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節 對酒當喝
關同搖頭歎氣道:“好端端的就喪了一條人命,燕子堂手段果然毒辣。”說著,似乎還露出惋惜不忍的神情。
“動手吧!”老劉大喊一聲,他的武功雖然比不上劉力,但也看出今日大夥難免要葬身於此,既然要死,不如壯烈一把。
其他鏢手見兄弟慘死,老劉作勢欲上,也都抱著“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的態度準備玩命兒。
當然,實力相差懸殊,他們隻能玩自己的命兒。
若不是有了變故,老劉等人沒準真能像條漢子一樣血濺五步,然後會有人說當年某某某如何硬氣,博得一些敬佩惋惜的嘖嘖之聲。
老劉的刀才舉起,一隻手已經握住了他的手腕。
眾人這菜發現,一直趴在桌上的醉客不知何時出現在老劉的身後,似乎有些睡眼惺忪的微笑著。
“剛才,是你要請我喝酒?”醉客斜著眼睛問道。
老劉發力卻擺不脫這人的鉗製,心裏暗想這人說不定是燕七的幫手,不由得心灰意冷,連拚命的念頭都已散去。
“閣下怕是想飲血而不是喝酒,既然如此,盡管給大爺一個痛快,沒必要戲弄要死的人。”老劉語氣平靜,隻想放下手中刀就此長睡不起。
“我不要血,我現在隻想喝酒。”那人道,“你還請不請我?”
老劉眼見事已至此,也就豁出去了。“你若是想喝,我便請你又有何妨。”
那人放開手大笑:“既然如此,叫了你的兄弟,我們隻管去喝酒,和這娘們兒較勁有什麽意思。”
老劉愕然。
劉力也是摸不到頭腦,眼見就要來個你死我活,卻不知這醉漢是什麽來路,敢來橫插一杠。
老江湖到底是老江湖,關同依然一副慈眉善目的樣子,不動手也不說話,看不出心裏在想什麽。
燕七和他卻不一樣,她還年輕,出道幾年來從未受過這般羞辱,如何能咽得下這口氣。
“你叫我是什麽?”燕七起身,笑眯眯的像醉客走過來。
那醉漢一副捉挾的樣子,“叫你娘們兒總好過叫你浪蹄子,你這人怎麽如此不知好歹。”
燕七掩嘴一笑,同時故意讓狐裘下墜,整個香肩頓時暴露無遺,雙峰隱現,好不叫人遐想。
“即使我是浪蹄子,你好像也看得很過癮不是麽。”她嘴上說話,腳步卻未停下,直走到距離醉客不到一尺才站定,媚眼如絲,勾人心魂。
醉漢上下打量著燕七,口中嘖嘖有聲,“果然是好貨色,卻不知誰能消受得起。”
燕七更向前一步,鼻尖幾乎貼上了對方的下巴。
“不如你來試試,便知道能否消受了。”
劉力暗叫不妥,這燕七出手如電,醉漢讓她欺近,如何不讓人擔憂。他正欲開口警告,一道白光已然閃過。
上一次白光亮起的時候,劉力親眼看到自己的夥計橫屍當場。
不過,通常喜歡出頭的人都有些本事,劉力隻能這樣安慰自己,權當一點可憐的希望罷了。
老天似乎回應了他的希望。
那道白光就是燕七的武器,一把精鋼打造的緬刀,平時都收在狐裘的下擺裏,出手時會讓人難以防範,很多人就是這樣死在她的手裏。
不過這次她失手了。
刀刃距離脖子不到三寸,卻再難前進半分,因為她的手腕已被握住。
老劉的手腕被醉漢握住時難以動彈,燕七也不例外。
“你好像很喜歡砍別人的頭。”醉漢還是一臉笑意。
燕七雖被製住,但似乎並不在意,“砍人頭是我的規矩,尤其是你這種臭男人的頭。”說著,她努起嘴,看上去就像對著戀人撒嬌的小女孩。
醉漢打了個酒嗝,那氣息直衝燕七的鼻子,弄得她有想吐的感覺,不過表情還是嬌嗔的樣子,也算難為她了。
“你知道我的規矩是什麽麽?”醉漢看著她的臉,認真地說,“我的規矩就是,如果有人要殺我,那我就先殺了她,不論男女。”
燕七的臉色終於變了,不隻是因為這句話不像是開玩笑,而是她忽然感到一股寒意,經驗告訴她,那種讓人戰栗的的東西通常被稱作殺氣。
刀斬,頭落。
一直喜歡割別人頭的燕七,恐怕沒想到有一天自己的頭也會滾落地上,並且和別人得頭沒有區別,一樣泛著蒼白的死氣。
醉漢歎了口氣,“我給過你機會了,你卻不肯珍惜,如果賣弄*就能行走江湖的話,那天下最厲害的高手應該都是*才對。”
關同點頭,“殺人的人就應該有被殺的覺悟,就算今天她不死在你的手上,也會死在別人的手上。”
“那麽說,你相信報應嘍?”醉漢問他。
關同認真的點頭,“所以,我從來不殺人的。”
“但你的報應應該比被殺更慘才對。”醉漢回答。
關同居然又點頭,“所以,我通常都會為自己準備後路的。”
“那今天你準備了什麽樣的後路?”醉漢很好奇的問,劉力也一樣好奇。
“我現在隻是個掌櫃的。”關同笑了,“伺候各位大爺喝好吃好睡好便是大功一件,又哪裏需要什麽退路?”
醉漢看著他,半晌,“掌櫃的,上酒。”
關同一揮手,兩個店小二立刻忙碌起來,搬酒擺盞,就像是看不見地上的死人和雙眼圓睜的人頭。
劉力等人仿佛做了一場夢一樣,但是眼前的事實告訴他們這絕不是夢,地上的屍體血猶未冷。
老劉帶著幾個人把死去的兄弟搬到一旁,屍首雖然擺正,但人頭卻無論如何也安不回去的,那個捧著人頭的趟子手擺了幾次,終於流下淚來。
“想哭的話,留著命回去再哭。”老劉甕聲甕氣的說,順帶拍了他的頭。
“這句話很有道理。”關同在旁邊接話,那樣子就好像他真的是一個掌櫃的,完全不記得自己剛才還要謀人財物。
“如果要哭的話,倒不如替自己哭一哭,因為這裏的人恐怕都活不過今晚。”
老劉猛回頭,盯著關同,“莫非你還不死心,想要害了我們的性命?
關同搖頭,“我留下來隻是想看戲而已,心情好的話,或許還會給你們收屍,動手是決計不會的了。再說,你幾時聽說我殺過人。”
老劉啐了一口,“你雖不殺人,但手段要比殺人殘忍百倍!”
關同無奈的把頭轉向醉漢,“看來,我在別人眼裏是個大惡人了。”
“難道你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