中深意:“可不是?王爺這樣的青年才俊,哪有人不喜歡!草民要是再年輕個幾十歲……”
“住口。”薄昭旭眉頭緊皺,“你可知本王身前所坐的究竟是誰?”
“自然是王妃了。”
宋媒婆笑著應答。
“既然知道,你同本王說這些,又是何意?還是你口中的這位姑娘就這般喜歡自薦枕席,讓旁人同她一起難堪?”
被薄昭旭這一番指責,宋媒婆忽的有些說不出話來:“這……男婚女嫁的事,王爺何必說得這般難聽呢。”
可她的確沒覺得有什麽不妥。
“宋媒婆是覺得,本王在為難你了?”薄昭旭冷嗤一聲,“本王從不過問任何府裏的事,至於這納妾的事——本王可一向都聽王妃一人的主意,你若能讓她點頭同意,本王絕不與你計較。”
他又不動聲色的為宋媒婆補充道:“本王雖未帶上任何侍衛隨同,但隻要你想,本王大可讓你去衙門一坐,知曉在這時叨擾本王,提及此事,究竟有多無禮。如何?兩個解決的法子,本王都為你想過了,你若再說本王為難你,似乎是宋媒婆你有些不近人情啊。”
眼看著薄昭旭就要把此事鬧大,宋媒婆當即打起了退堂鼓,向夜闌這樣的正妻能有多厭惡來路不明的妾侍,旁人不知道,她還能不知道?還不是念著薄昭旭能以權勢壓向夜闌一頭,才敢鬥這股膽。
可一聽薄昭旭這股意思,分明就是要將向夜闌寵到天上去,至於她這個不識趣的媒婆是殺是寡——那全得看向夜闌她的心意啊!
宋媒婆再怎麽不識趣兒,也不是個絕對的傻子,甚至可以說她這人還有幾分精明,知曉什麽生意可以做,什麽生意不必做,又有什麽生意,是哪怕押上她這條老命,也絕不能去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