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節 鐵蛋的槍道
燕五的想法很好，至少對她來講如此。
但是她不知道，鐵蛋練就的槍法裏，根本沒有後退這兩個字。
如果躲閃兩枚飛鏢的話，燕五的刀就會斬斷鐵蛋的小腿，如果用槍格擋，勢必就要後退，不然燕五的刀還是會飲血而回。
但是鐵蛋不想後退。
江湖上好手眾多，如果按武學分類的話，其實隻有兩種，一種苦練的是“式”，一種追求的是“勢”。
聽起來很玄乎，其實很好理解。
像是什麽三十六路回風舞柳劍法、七十二式金剛拳之類，走的都是“式”這條路。就是說，追求的是招式的精妙，以刁鑽急速的出手或者靈動的身法來克敵製勝。
而“勢”則不同。你可以理解為*人的氣勢，當然遠不隻如此。如果說“式”屬於外表，那麽“勢”無疑就是內在，當你把自己融入到武學之中，天人合一，就不在需要什麽厲害的招式，大音希聲大巧藏拙，隻是簡單的一招就可以克敵。
正如當年的劍魔獨孤求敗，縱橫江湖數十載，獨孤九劍克天下群豪，然而最終練就手中無劍心中亦無劍的地步，連劍都沒有，又哪裏會有什麽招式？正因為他衝破了“式”的束縛，達到“勢”的程度，方才入無敵之境，求得圓滿。
簡單來說，大部分武林中人修習的都是“式”，比誰出刀快，比誰用劍狠，而那些真正獨步天下的高手，無不是到達了“勢”的程度。
揮手抬足間，沒有花俏的動作，沒有亂目的身法，可能隻是簡單的直拳一出，便可斃敵於當地。
鐵蛋追求的，恰巧就是這種“勢”。
和唐獨秀不同，胖子認為，不管哪種方法，練到極致一樣威力無窮，即便曆代高手都是以“勢”為圓滿的證明，但這胖子堅持走另一條路。
而花公子和付慶，甚至包括修煉魔劍的唐一，都認為初步應該由“式”開始，循序漸進的以此為基礎，最後達到“勢”的地步。
鐵蛋的想法和他們都不一樣，也許是他師父赤皓敗於秦青陽之手後痛定思痛，決心來個拔苗助長，所以一開始，教鐵蛋武功的時候就由“勢”開始，沒有炫目的招式，隻是簡單的直刺橫掃、斜劈上挑。
赤皓知道自己此生再也無法達到巔峰，所以他把一切希望寄托在那個山裏的孩子身上，即便那個孩子當時並不能理解這種武道，但赤皓還是要賭一把。
也許，也因為他別無選擇。
於是鐵蛋就憑這那些簡單的招式和師傅一往無前的教誨，跟著幾個家夥亡命天涯，第一次踏上了這個血雨腥風快意恩仇的江湖。
如果說唐一追求由魔入道的劍法是遙不可及，那鐵蛋從基礎就開始修習以勢克敵就有點吃人說夢的意思了。如果遇到一般高手還好說，若是遇到將“式”練至很高境界的武林中人，那下場恐怕就會很悲慘了。
燕五的刀急速砍下，鐵蛋沒興趣當什麽獨腿大俠，但是他也沒有閃避的念頭，即使另外還有兩枚要命的飛鏢射向他。
鐵蛋大喝一聲，持槍向下，猛刺向燕五，那個動作很像是漁夫用叉子去紮水中的魚。
這可是一條要命的魚。
燕五當然立刻放棄砍腿計劃，腳踝一扭，整個人輕飄飄的橫移開來，躲避鐵蛋的致命一槍。
她當然不用去以命換命，因為當鐵蛋用處這招的時候，燕五就知道，他完蛋了。
因為既然使出如此招數，那麽他就沒辦法躲避自己的燕子鏢。
燕五預料正確，鐵蛋中鏢，並且正在流血。
唯一和燕五預想不同的是，鐵蛋並沒有死，因為燕五的飛鏢雖然是射向他的咽喉和胸膛，但他也不是傻到用這兩個地方去硬抗的笨蛋。
鐵蛋的上臂插著兩枚飛鏢，一枚接近手腕處，一枚接近手肘。
不過他的表情像是感覺不到疼痛，居然還笑得出來。
“想不到，你還很有兩手。”鐵蛋左臂一震，兩枚燕子鏢被彈到地上。
燕五還是一副冰山樣的臉孔，“不要拿我和燕五相比，不然你會死的很慘。”
鐵蛋活動著受傷的胳膊，“我很奇怪，你們兩個的武功差別為什麽會這麽大，好像，燕五燕七，應該是師姐妹的那種關係吧？莫非，你們的師父很偏心？”
“錯了，這點是你想不到的，她的師父，就是我。”燕五居然回答了他。
鐵蛋歎了口氣，“也對，如果名字能說明問題的話，屋裏的那個飯桶就應該像真的巨靈神一樣手持巨斧砍倒一片才對，而不是要死不活的靠在椅子上看熱鬧。”
呼延德對這種指責式的調侃報以無辜的眨眼。
早已把椅子搬到門口的關同三人的確像是看熱鬧的，老板的手裏甚至還抓著一把瓜子。
就連兩個夥計，也都倚著門框，一副高高掛起的德性。
鐵蛋提起槍，“再來過。”
這次燕五卻沒動。
“莫非你感覺不到，燕子鏢是淬了毒的麽。”
鐵蛋得意的一笑，“錯了，這點是你想不到的，這點毒，我的內力完全壓製得了。”
以燕五的說話方式進行了反擊，這讓鐵蛋心中微微自得。
燕五握緊刀柄，“那我就要領教，你的內力深厚到什麽程度，能在動手激發的時候還能壓住毒性。”
鐵蛋又一聲喊，剛才是燕五首先進攻，現在輪到他了。
雲龍槍毒蛇吐信般直刺燕五的麵孔，雖然知道這一下不可能刺中，呼延德還是為燕五的臉擔心了一下：他還想看看這是怎樣的一位美女呢，若是被破了相，豈不糟糕？
燕五閃身躲過，刀鋒一轉，又要揉身近戰。
不過，這次鐵蛋好像不像給她靠近的機會。
雲龍槍急速吞吐，躲過第一次攻擊的燕五發現，其實自己一直沒有躲避成功，因為雲龍槍的攻擊好像是一條線，幾十次的刺出好像隻是一招，這一招編成了一張搶網，讓自己無處逃避，隻能硬抗。
燕五雙目寒光一閃，揚手揮刀，斬向雲龍槍的槍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