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節外生枝
賽琳娜看得出喬納森動了真怒,但她不覺理虧:“那頭黑豹偷襲我,我如果不殺它,我就會被它咬死,殺它隻不過是自衛,不知道我哪裏得罪了首領,又惹上了哪門子麻煩呢?”
“胡扯!”喬納森怒道,“你知不知道這頭黑豹是我養的寵物?”
“我初來乍到,沒有任何人跟我提起過這頭寵物,我自然會把它當成野獸。”
“狡辯!這頭黑豹早已沒了野性,所有人都知道它像家貓一樣溫順,別說傷人,它連嚇唬人都不會,怎麽可能偷襲你?”
聽喬納森這麽一說,賽琳娜回想起遇襲時的一些細節,當時有一隻小動物從她的腳邊溜過,隨後黑豹就撲了過來,難道黑豹真的是在追逐那隻小動物?
“看來是我弄錯了。”賽琳娜心生歉意,朝著喬納森行禮道,“如果真如首領所說,我承認是我誤殺了黑豹,我願意承擔應有的責任,賠償首領的損失。不過,懇請首領看在這件事情完全是出於無心的份上,盡可能地給予諒解。”
“承擔責任?賠償損失?你倒是說說看,你打算怎麽賠償,怎樣擔責?”喬納森冷笑了幾聲,一雙眼睛充滿敵意地瞪向賽琳娜。
“我隨身帶有一些金幣,不知道首領認為賠償多少合適?”
“金幣?哈哈!”喬納森的笑聲引得四周的壯漢們跟著笑了起來,賽琳娜納悶地掃視了一圈,暗想:“難道這些人不貪財?”
喬納森笑完,語氣再度嚴肅起來:“你以為我的黑豹能用錢買到?”
“那首領的意思是……”
“你如果能抓來一隻黑豹幼崽,這事就一筆勾銷,否則的話,隻能一命抵一命了。”
“你怎麽能把野獸的性命跟人的性命相提並論?”
“哼,如果不是看在你態度誠懇,才讓你一命抵一命,否則,你們三個人的命加起來都抵不上我的黑豹。”
“你!”賽琳娜很想反唇相譏,但她克製住衝動,恨恨地說道,“行,幼崽是吧,我去抓兩隻回來就是啦。”
“口氣不小!”喬納森道,“告訴你,我這黑豹是在摩科森林以北,靠近迷幻澡澤的灌叢地帶捕獲的。這種黑豹種群稀少,可遇不可求,你以為隨隨便便就能抓到?”
“不就是黑豹嗎?精靈山脈和埃索拉平原上未嚐就沒有,我可以找獵戶打聽,想來捕獲一兩隻幼崽也不會太難。”
“難道是我沒有表達清楚麽?我所要的黑豹幼崽,必須是生長在迷幻澡澤附近的,因為其他任何地方的黑豹,毛皮的顏色和光澤都沒有那裏的好。”
賽琳娜覺得喬納森在故意刁難,隻是她沒得選擇:“好吧,大不了我往迷幻澡澤走一趟,想方設法帶一隻幼崽回來。”
“我說小姑娘,你究竟是不懂事呢,還是在故意裝瘋賣傻?你認為我會放你們離開嗎?”
“啊?”賽琳娜聽出了喬納森的話外之音,“試問,我如果不能離開這裏,又怎麽可能抓到黑豹的幼崽?”
喬納森盯著賽琳娜,見她的表情中並沒有狡詐的神色,這才笑道:“不要忘了,這裏是禁忌之地,別的東西可能沒有,嗜錢如命的亡命之徒和賞金獵人那可是比比皆是,隻要你出得起價錢,他們自然會幫你跑腿。當然,你如果信不過他們,也可以寫一封信請你外邊的朋友幫忙。至於信件嘛,我會派人轉交的。”
“既然如此,首領可以自行挑選信得過的人去捕獵,他們的費用由我全部承擔,這豈不是兩全其美?”
“我說過,我的黑豹不是用錢能夠買到的!”喬納森的怒氣似乎又要爆發出來,賽琳娜被他鬧得糊塗起來:“尊敬的首領,花錢聘請賞金獵人是你出的主意,我現在願意出錢,而且不管多少都可以,你怎麽又變卦?”
“我隻是建議你花錢雇人,但是,這些人能不能抓到黑豹,誰能保證?我要的是結果,是黑豹,你花多少錢關我什麽事?沒有看到黑豹,你就得償命!”
“不可理喻!”賽琳娜暗自咒罵著,心中快速盤算著應對之策,她對喬納森說道:“首領,雖然說禁忌之地中藏龍臥虎,但是我不認識他們,自然談不上信任,我這就寫一封信,麻煩你盡快派人送到摩科族國王安德魯的手中。”
賽琳娜此言一出,喬納森的眼神中閃過一絲驚訝:“你認識摩科族的國王?”
