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賭約（上）

  末竹跟著寒訣回了姑蘇府，丫鬟們伺候她洗了臉，換了衣裳，還幫她梳了頭掃了淡妝，一下子體麵了不少，隻是眼睛還腫著，聲音喑啞。


  寒訣展眉笑道：“好好打扮打扮不是挺好的，幹嘛瘋瘋癲癲的。”


  末竹坐到他身邊：“你的卦算好了麽？”


  “我可不能確保到底準不準，三年後你能回到薑淮身邊。”寒訣說道。


  末竹霍得站起身來，猛地重重一拍桌子：“你胡說八道，我恨不得現在就回去找薑淮，你要我等三年？”


  寒訣蹙眉拉她坐下來：“你能不能不要這麽急躁？”


  “那你說，為甚麽要三年這麽久？”末竹緩了緩氣。


  “你想要留在薑淮身邊，而洛承又傷不到你，隻有一條路，就是與他們為伍，當然，我很不希望你加入鬼麵匪，但我記得當年師父給薑淮算過一卦，說他命中會遇見一道逢凶化吉的風，能讓他轉危為安，而你命中風盛，所以我想如果你能留在薑淮身邊，說不定真能如師父所言，成為他命裏的貴人。”


  末竹想了想：“我聽薑淮說過這件事，但他不給身邊人算卦，原來我就是那道風？”


  寒訣一揚手，說道：“我可沒萬分確定，隻是這麽懷疑，至於為甚麽要留三年，是你要跟我學功夫，不然就你這副蠻勁，不給我師弟添亂我就已經謝天謝地了。”


  末竹狐疑地看著他：“你要教我？”


  “是啊。”寒訣點頭，“而且這樣不是也能考驗考驗薑淮是否對你真心，要是分開了三年，回到他身邊，他還是這樣在乎你，不就代表他沒看錯人？不過照我看，過了三年，他早就不記得你咯。”


  “胡說！”末竹拍案道，“別說三年，就算是三十年，薑淮也不會忘記我的。”


  寒訣挑眉看他：“哦？這麽有自信，那你敢不敢跟我打個賭？”


  “甚麽賭，你說。”


  寒訣站起身來，負手說道：“這個賭，以三年為期限，如果三年之後，你還是想見我師弟，我就親自送你回滄水城。如果他還喜歡著你，算我輸，我就答應幫你做一件事，任何事情。但如果他忘了你，或是不喜歡你了，你就得死了心，跟我回玉蕪，老老實實待在我姑蘇府中。怎麽樣？”


  末竹蹙眉一想：“這麽說來，不管輸贏，我都不虧？”


  寒訣笑說：“果真還是個小丫頭，想事情隻看表麵。你贏了自然是賺，但要是輸了，怎麽會不虧，世間最痛苦之事莫過於滄海桑田，物是人非，到時你跟我回了姑蘇府，縱然一生錦衣玉食，心頭總有遺憾，這一輸，也許輸一輩子，那你還願不願意跟我打這個賭？”


  “我願意！”末竹昂然應對，“這個賭，我一定會贏。”


  “好！”寒訣伸出手來，“我們擊掌為盟，三年之約，今後造化更替，看天意如何安排。”


  末竹抬起手來，衝著他的手心啪啪啪三下：“揭了勝負之後，反悔者天打雷劈。”


  寒訣笑得一臉好看：“現在你總能吃東西了吧，我答應了師弟一定好好照顧你，要是哪天真的回去了，餓瘦了，讓我如何交代？”


  末竹想到薑淮，心裏半喜半憂，暗道：“臭薑淮，我好想你。”她忽然想起甚麽，抬眼望著寒訣，“他是鬼麵匪的事你也知道？”


  寒訣哈哈笑了起來：“你這反應也忒慢了些罷！那是自然，他們的地下密室還是我親手設計建築的。”末竹聽得瞠目結舌，歎道：“你還有這麽大的能耐，那門口的奇陣也是你擺的？”寒訣拱手歉道：“略盡綿力罷了，還是家師教導得好。”


  末竹一臉向往：“我還真想見見你們師父，教出的弟子一個比一個厲害。”


  “以後有機會給你引見。”寒訣說完，走到門口，見姑蘇夫人緩緩走近，叫道，“娘。末竹我帶回來了。”


  姑蘇夫人點了點頭，走到屋裏，身後的倩心端著些糕點小食。


  末竹起身稍稍施禮：“夫人好。剛才末竹心情急切，說了不該說的話，對不起。”


  “傻孩子。”姑蘇夫人輕笑起來，眉目間風韻秀氣，“快坐下吧。”她回身吩咐倩心將糕點小食放到桌上，“先吃些東西，以後有甚麽事盡管告訴倩心，讓她給你安排。”


  末竹確實餓了，起筷就吃，準備的都是上品糕點，香甜軟糯，入口即化，她吃著吃著，忍不住想起薑淮來，輕輕說道：“也不知道臭薑淮有沒有吃飯。”


  寒訣看她那副可憐委屈的模樣，心裏也十分難受，走了過去，說道：“你不用太擔心他了。”


  末竹抬頭看他，黑瞳中楚楚水色晃湧：“寒訣師兄，你說薑淮會來看我麽？”


  寒訣望著他，心想：“到底還是個小女孩。”柔下聲來：“不管他來不來，三年後我都會帶你回滄水城，我姑蘇寒訣一言九鼎，是不會騙你的。”


  坐一會兒，姑蘇夫人起身要走，寒訣送她出去。


  母子兩人緩步走在回廊之中。


  良久，姑蘇夫人問道：“薑淮那孩子是不是遇上甚麽麻煩事了？”


  寒訣嗯了一聲：“不過也算不得甚麽大麻煩，娘你不用太擔心。”


  姑蘇夫人歎了口氣：“薑淮這孩子，本來是玄瑞國的皇子，沒想會遇見國破慘事，一夕之間甚麽都沒有了，也不知他在滄水城裏過得好不好，你有空啊差人給他送些東西去。”


  寒訣笑道：“薑淮他現在可是出了名的風水先生，哪還會愁吃愁穿，他要是真是迫於生計，會修書告訴我的。不過倒沒想到，這次他趕過來，會丟個小丫頭過來。”一想起末竹，寒訣忍不住陣陣搖頭，“昨天薑淮說她脾氣古怪，不好對付，我還聽過笑過，今天總算見識到了，比黑鷹還要凶幾分。”


  姑蘇夫人微微笑道：“幸好娘生了你這麽個嘴巴抹蜜的好兒子，天生就會哄姑娘開心，小小丫頭怎會不聽你的話？”


  寒訣挑了挑眉：“娘，你這是嘲笑寒訣？”


  姑蘇夫人一臉溫笑：“老大不小了，趕緊哄個姑娘回來，再過幾年，我可就要老得抱不動孩子了。”


  “你還年輕地跟個大姑娘似的，怎麽會老，我們走出門去，外人還當是姐弟。”


  姑蘇夫人抬手戳了戳寒訣的額頭：“你這臭小子，就知道哄我高興。”


  兩人說說笑笑地，越走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