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學道 第四十四章 離去
躲在雲朵中的兩人悄然刻印下光陰畫卷,留下一份山水人事,李景勝尤為滿意,學生都很好,尤其今兒書生清風自來,真真切切文人君子。
書生艾學義遠遠沒有想到自認為完美無瑕的道心,讀書“種”,又一次“節節拔高”,原有的氣運線絲絲偏離,瑕疵無限放大;未來的某一次光陰逆流,才真真明白少年心思,不經意間往後歲月悄然改變,做那正人君子。
有時候人情練達,世事洞明就是最大的學問。
“多謝。”書生很是感激莊俞,周身愈發氣機明顯,剛剛大圓滿,不曾想又是一翻“舊學問”重翻,窺得一絲元嬰契機。
果然,聽君一席話,勝過十年書。
陳白安看著書生簡直是心裏不服,不免朝著莊俞說道,“好嘛,你就不能同我也講些道理學問?好讓我蹭的一下,登頂山峰,成就武神?”
女子沒好氣同少年開著玩笑,簡直是人與人比不了,這才剛剛金丹大成,幾句飄渺虛無的言語,就能窺得元嬰契機,了不起。
書生笑了笑,“好了,我提議就用“大哥”那翻詩詞吧,意義鮮明,源頭清澈,極好,你們認為如何?”
“既然這言語意思很大,自然可行,何況你可是受益匪淺,我無異議。”女子第一個表態。
江、文兩人也很是讚同。
“那就由師兄親自提筆吧,我想他們都沒意見。”書生笑了笑。
莊俞著實想不到要自己來提,不免很是推辭一翻,無果後,置於已經留好的留白處,思慮一翻,心思極具清明,提筆奮書,行雲流水,一氣嗬成,驚為天人。
整個鐵木圓柱入木三分,字跡清明俊秀,褶褶生輝,遠遠靜心看去,如沐春風,極為舒適。
“真是好字,就是我也不見得寫的出如此,簡單明了,清風和麗,師兄著實給我們上了一課,感激不盡。”書生感慨道,麵前這個長於他們少許的青年,當真風流。
如此,整個“停一亭”完完整整,矗立長佑山頂。
“好了,亭子的事告一段落了,提前同大家道一聲別,我打算出去遊曆一翻,尋找那一絲契機,然後去往中州當當官,體驗人生百態……”書生道來。
氣氛難免有些凝重,莊俞緩緩開口,“大抵什麽時間,言語一聲,我送送你們。”少年衝著書生言語,又轉過身問道其他幾人。
“大抵就這兩天,處理些繁雜小事,再此感謝師兄五年來的照顧,天下很大,也請師兄出去多看看,莫要困於一隅,中土、西方、南極三座天下很大,值得走走,但願我們江湖在聚首……”書生很認真說道,麵朝眾人。
如今三座天下確實太大,連小小的長佑都未走出,自然小了,別說整個中土大荒;西方國、南極和中土三足鼎立,凡人一生難以涉足,又何況小小的中土就有那北九州、北妖境和大夏王朝統轄的大荒;天下著實很大,很遼闊,又有那遠古戰場、天外天,海外歸墟,未知禁區太多。
“好,我送你。”少年無其他言語。
“好。”書生回答。
“再一次惟願大家前程似錦,證道人間,得天地長生。”書生抱拳問禮,麵朝江、文、陳白安幾人。
“還記得五年前說過什麽嘛,走回私塾,喝酒去。”莊俞話罷,自山頭跳下,難得沒有規矩一次。幾人麵麵相覷,也趕忙跟上。
七月天氣,流陽似火,少年身影自空中掠過,清風陣陣,滿心透涼。
私塾。
莊俞拿來鐵鍬,走往那口甘泉水井,刨了土,眾人才恍惚記起五年前一同埋下的那壇桂花酒,那壇幾人共同釀造的好酒。
整整五載,時間太快,回不過神,都成了少年郎。
酒壇依舊,酒水醇香,一壇埋就可五年的桂花酒,算不得老,算不得貴,但很好。
自管家那討來了五個養酒葫蘆裝滿後,剩不得多少。
“這樣,明日還在這裏,吃一頓酸菜魚,叫上先生。”莊俞淡淡說到,轉過身,牽著小姑娘,下了山,步子有些沉重。
無人應答,觀望著遠去的兩人,七月時辰,難免有些冷。
小木院,莊俞拿出打磨好的玉牌,方方正正,半個手掌大下,用著編織好的結繩,紋理細膩,末端鑲著一顆圓溜的菩提子,很是好看,正是專門用來係那玉牌之物。
翌日。
少年從早集上掏的兩條尤為鮮美的大魚,一條無刺,一條花鰱。
