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節 破迷之始
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悲歡離合。
前人的詩詞,意味當然是很好的。
在唐獨秀看來,世事果然難料,不過他當然沒有詞人的風雅,他隻是覺得,這世間的事,是不是有些王八蛋的意思。
這是個局,看破了這一點,讓胖子想到更多,甚至,向另一種他不希望的方向展開,他強迫自己不去那樣想,但是又覺得,也許真的是那樣。
皇上不是笨蛋,並不幼稚,作法也不可笑。
可笑的恐怕隻是自己這一行人。
要充當什麽聖人的角色麽,摘掉全天下人的枷鎖?除掉那高高在上的勢力?
扯淡,唐獨秀心中的憤怒澎湃起來,若不是身寬體胖,或許這怒氣已經衝破身體發散出來,驚煞旁人。
“住手!”
這一聲喊唐獨秀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雖然不如獅子吼那樣威力驚人,但也足夠震撼別人的耳膜。
正打得不亦樂乎的三個人聽話的停了手,阿福自顧的喘著粗氣,紅著眼睛望著唐獨秀,不知這死胖子想幹什麽。
他始終不記得,自己才是更大胖子。
唐一收劍入鞘,極為徹底的聽從了唐獨秀的話,施施然的走了過來,完全不看阿福一眼。
付慶搔了搔頭,卻是站在原地,隱隱的在氣勢上壓著阿福。
其他人都茫然的看著唐獨秀,其實就連他身邊的鐵蛋也是一臉不解,花公子或許明白了些什麽,但是他不想說,甚至不想去想。
那個答案,不是他想要的,相信也不是唐獨秀想要的。
“你會死,我想,如果你的腦袋裏不是堆滿了肥肉,那就應該知道這一點。”唐獨秀克製著自己的情緒,這話是對阿福說的。
聽到唐獨秀的話,幾乎所有的人都是一愣。
幾乎所有,意思就不是全部,比如花公子隱隱的明白了胖子是什麽意思,所以他並不驚訝,而唐一依舊是麵無表情,是因為他不關心。
不管是因為什麽原因,他不在乎。
自從修煉了天魔秘法,心境似乎也有了改變,對很多事情都變得漠不關心,如果不是因為身邊的這些人是他的兄弟朋友,說不定唐一早就揮衣而去。
這種改變也許令人憂慮,但是,唐一同樣不在乎。
仿佛有種力量,要把他與這世俗割裂開來,唐一並不覺得喜歡這樣,但是,他也不介意這樣發展下去。
所有人都默不作聲,他們可以不說話,但是阿福不應該沉默,因為唐獨秀問的是他,雖然是敵人,但是借機喘息一下也是不錯的。
最重要的一點,阿福知道唐獨秀說的是對的,如果沒有意外,今天自己真的會死。
“總算有一個長了腦子的。”阿福似乎是在笑,反正他臉上的肥肉是牽扯出一個類似笑容的表情。
唐獨秀不理會對方的嘲諷,“你既然能吃的這麽胖,相比是愛惜自己的身體和性命的,那為什麽,明知是死,還要出現在這裏。”
“出現在這裏的是你們,而我,本來就是在這裏的。”阿福忽然坐下,就像剛一見麵的時候一樣,雙腿張得很開,因為以他的體型坐在地上,隻能用這個姿勢。
唐獨秀笑了,他的笑容要比阿福好看得多,不過了解他的人都知道,這笑容絕對是假的,即便下一刻唐獨秀把刀子插進別人的身體,臉上也會是這個笑容,沒準還會更燦爛。
“那麽,既然現在我們停戰,不妨來談一談,反正死人這回事,每天都會發生,我想在我們之間,不需要那麽急。”唐獨秀的聲音很平淡。
但是在他而言,這隻是冷酷的另一種方式。
阿福沉默了一會,“既然你已經想到了,那我也幹脆告訴你好了,反正。”他自嘲的一笑,“反正我離不開這裏,不管活著,或者是死了。”
唐獨秀忽然覺得這個大胖子很可憐,於是他走上前去,在阿福的麵前蹲下,兩個人臉不超過兩尺,如果這時候阿福暴起出拳,說不定唐獨秀真的會變成一個肉餅。
但是他似乎絲毫不覺得危險,就那樣蹲在對方麵前,看著對方的眼睛。
這是一種表達誠意的方法,既然想談,那麽大家就好話好說。
鐵蛋握緊了手中的槍,但是看到其他人那般淡定,便也悻悻然的鬆了手。
“你以為我是天道,沒有錯,我的確是的。”阿福想了想,似乎做了不打死對方的決定。“我猜到,你也想到了我是一個被拋棄的廢物,作為棄子,當然可以毫不可惜的被殺掉,所以我會在這裏,商嬌嬌會在這裏,還是那個自以為是的易大師。”
阿福忽然大笑起來,“那個老家夥還自以為了不起,是天下第一的陣法大師,還不是像一條被主人拋棄的狗一樣,虧他還有那樣的傲氣。”
“你忘了說一個人。”唐獨秀補充道。
阿福冷笑,下巴的肥肉一顫一顫,讓唐獨秀有忍不住去摸一把那柔軟的衝動。
“他不是廢物,不是棄子,隻是白癡而已。”說起天三,阿福似乎極為不屑,“他是可以走的,隻是覺得自己的劍法入神,又有易大師的幫助,想殺你們幾個人而已。”
唐獨秀點點頭,這樣說來,天三的確是白癡,因為他不但沒有殺人,而且還把自己的命給丟掉了。
“那你能不能告訴我,真正主持天道的那些人,去了哪裏。”唐獨秀很平穩的平淡平緩的問出了這一句,就像問對方你吃了麽一樣隨意。
但是在場的人都豎起了耳朵,就算不知道胖子打的是什麽算盤,但是心中多少也猜出有些事情發生,而且他們之間的那番話很讓人深思,於是都很想聽阿福怎麽說。
阿福仔細的盯著唐獨秀看,後者一點都不覺得尷尬,就那樣的反盯著對方,兩人這樣的互相看著,旁人都覺得這氣氛很不妥。
兩個男人的對視如果能讓人心生曖昧之感,那真的是不怎麽好的情景。
“如果你相信,那麽我告訴你,除了穀中的這幾個人,我誰的麵都沒有見過,走掉的那些人,好像因為蒙著臉是件很好玩的事情,反正他們都那麽幹。”阿福如是說。
唐獨秀點頭,表示相信。
“其實,也不隻是這幾個人,穀中本來還是有些仆人的。”阿福歎了口氣,“隻可惜在幾天前,他們都消失了。”
他用的詞是消失,不再是走掉,消失這個詞,很多時候都代表不再存在於這個世上。
“我還是想問,為什麽你不走,為什麽商嬌嬌她們三個也沒有走,不管怎麽樣,我覺得像你們這樣的人,都不是沒用的廢物。”
“廢物。”阿福的眼中透出濃重的悲哀,這個看起來傻乎乎的吃貨其實不是表麵上的那樣沒有頭腦。
“因為他們覺得我們是廢物,所以我們就是廢物。”阿福低沉的說。
這個回答簡直太他媽簡單直接而且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