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學道 第三十九章 觀道鑄金身
女子滿臉通紅,半點不曾鬆口,天地間唯有武運從其鼻間湧入,其餘天地氣息,進不得半點,陳白安又是奮力一呼,自體內又強行吐出一口汙濁之氣,整個胸膛鼓蕩,七竅溢血。
李景勝等一眾人,很是著急,隻能端看聽著女子心間愈來愈快的擂鼓聲,擔心不已。
武夫一途,氣盛境的脫胎換骨尤為淒慘,須得七竅俱蔽,散盡周身體內所有清濁二氣,於自身武膽溫養一口武夫獨有的內家真氣,中途斷然換不得氣,反而要生生散盡周身百骸蘊養之氣,體內越是清淨,越是接近真明最好,所溫養內家真氣,越是純淨古樸。
其過程尤為煎熬,如今女子七竅流血,卻半點不能鬆懈,反而一次又一次從體內百骸散盡後天生氣,妄圖達到先天純淨;整個人臉色由紅轉青,再到發黑,再到皮膚滲血,樣貌全無,嘴唇烏黑,若不是滔天武運不斷襲來,很少有人相信石崖上女子還活著,心似擂鼓,氣血翻湧,鼓蕩整個山頭。
武道難入登天,從來不是白講。
有那中途憋不出一口內家真氣,七竅大開,天地生氣湧入體內,毀於一旦,勉強結得假金身,脆弱不堪;也有那中途煎熬不過,生生憋氣而亡,體內清濁二氣剛剛清完,心髒驟停,整個人就此消逝人間;也有那終究養不出一口內家真氣,窒息而亡,縱使體湧生氣,但周身竅穴關隘長時間缺氧而亡,終究落得肉身皆匯,身死道消。
而武道一途的內家真氣,全靠散盡周身之氣,生生靠著心念從武膽處溫養而出,真真是那活活憋出來的。
突然。
鍾元白心神悸動,神魂不安,似是遇見了致命敵人,不免身體發抖起來,李景勝亦是如此,瞟了一眼天空,毫無人影。
長佑山整個山水禁製毫無漣漪,卻是運轉不得,長長籲出一口氣,就地盤坐,在不敢分出半點心神探出;莊俞隻覺得周身在無半點,空氣異常凝重,原本狂風大作的山頭陡然寂靜,除了女子陳白安擂鼓心髒,天地寂靜,好似時間靜止,滿天武運金霞湧向女子,真真的隔天絕地,難以逾越。
莊俞李景勝都靜靜盤坐下來,在無半點發聲,才覺得身形輕巧幾分,依舊感覺泰山壓於頂,渺小如斯。
陳白安麵目全非,整個原本烏黑的青絲段段脫落,瞬間滿目瘡痍,仍是憋著一口氣,絲毫不曾鬆懈,更是無休止的壓榨自身,身形搖搖欲墜,心髒鼓點越來越急。
女子意識中,一株青蓮浴雷而生,小小青蓮可戰天威,愈發倔強頑強,悍然赴死,如今青蓮是她,她即青蓮。突然,整個意識海終究是撐不住,女子身形愈發搖晃,昏昏欲睡,似是再也不願睜不開眼,忘記即使現在通了氣,超過大多武夫,掙不得最強,也不差。
陳白安越發倔強,原本盤坐的身子倒在石崖,心聲急促,越來越小。
女子意識中又回到了剛來私塾的那一天,那個黑湫湫的少年,滿口白牙的說道“我叫莊俞,……”。
一切都是恍若隔世,女子心有不甘,意識中同少年道了別,撒手而去。
天地變色。
整個山頭壓力暴漲,女子所在石崖寸寸欲裂,一股無敵意念瞬間充斥女子心神,意識海女子清醒幾分,看到了幾年前小小的自己。
“我叫陳白安,平安的安,你呢?”,意識中小女孩衝著少年問道,女子似是想到什麽,從口中吼出一道貫穿整個人間的清嘯,竟讓周身磐石皆裂,本該隔天絕地的山頭,狂風大作。
倒地女子,突然端坐,周身金光彌漫,武運磅礴如海;與此同時,體內武膽一口精純內家真氣浮現,快速遊走體內百骸,女子瞬間清靈,蘇醒過來,大口喘氣,如同牛飲,心髒驟變,神人擂鼓猶勝從前,體外金光彌漫,從頭到腳,快速修複自身,猶如度上了一層金色琉璃,皮膚紋理煥然一新,褶褶生輝,整個發絲重生,染上金光,從內而外,煥然一新,又是一口長嘯,由內而外,呼出一口金霞,周身金色煥光,身形悄然拔高,容貌身段皎好。
起了身,直覺通體舒泰,一口內家真氣置於丹田,又長飲一口氣,真氣湧動,周身拳意滔天,體魄磐如金石,骨骼生輝,很是意氣,散了真氣,周身金光內斂,又變成以前那個率性天真的陳白安,皮膚通體白皙,長發烏黑,容貌身段更甚從前。
陳白安拔地而起,卻不想整個石崖就此粉碎,立於眾人身前,第一時間同少年打了招呼,“多謝你,莊俞。”
神情有些異樣,抱了拳深深鞠躬。
莊俞趕忙回禮,不料眼前一抹雪白讓他頓時羞紅了臉,稍稍轉了身子,“不,我應該感謝你才對。”
女子低頭瞧得自身衣著破碎,一大片雪白肌膚,衣裳血跡斑斑,慘不忍睹,趕忙緊了緊衣服,別樣的看了眼少年,這才轉過身,“讓先生擔憂了,學生抱歉。”
李景勝滿意的點了點頭,鍾元白卻死死盯著女子,心裏想著如何盤問。
艾學義上前,“祝賀你等,今日所見可比書上記載的那些精彩太多,比之書中所言天才不遑多讓,尤其是武道拔高,真猛……”
文峻江滿上了前,著實被武夫陳白安嚇了個不清,果然天下武夫惹不得,都能對自己如此殘忍,誰惹的了?
