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學道 第四十五章 歸途
馬車上,書生也是一陣沉默,左手提著小姑娘剛剛送給自己的桂花糕和一大包油花生,思緒萬千。
小姑娘在知道書生要離開的時候,就偷偷打開攢了五年的錢匣子,買了城中有名極好的桂花糕和油花生,遞給書生時曾說到,“大哥哥,常回來看看,教我讀書。”
書生摩擦著玉牌,又是會心一笑,“將來,不會如此。”
玉牌上刻著八個字。
清風明月,朗朗乾坤。
背麵沒有刻書生的名字,反而刻上“愛學問”三字,字字珠璣,字字學問。
原來自己同少年講過的江湖人心,他記住了。修道之人,本名很重,所以十有都有化名,遮掩天機,預防山上“小人”,本名關乎自身天理,自然不可隨意。
隻是可能莊俞等人都不知曉,書生真名才是真真艾學文。
“清風明月,朗朗乾坤,莊俞莫怪我,你會懂的。”艾學文小聲嘀咕,捏著玉牌,摩擦著背麵三個字“愛學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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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他會回來看我嘛?”石小可問道。
莊俞端起小姑娘,重重的點了頭,圍繞原地轉圈,小姑娘開懷大笑,腦子裏又想到書生臨走時候說的一句好好同莊俞在一起,莫要再走散了。
“那個,莊俞,我……也可能要離開了……”陳白安有些結巴和不舍,少年看過去才發現不知何時女子身邊站了一個身著赤衣的中年男人,頭發有些花白,神色很俊朗。
“這是我家福伯,來接我了,你會來送我嘛,莊俞。”女子問道。
莊俞停了停,反而轉身問道江、文兩人,“你們呢?”
兩人趕忙說道,“老大我們不急,隨從就在城中歇腳,先幫了你鋪了台階在談。”
“要不要我留下幫忙,耽擱幾天不要緊的。”陳白安連忙說道,生怕少年說用不著。
“你去吧,有人來接,自然有要事,明天我送你,如今你入了金身,耽擱不了,望你早日修的金身,快意江湖……”莊俞說道。
女子內心,一陣神傷,“莊俞……,你是木頭嘛?”
少年隻當聽不得,抱著小姑娘遠遠離開,原本小小的隊伍,愈來愈小。
七月廿三,女子陳白安離山。
莊俞送至城門,同樣送了玉牌和蓮種。
“這東西於我無用,你就先替我收著。”女子將少年同源的蓮子塞給了莊俞。
“讓你拿著就拿著,哪來這麽多廢話,以後行走江湖注意些,可不是哪裏長佑山。”莊俞第一次有了脾氣,衝著女子吼道。
陳白安難得沒有發脾氣,靜靜聽著,“我近兩年可能會不在家了,會隨著家中長輩去一趟西方國土,求得無垢琉璃法門,你會來找我嘛?”
莊俞沒有出聲,少年不知道如何答應。
“呆子?”女子又問。
“江湖很大,山高路遠,有緣自會相聚,我們都是如此。”
女子呆了呆,顯然沒想到少年模糊了一句,不免就更加神傷。
“好好修行,惟願你早日登封造極。”
陳白安從福伯身上搶下一塊青玉牌,丟給莊俞,“我來自流雲州紫陽山……。”
“小主,不可胡鬧,扯上家府……”福伯趕忙說道,那知道女子半點不理,反而又從地上撿起青玉牌,塞到少年懷裏,抱起小姑娘說到,“小可,以後來姐姐家玩。”
小姑娘趕忙點了點頭。
“這青玉牌你拿走,我記下了,日後得了空會去。”少年將玉牌交給了中年男人。
福伯很詫異,很佩服眼前後生。雖說這青玉牌算不得值錢物件,但畢竟是紫陽山的象征,並不多見,不但能破開整個紫陽山地界山水禁製,得見紫陽山真容,對於下五境的煉氣士來說,就是看花了眼,也尋不到入口,又何談拜訪紫陽山,沒有中五境扣手山水結界,簡直癡人說夢。
“感謝五年來,你們對陳丫頭大照顧,有時間來做客紫陽山。”福伯寒暄一句。
“前輩客氣了,都是尋常生活,談不上,往前輩多多督促她讀些書。”莊俞沒說別的,反而說起陳白安讀書一事。
旁邊的女子臉一紅,福伯暗暗一笑,明白少年所說什麽。
“丫頭,走吧,回去路很長,有的忙。”福伯扯著很不情願的女子,慢慢離開北城門,女子一個勁兒的回頭,衝著莊俞等人揮手。
“你要記得來啊,最多三年哈,我就回來了,還有你們……都……來……”陳白安叫嚷著,身影消失在盡頭。
“福伯,用的著這麽急嘛,真是的?”
