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報恩（下）
司馬老爺向來說一不二，沒人敢這般不賣他麵子，今天頭回跟人有些低聲下氣的商量還遭了拒絕，惱得當場拉起薑淮，甩袖離席。
蕭翼眯著細眼，半笑半肅地喝著杯裏的酒。
韓昭有些不放心，問道：“蕭大人，這司馬家可不好惹。”心裏嘟囔道：“到時候拖累我就倒了大黴了。”
蕭翼嗬嗬笑道：“你慌什麽，來，喝酒吃菜。”
韓昭吞了杯酒，又問：“蕭大人，你該不會真是對那不識好歹的丫頭動了心吧？”
“笑話！”蕭翼聲音提高了幾分，“我蕭翼想要個女人還沒有麽，嘿嘿，不順我的意，我 就讓他們統統不好過！”
二人說著，繼續你一杯我一杯地大喝起來。
司馬老爺氣得眼瞪如銅鈴，說道：“那蕭翼算個甚麽東西！”
薑淮一心掛念獄中的末竹，歎氣道：“他明擺著不肯放人。”
司馬老爺沉吟半晌，才說道：“你也別太著急了，看來隻有去找東籬大人了。”
正見司馬陵帶著家丁，捧著錦盒迎麵而來。
“爹，你們怎麽沒去蕭翼那？”司馬陵趕得一頭薄汗，見了兩人，疑問道。
“那混賬東西非要把末竹許給他才肯不計較，臭丫頭就算嫁雞嫁狗，都不能嫁給那個下作胚。”司馬老爺越說越氣，罵了起來。
司馬陵看向薑淮，壓著聲音說道：“不如我們蒙上麵，闖進大牢，把丫頭劫出來了事。”
司馬老爺聽完高聲喝道：“出得甚麽餿主意？劫出來如何了事，怎麽交代，難道以後都要把臭丫頭藏起來？”
薑淮蹙著眉頭：“司馬伯伯說得是，要是我們救出了小末竹，今後她就難在滄水住下去，還是先去探探東籬大人的口風……”
“司馬公子，薑公子——”薑淮的話語被遠處的喊聲打斷。
三人望去，是二虎狼狽奔來，氣喘籲籲地說道：“我還想去蕭大人府上找你們。”
薑淮看他渾身塵土，鬢發散亂，疑道：“找我們甚麽事？”
二虎喘了口氣，一臉驚魂未定，一語驚眾：“末竹姑娘被人劫走了！那人殺光了看大牢的衙役，本來我也難逃一死，幸好末竹姑娘說了句話才饒我一命。”
司馬陵頓時傻了眼，詫異說道：“我才說去劫獄，就有人這麽做了？”
薑淮急得要命，抓著二虎問：“把末竹劫走的是甚麽人？”
二虎身子還在發抖，顫聲答道：“那人臉全蒙了，使一把大青刃，一刀就劈開了牢門大鎖，攔他去路的衙役全部死在他的手裏。末竹姑娘好像認得他，又好像不認得似的。”
薑淮怔怔鬆開手，神色不定。
連司馬老爺都驚疑異常，說道：“這臭丫頭除了你們肯幫她之外，還有其他甚麽人？”
“混賬東西！”薑淮突地慍怒罵道，拔腿就跑。
司馬陵連叫他三聲名字，也跟著追了上去。
不一會兒就跑出了城外。
末竹此刻被人扛在肩上，在深林中行走，她隻覺得天光在樹葉間晃動刺眼，不知不覺地睡了過去。
等醒來時候，已在一間石室裏頭，桌上紅燭撲閃。
她坐起身來，揉了揉眼睛，見黑衣人在桌前緩緩擦拭青刃，試探叫道：“冷大哥？”
他回轉身來，果真是冷雲刃。
“沒事吧？”
末竹皺了皺眉頭：“在大牢的時候我就猜是你，你為甚麽要冒險救我，還殺了那麽多官差衙役。”
“若不是你，鐵定不會留下甚麽活口。”
“那小衙役是個好人。”
“官差沒個好東西。”冷雲刃說道，“上次你救我一命，這次就當我還清了，今後兩不相欠。”
末竹低聲回道：“我本來就沒想過要你還。
“今後有甚麽打算？”冷雲刃問道。
末竹心裏隻有薑淮，隻想見他，此時此刻越發想他，想得心都揪了起來：“你把我劫出大牢，以後我是不是不能再在滄水城露麵？”
冷雲刃低聲回道：“我並沒有想這麽多，你與那狗官鬧起來的時候，我恰巧路過見到了。”
末竹幾欲淚落：“我想見薑淮，冷大哥，你能把薑淮帶來這裏麽？”
“薑淮是你喜歡的人麽？”
末竹想都不想，就點了點頭。
冷雲刃輕輕一笑：“你知不知道，你喜歡上的是甚麽人？”
末竹疑惑地眨了眨眼睛：“薑淮就是薑淮，是風水先生，還能甚麽人？”
冷雲刃沉默了一會，說道：“你在這好好休息，不久之後你就會知道答案，還有，我真名叫洛承，冷雲刃不過是我的外號罷了。”說完，拿起那把青刃，緩步走出屋去。
末竹不禁心頭疑竇叢生，心想：“他這話是甚麽意思？”
過不多久，隻聽屋外傳來一陣陣急促的腳步聲，末竹抬頭一看，薑淮衝了進來，當下眼睛一亮，歡喜叫道：“臭薑淮！”
薑淮步子慢了下來，盯著末竹，走上前去。
“臭薑淮，你怎麽不說話？”末竹嘻嘻一笑，眨了烏溜溜的大眼睛。
卻倏忽被薑淮一把抱住，且越抱越緊，像是要把她擠進身體裏似的。
末竹抗議道：“臭薑淮，我骨頭快碎了！”
薑淮才稍稍鬆開了一些，說道：“見到你就好了。”
末竹從他懷裏鑽出來，扶著他的雙臂，說道：“臭薑淮，我告訴你，救我出獄的人就是那天我帶回家的鬼麵匪，原來他叫洛承。”
“他當然知道我是誰。”門口傳來洛承的聲音，拊掌說道，“真是情深意濃的，教人羨慕。”隨後而來的司馬陵聽得清楚，喝道：“你做事怎麽如此魯莽？”
末竹困惑地看想司馬陵，問道：“司馬陵，怎麽會認識他的？”
洛承說道：“他們兩個不光認識我，我們還交情匪淺，是不是？”
“閉嘴！”薑淮放開末竹，回身說道，“你怎麽變成如今這副樣子？”
洛承目光發寒：“口口聲聲說甚麽最忌諱感情。”
薑淮薄怒道：“末竹和東葉心不一樣。”
“都是女人，有甚麽不同？”洛承冷嘲道。
司馬陵勸道：“都一人少說一句罷。”
末竹原本就是心思玲瓏的姑娘，一來二去，哪還看不出甚麽端倪，顫聲說道：“臭薑淮，原來，原來你和司馬陵都是鬼麵匪！”
薑淮一怔，轉過身去看著末竹。
末竹不知是氣還是悲，顫著聲音委屈說道：“你一直都在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