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 白天嬌的出手
看起來意氣風發的哥舒飛其實心中很是落寞，懲惡揚善雖然是件值得做的事情，而且也給他帶來了很多讚譽，但他所向往的，始終是沙場秋風。
也許祖先已經把家族傳承的精神，留在了他的血液裏。
沒有死在戰場，卻要死在一個江湖敗類手裏，哥舒飛實在是不甘心，但事實上，以他目前的狀況，恐怕也隻好死在彭老六的手裏。
白天嬌樂得看熱鬧，正好還可以回複一*力。開始的時候，看著哥舒飛狼狽的樣子，他心中還頗為痛快，可是很快，有另一種滋味開始湧上他的心頭。
當然，哥舒飛追得自己雞飛狗跳，算得上是頭號敵人，但同時，他也的確是一個好捕快。雖然白天嬌是賊，但並不代表他不分善惡黑白，其實在他眼中，哥舒飛這樣的人是很值得尊敬的，他很希望這世上有更多這樣的人。
沒有誰生下來就注定要成為什麽樣的人，白天嬌自然也不是賊胚子。走上今天這條路，自然有他的經曆在左右。雖然他自己殺的人很多，多的自己都不記得，但那些人都該死，-——至少他這樣認為。而他覺得哥舒飛雖然可惡，但顯然不是該死的人，於是，他從看熱鬧的心情變得有點生氣，有點憤怒。
看到一個正直的人就要死於非命，恐怕大多數人都會很憤怒，當然，大多數人也會選擇明哲保身。
幸好白天嬌屬於前者的大多數，而不是後者。
一個賊，會幫助死追著自己不放的捕快麽？
哥舒飛現在想的問題是，自己會不會死的太難看。
他揮刀的速度越來越慢，隻覺得手臂都要抬不起來，每一次擋住彭老六的刀，他都會覺得全身都在震動，也許下一刀砍過來的時候，他就無力抵擋了。
在外混了這麽多年，哥舒飛從來不知道什麽是放棄，就算是明知事不可為也不會退縮，當他看到彭老六再一次兜頭一刀看過來的時候，他連眼睛都沒眨，隻是無力且徒勞的揮刀去擋，雖然他自己也知道，這次，是擋不住了。
力量和速度都不夠，哥舒飛當然擋不住這致命的一刀，但是他卻沒有死，因為這裏還有白天嬌在。
彭老六覺得身側有風起，還沒等他有所反應，隻覺眼前一花，一股力量擊在他的刀身之上，使得他勢在必得的一刀落空。
出手的人是白天嬌，眼見哥舒飛就要血濺當場，一直在猶豫的白天嬌終於出手，他看不得好人死在自己眼前。
“大捕頭，看起來你欠我一條命了，不知想怎麽報答你這恩人？”白天嬌擋在哥舒飛的身前，雙腿微曲，戒備著彭老六。
“跟我回去受審。”疲憊而堅定的聲音從背後傳來，白天嬌嘴裏發苦，雖然他料到十有八九會得到這種回答，但還是忍不住在心裏問候哥舒飛的長輩。
但白天嬌並不氣惱，因為他直刁哥舒飛是什麽德性。氣惱的人是彭老六。
彭老六看著眼前這個黑瘦的家夥，實在不明白他為什麽會出手救白天嬌。自己跟蹤哥舒飛這麽久，從哥舒飛衝進酒館，和白天嬌打做一團的時候自己就在觀察，見二人打鬥毫不留情，都是欲置對方於死地的樣子，所以自己才大膽的在適當的時候進來做事，就是算定和哥舒飛動手的人不但不會幫助哥舒飛，還有很大可能和自己聯手，一起做掉這該死的捕快，事情這樣發展才合乎道理。
可這人顯然不講什麽道理。
“朋友。”彭老六轉動著刀鋒，“這哥舒飛一條心的要抓你歸案，難道你看不出來？”
白天嬌點頭，“我當然知道他要幹什麽，不用你說。”
“那你為什麽還要幫他？”彭老六有點迷糊。
“因為他雖然很討厭，但是你更討厭。”白天嬌回答，“如果你覺得這個理由不夠，我還有一個更充分的理由。”
彭老六疑惑的看著白天嬌，然後從白天嬌口中傳出了另一個理由：“因為老子喜歡這樣做。”
白天嬌名氣雖然大，但卻是近些時候才名動江湖，是以彭老六並不認得他，不過彭老六卻知道哥舒飛的身手如何，能和哥舒飛相持不下的，武功一定比自己好很多，而且，名氣當然也會大很多。
彭老六多年來的原則就是，盡量不要得罪江湖人，尤其是比自己強的江湖人。
想發財享受，欺負普通百姓就好，沒必要傻傻的為了揚名立萬得罪武林同道，這條規矩讓彭老六橫行多年扔平安無事，當然，真正的江湖人是看不起他這種人的，因為他簡直就脫離了武林二字，完全就是一個山大王而已。
但是彭老六並不在乎別人怎麽看，自己活得舒坦，才最重要。
見白天嬌居然幫哥舒飛出頭，彭老六雖然詫異，但卻沒有急著和白天嬌動手，先摸清對方的身份再做打算才是道理。
“不知閣下怎麽稱呼？”彭老六小心翼翼。
白天嬌懶得回答他，“沒看到哥舒捕頭正在和我談心麽，識趣的話趕緊退開，不要打擾了我們的雅興。”
彭老六笑了，“既然閣下不通情麵，那說不得了，為了給兄弟們報仇，隻好送二位一起上路了。”
雖然彭老六不願意得罪人，但是兄弟的死顯然更為重要，為了報仇，也管不了許多了。
不再廢話，彭老六揮刀直取白天嬌，很顯然，若不解決了白天嬌，自己也沒有辦法殺掉哥舒飛，既然如此，索性把兩個都做掉。
但是白天嬌可不會去抵擋彭老六的刀，他就像一條泥鰍一樣，讓彭老六抓不到邊兒。
在外麵看這二人打鬥的時候，彭老六還有點不屑哥舒飛的身手，心想這捕快也腐敗了，隻顧享樂荒廢了武功，若是使出當年和自己兄弟動手時的功夫，怎會拿不下對手？
但等他自己和白天嬌對上的時候，才發現並不是哥舒飛的武功有所退步，而是眼前這人的身法太過詭異飄忽，簡直就是一團鬼影。
“無常鬼！”彭老六忽然想起一個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