私塾後院,少了些往日催促,多了一翻耐心,同以前一樣一鍋酸菜魚就米飯,少了一個永遠離開的老人和一個即將遊曆江湖的少年書生。
小桌上,多了個道士,尤為熱情,尤其是對陳白安。
“感謝先生給我一個讀書處,讓您失望了,劍術太差,書還行。”書生同李景勝稽首,很是認真。
李景勝罷了罷手,滿桌人,他看得通透。書生求劍為次,求得心安讀書處為真;女子陳白安純粹好武,喜極了浪跡江湖,想做那人人羨慕的江湖劍客;江、文兩人則有為尋藏身處之由,說不得,半吊子劍客,多半是身後人知曉自己與鍾家有些淵源,而鍾家老祖境界之高,又與大夏開國掛鉤,錯綜複雜。
滿桌唯有毫無所求的少年,最是人間郎,鑄的鋒銳劍心,左手劍客,無人知曉,一心二竅尚未開。
“學問夠就好,有些簡單技法足夠,將來尋得一把好劍背上,裝一裝劍客,等到境界足夠,再來個禦劍飛行,做那人人眼中的“劍仙”,也是極好。”李景勝對著滿桌人說道,不隻是書生。
陳白安哈哈大笑,“先生,真是好主意,學生記下了。”
莊俞不自覺的撅撅嘴,看向女子的眼神有些可憐,書生也是一陣尷尬,可能滿桌人除了陳白安不明所以,其餘人都能聽你的來,李景勝話裏有話,暗地裏狠狠擠兌幾人,嘲諷一翻。
可憐陳白安,就連江、文二人都有些同情女子,起身抱拳,同李景勝言語一句,“學生多有叨擾,劍術太差,有辱先生大家之名。”
書生剛要講話,李景勝就打了岔,“吃飯,話恁多?煩不煩?”
艾學義悻悻的笑了笑,趕忙閉嘴,大口吃魚就這米飯,格外的香;留待陳白安摸不著頭腦,開心至極,竟是先生教訓了書生。
酒不多,每人剛好一碗,喝不得醉。
李景勝滿臉醉意,“走吧,走吧,哪裏來哪裏去,丟了人,可別說是我的學生,再講一邊,你們是學生,可不是窩囊的弟子,莫要壞我名聲,走的時候慢點,莫要丟了東西,不用同我言語,靜悄悄的走,不送……”話罷,身影一閃,回了竹閣。
“丫頭,要啥同我講哈,自家人都是。”鍾元白很是臉皮厚的蹭熟,惹的女子一陣心嘔,越看其越不順眼,不免想到姑姑也就係了這樣一個登徒子……
三日後,七月廿二。
書生艾學義收了包袱下了山,臨走前在私塾站了好久,麵向竹閣深深鞠了一躬,經過山下雕像時,又上了一柱香,往北城門走去,莊俞一路送至。
“有沒有確定去處?”莊俞問道。
“暫時沒有,大抵先回家鄉一趟,在遊覽山河,尋些契機後,在去中州。希望等的到你。”
莊俞微微一笑,從懷裏摸出一塊玉牌遞給書生,“別嫌棄,就是坐著玩兒。”然後又從袖口拿出一個小布袋一同遞出。
原本眉眼皆笑的書生,接過後入手清涼,就知道了些什麽,不免臉色一凝,“莊俞,這可是對你來說最好的東西,怎可送於他人分食氣運?不可。”
“拿著,哪有什麽分食氣運,逃命的時候認不得,糟蹋了不少,足足吞了十幾顆,還有晶藕,足夠了!正好還剩八顆,剛剛夠用,也能留得備用將來。你看怎麽留存下來,”莊俞風淡雲輕的講著。
“這?你不會?書上有吧,納入穴竅即可,莫要用靈力煉化,反而能砥礪竅穴。”書生解釋道。
少年一陣臉紅,讀書多了傻了,看著莊俞如此模樣,艾學義從包袱裏拿出最為珍貴的兩本書《素問》《道法會元》遞給少年,“拿著,下次再相遇,還於我便是,這珍貴物件我留下了。”說著,把莊俞遞來的玉牌小布袋收於袖中。
“我也沒什麽珍貴的物件送你們,莫要怪見,留得將來補上。”書生衝著陳白安等人說道,忽然又拿出那本雷法琅書送給了女子,看來有意做一次牽線人。
女子不明所以,還是接了過來。
“一路平安。”江滿文峻很難得衝書生道了別,看著坐著北上舊馬車的書生,晃晃悠悠的的揮著手,黑不溜秋,著實很難想到是一個學問滿腹的讀書人,而且即將入得元嬰,修的化身,傲遊天地。
莊俞一直等著整個馬車消失在眼簾,方若大夢初醒,還是不信讀書五年的少年就這麽去了未知的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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