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節 小捕快
但是老板的綽號裏除了無常，還有一個“鬼”字。
身如鬼魅。
江湖上似乎總會有些來曆神秘出身不明的高手，比如老板，當然，那時他還叫白天嬌。
這個名字也許會有些女裏女氣，但是他的出手卻的確像個漢子。
尤其是在他夜盜紫禁城之後，從前那些吃了啞巴虧的大戶立刻覺得自己雖然遭受了損失，但卻又很有麵子，-——畢竟，下手的人可是盜過皇宮內院的。
然而皇帝老子並不覺得此事很有麵子，反而是大大的恥辱，立刻責令將其抓捕歸案，讓這小知道什麽人的地盤是不該踏進來的。
高高在上的皇帝下令當然簡單，在他眼裏，除了自己，恐怕沒幾個大人物，對付一個小賊，應該是很容易的事情。
難過的是刑部的官吏們，六扇門的倒黴蛋們曾經吃過公孫長空的虧，忍氣吞聲之後，如今又蹦出個白天嬌來尋晦氣，當即有人罵起了祖宗十八代。可惜罵是可以罵的，上頭的命令又不得不執行，於是乎，整個六扇門愁雲慘淡。
對於不可完成的任務，久經官場的老油條們自然有對付的辦法，於是酒照喝姑娘照找，大張旗鼓但虛張聲勢的發出追捕令，然後該玩什麽玩什麽，隻要等日理萬機的皇帝忘了這件小事之後，那大家就又可以安享太平。
這如意算盤打得不錯，實際上，以往的經驗告訴他們，這樣做百試百靈。
但人和人是不一樣的，世上總有些願意挑戰極限，喜歡吃力又不討好的家夥，這種人有時候被稱為英雄，但大多數時候，他們的稱號是白癡。
哥舒飛在一片白癡的罵聲和不可理喻的眼神中昂然出列，表示願意去抓捕這可惡至極的盜賊，讓他知道王法為何物。
刑部從上到下，沒有人喜歡哥舒飛這個家夥。
原因很簡單，並不是說刑部全是些酒囊飯袋，或者都是一些毫無正義感的官僚，隻是經的風雨多了，人就難免變得世故，畢竟，這工作也不過是個飯碗而已。
況且，哥舒飛這小子很不懂事，既不會討好上司，又不懂拉朋結黨，身上又好像帶著一股和別人不一樣的氣質，以上幾點，足以讓哥舒飛與其他人格格不入，就算他想合群，恐怕也會受到排斥。
但是排斥不等於排擠，畢竟吃官門飯的人也不是笨蛋，有一個肯幹活能幹活的人還是必要的，不去理他就是了。
還有很重要的一點，哥舒飛祖上就是赫赫有名的武將，家世淵源不得小覷，到了他這一代，家族中雖然沒有朝中大員，但是在江湖上倒也有幾個成名的族兄弟。這個背景，無疑也會成為哥舒飛的資本。
話說這不知深淺的小子主動請纓，上頭也懶得理他，便命他專門督辦此案，其他事務暫且放在一旁。
讓那些大人們想不到的是，這一專門督辦，居然專辦了好幾年。
本以為初出茅廬的哥舒飛隻是憑一時熱血，就像其他人當年一樣，誰知道這家夥居然是個倔驢，都說不撞南牆不回頭，這人倒好，別說撞了，就算撞死，也不肯回頭。
意氣風發的哥舒飛踏上了抓捕之路，此刻白天嬌還不知在哪享受美酒和美女，絲毫不會想到，一個六扇門的小捕快已經決定和自己杠上。
白天嬌的日子並不是很多人想象中的那樣東躲西藏，疲於奔命，正相反，他過得非常滋潤，即使各州縣都貼滿了他的畫影圖形，每個衙門都接到緝拿他的命令，但他依然故我，瀟灑的不行。原因很簡單，除了腦子不會思考的人之外，沒有哪些傻瓜會發現他之後就招呼兄弟們一擁而上，如果隻是些捕快兵丁就抓得住他的話，那他也就不配有那麽大的名氣。
聰明人從來就不少，明知不敵還要去招惹煞星，那是絕對不會做的，於是，即使手拿通緝令的捕快們認出眼前依紅偎翠的人就是要抓捕的大盜哥舒飛，也會把手裏的東西當成廢紙一樣一揉，以絕對淡定的態度和白天嬌擦肩而過，眼中的平靜和安然絕對可以媲美修行大成的高僧。
白天嬌自己也知道，雖然自己的敵人不少，但需要防範的，還不是這幫看上去頗有威勢的官門眾人，直到有一天。
“白天嬌，你夜闖皇宮，驚動聖駕，犯下大逆不道之罪，馬上和我回去受審，若要頑抗，小心人頭不保！”一個洪亮的聲音響起。
此時白天嬌正舒服的坐在一家酒店的二樓，雙腳放在桌子上，喝著上好的女兒紅，欣賞窗外的湖景。
當這個聲音把樓上的客人們嚇得屁滾尿流的跑下去之後，白天嬌還是有些茫然：世道變了麽？居然有捕快要拿自己歸案，難不成自己喝多了在做夢？
然而哥舒飛手中閃亮的刀光表明這絕對是一個事實，眼前這個捕快，真的是要來抓自己的，白天嬌啞然失笑。
“你知道我是誰，還敢來抓我，難道你活膩了不成？”白天嬌姿勢不變，饒有興趣的看著眼前的捕快。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生於武將世家，哥舒飛相貌堂堂，給人的感覺就是正氣凜然，不過在白天嬌眼裏，這就是一個長相不錯的傻小子而已。
哥舒飛冷笑，“一個下三濫的毛賊而已，哪裏來的膽量，敢如此猖狂，你若是乖乖束手就擒還則罷了，不然的話，活膩的人未必是我。”
白天嬌想笑，但他的笑容很快從臉上消失，這喜怒無常的人，忽然覺得殺了這個捕快比調侃他要有趣得多。
哥舒飛當然知道白天嬌不會因為自己的幾句話就乖乖的伸出手來，讓自己牽進監牢再補上一腳，如果那麽簡單的話，那白天嬌就不配是黑道數一數二的好手，而自己就應該是神捕才對。
喊出那句不過是他作為捕快的職業習慣而已，要抓人，還是要憑本事才行。
幸好說到本事，哥舒飛還是有一些的，至少自己當捕快的這幾年，還沒有栽在哪個罪犯手裏。
不過今天，哥舒飛並沒有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