“小主啊,主子親自講的,要快去快回,親自帶你去求金身法門,好補償你,知足吧。”男子道。
“連我都沒想到你能如此之快,早了五年,比的那丫頭不差了。”
“她?切……再遇到她,我追著她打,老欺負我,哼……”陳白安氣氛道,想起了那個青梅竹馬。
“嘿嘿,忘記同你說了,那丫頭如今都已經金身大成了,而且所鑄的琉璃金身可是能排的上佛門前列,你可不要驕傲,要多讀些書。”
“讀書?讀個屁啊讀?”女子道。
“嗯?那為何剛才那少年如此說到,同我講講最近你們在一起說了什麽。”
陳白安把吃酸菜魚那天,李景勝完完整整的話,搬進了福伯的耳裏。
“丫頭啊丫頭,要多讀書啊,這李先生可是在磕攙你們呢,也就你一個人沒聽出來,真可憐。”
女子一陣臉紅,回想起來江、文兩人的異常,才知曉一切,“讀書都不是好鳥,彎彎繞繞的花腸子,連說個話也罵人嘞,就更不能學了。”
從口袋裏取出少年送的那個玉牌,做的很精細,從結繩到刻字都不差,陳白安心情大好,就當即掛在了腰間,很好看,走幾步就不免低頭看看,很喜歡。
玉牌刻著女子在“停一亭”自己講過的話會當淩絕頂,一覽眾山小。
背麵刻著登峰造極。
涵義一目了然,是對女子武道的祝願,也是武道煉神五境其中兩境,不過順序顛倒,先造極,後登封。
“嗯,是不錯。”福伯也瞧得,讚歎一句。
“嘿嘿,是吧,我也覺得。”女子很開心,突然又暗自神傷,“福伯,你說他會來嘛?”
“會吧。”
“可是,他來了,也找不到山上的紫陽山,咋個辦?”
“不曉得,說不定那會兒,就中五境了……”
“會嘛?”
“會,會吧”
“丫頭,你和他是怎樣?”
“啊……福伯,沒有,我們是兄……弟吧,是的……”
“哈哈,……丫頭長大了,有心事了……”
“才沒有……”
一大一小,歡聲笑語快速往家的方向趕去。
長佑山,莊俞江滿文峻三人正在鋪著登山的台階,方便上下,免得下雨容易濕了鞋,粘上泥水,還特意修了小橋,方便像小姑娘這樣的孩子,可以時時回家,也算是了卻小姑娘的小小心結。
從整個山腳到山頂一共一千二百多台階,全都清一色條形巨石,鎏青色很淡雅,足足花了七八天功夫,鋪就而成,也幸的三人是那“小神仙”修道之人,才能有些氣力,鋪的這台階,蜿蜒曲折,形似一巨龍,很是好看。
“大哥,我有一則豢龍法,我感覺很合你,是不傳之秘,你要學嘛?不過所謂的“龍族”一屬,我幫不得忙,全靠自己機遇,你尤為通水法、水性,但靈氣生寒,不好尋得,但可以嚐試。”
江滿說道,少年與莊俞不差上下,從其真名“江滿”就自然而知,體內封禁的本就是水裔蛟龍隻屬的神靈餘孽,被人以仙家手段轉接於身,水法自然不差。
“你都說不傳之秘了,還提?”莊俞問道。
“呃……也算不上,現有的天下都記錄著一二,就連西方淨土佛界都有養龍術,加持己身,我所有的隻不過是更好些,這麽說吧,我逐漸煉化後,從腦海裏顯出的,估計沒幾人知道。”江滿回道。
“還有一件事,我和江滿文峻來自同一洲,是兩家交好的仙家勢力,如果大哥願意的話隨我一同歸去,我保證,以大哥特殊體質,宗門必回傾盡所有栽培,半點不同我差。你莫怪我話多,我們來學劍多是掩人耳目……”
莊俞頓了頓,果然私塾幾人學劍興趣都不大,他當時就有懷疑,為何李先生願意收的一群並不需要靠劍謀生的孩子,竟是在此,想必隨從和陪同暗下還是同先生有過約定。
“我傳於你,但你不得外傳,一旦流傳開來,不論親水一否,都有豢龍的本領,對天下水裔屬實可是一大浩劫。”江滿低聲淺語。
“也請師兄考慮江滿剛才的提議。我們宗門可半點不必紫陽山莽夫差的半點,紫陽山能拳法開天,我宗門亦可翻江倒海,覆平一洲山河。”文峻又同莊俞言語,很怕少年真真被陳白安拐去紫陽山,因為兒女情長,誤了仙家機緣,大道修行。
莊俞搖了搖頭,算是有些明白江、文兩人意思,“放心吧,我們算得上半個同門了,紫陽山我不去,你們二人自然也不會去,至於去何處,沒想過,天地很大,走哪算哪,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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