女子抱拳致意,心境清明廣闊,大有了一種“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之意,豪氣衝天。
鍾元白又抬頭看了看整個九天雲端,用心聲詢問李景勝如何,得知山水禁製已然複原,才一把拉住就要騰空而起,去往私塾換衣服的女子。
“那個,陳婉秋是你什麽人,是不是你娘親……”
女子怔了怔,回過頭看了看,猛的一甩手,道士猛的一個趔趄,才想起麵前年方十五的女子依然金身境,就生死搏殺而言,自己所謂的中五境神仙好似打不過,除了精通奇門八位、抽身逃跑外,在無其他。
又不是極具殺伐的修士,就是山上一普通算命老道。
女子未理會道士,騰空而起,身形拔高數百丈,一躍而下,回了私塾,鍾元白枯坐在地,暮氣沉沉,快要到山腳的女子,悠悠聲傳來,“他是我小姑姑……”
本該頹廢的道士一個鯉魚打挺,跳了起來,喜笑顏開,好似聽到了世間最悅耳的聲音,朝氣蓬勃,衝一眾人說道,“走,今個兒是個好天,得下山慶祝一翻,我做東,叫上所有人敞開肚皮放開了吃……”
神色洋溢,踏空而行,左右晃蕩,下了山,真真是那“人逢喜事精神爽”。
小姑娘趕忙小手拍拍,好一陣沒有出聲了,著實被陳白安嚇著了。
李景勝搖了搖頭,皆是大喜,同莊俞艾學義等四人晃晃悠悠下了山,好不悠閑,
私塾後院。
莊俞一行人下了山,就看到鍾元白圍著女子團團轉,阿諛獻媚,討問女子小姑陳婉秋事宜,好生不煩。
換了身淨衣的女子,就有些後悔告訴道士真像,就該承認那陳婉秋是其母親,好好讓著道士失心幾分。
當看到莊俞幾人到了後院門口,趕忙跑了過來,俏生生的站在莊俞眼前,幹淨的眸子,簡單著裝,發絲蓬鬆,朝氣洋溢,有些格外好看。
莊俞稍稍愣神,這還是五年前那個想當“頭頭”女子嘛?如今半點不像,換了身衣,整個人空靈不少,半點未曾有山頂武夫氣魄,反而露出尋常女兒家,平平常常人間妙人。
從少年肩上接過小姑娘,石小可很好奇如今變得有些好看的陳姑娘。
“陳姐姐你變好看了哩,嘿嘿……”小姑娘甜甜的說著,女子臉稍紅,雙手把小姑娘舉得老高,看了眼莊俞。
白皙的手腕上係著一根紅繩穿著一顆小小銅錢,很是好看。
道士遠遠說道,“人都齊了,叫上管家,一起去城裏好生聚聚,為幾個孩子慶祝一翻。”
如今,五年前山上讀書的孩子,都登堂入室,正真跨入修行門檻。
莊俞金丹初期。
江滿文峻金丹大圓滿。
艾學義金丹中期,即將圓滿。
陳白安金身境武夫。
還有個尚未修行的小姑娘石小可,元嬰期李景勝,中五境六境鍾元白。
放眼整個山上山下算不得什麽,但不久的將來,五個學子定會名動一洲山河,並不遠,而都由我長佑地界走出,如此足矣。
一眾人去往山腳,入了人海,普普通通,幾個少年尤為出眾,常有阿婆阿娘上前詢問有無親事,看樣子是打算同自己女兒找一方樣貌俊俏的小夥,做那寶貝女婿,讓人哭笑不得,問過放知此間少年最大年方十七,小了些,也有的打算提前訂下一門,到叫幾人臉色慌慌,招架不住。
反而女子陳白安黑著一張臉,把周圍擁過來的通通趕走,才清淨幾分,看莊俞的眼神愈發不善,和剛才私塾那方景象全然不同,讓人好生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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