“認識啊,不行嗎?”賽琳娜反譏道,“既然首領執意要摩科森林以北的黑豹,我就隻能拜托安德魯國王幫我這個忙了。”
“這怎麽可能?”喬納森再次盯上了賽琳娜的臉,但是賽琳娜臉上的妝容被她抹得亂七八糟,實在看不真切,喬納森一揮手,命令手下取來一盆清水端在賽琳娜的麵前,“你先把臉洗洗幹淨再說。”
賽琳娜估摸著這招能有效果,對喬納森的要求也就沒有多想,捧起清水把臉上的妝粉盡數洗去。
喬納森又看了一陣,搖頭道:“你並不是摩科人,而且以你的年紀,也不像是那種能夠跟安德魯結交的樣子,我勸你最好不要故弄玄虛,否則隻會弄巧成拙。”
“我確實跟安德魯沒有交情,但是我的父親是他的患難兄弟,我的請求,安德魯不可能拒絕。”賽琳娜見喬納森仍不相信,便把道聽途說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說了一大通,尤其是把老國王病逝之後,德裏克與安德魯王位之爭的故事說得有聲有色,還大肆宣揚了一番她的“父親”在其中的關鍵作用。
喬納森雖然常年隱居在禁忌之地,但對外界的事情也有所耳聞,他聽完賽琳娜的吹噓,竟然有了幾分相信:“如果你有這層關係,也算是有貴人相助了,我可以暫時留住你的性命,但是我隻能給你十五天時間,你可以從他們兩個人中選擇一個幫你送信,如果超過十五天,你的命照樣是我的。”
賽琳娜暗喜,隻要布萊登和尤利能夠安全離開,她就可以使用傳送徽記了,隻是如何讓喬納森同意他們兩個一道離開,還得再費些周折。賽琳娜正思考著對策,忽然驚覺喬納森設下了一個圈埋伏:“十五天?尊敬的首領,你這是在開玩笑麽?”
喬納森也不言語,隻是冷漠地看著賽琳娜。
賽琳娜說道:“不算穿越摩科森林的時間,也不算尋找捕獲黑豹的時間,從這裏出發繞經卡拉達斯要塞,再途徑瑪修斯城到達摩科森林,少說也得花上二十天時間,僅僅一去一回就得用去四十天,十五天時間怎麽夠?就算選擇走近路,越過埃索拉平原,再穿過拉穆荒漠,也得將近十五天,你給出十五天的限定,還不如直接殺了我,不用假心假意地標榜自己的公允大度,這裏是你的天下,誰還敢說半個不是?”
喬納森聽完,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看不出你這麽年輕,見識這麽廣,看來你對摩科森林並不是一無所知,那好,我給你四十天時間,讓你的國王朋友替你解圍。”
“你還是殺了我吧。”賽琳娜冷冷地回答。
喬納森對賽琳娜的態度頗感興趣,一個年輕女子在他麵前不僅沒有絲毫畏懼,而且考慮問題邏輯清晰,更重要的是居然不怕死,這一切都出乎他的意料,他不禁好奇地問道:“我已經給了你充足的時間,你為什麽還要一心求死?難道你跟安德魯的關係都是捏造的?”
“哼!”賽琳娜不屑地應答,“看上去你是寬宏大量了,但實際上呢?你給我四十天,明擺著就是逼我的朋友穿平原過荒漠,平原之中有沒有危險我們先不說,一個人穿越拉穆荒漠,你認為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大?這不明擺著是讓我的朋友送命,然後再堂而皇之地把我殺了嗎?”
“牙尖嘴利!”喬納森說出這幾個字,語氣卻不像之前那般的惱怒,“那你說,你想怎麽辦?”
“給我兩個月時間,讓我的朋友走一條安全的路線,如果你堅持四十天,就讓我的兩個朋友一起前往,畢竟有個人照應,安全係數會大很多。”
賽琳娜見喬納森猶豫不決,又加上了一句:“殺死黑豹的人是我,就算我的兩個朋友扔下我不管,你也不會有損失,照樣可以殺了我抵命。反倒是我,會死得更加淒慘,畢竟被朋友出賣是一種莫大的不幸。”
“嗯。”喬納森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緩緩地點了點頭,“那我就給你四十天。來人啊,拿筆和紙來。”
“不用了。”賽琳娜及時喊住了離開的壯漢,對喬納森說:“書信對於安德魯國王來說沒有作用,隻能讓我的朋友把我的兵器帶去,因為我的兵器是他親自送給我的,他見到兵器自然就會相信了。”
“也好。”喬納森衝守在布萊登和尤利身旁的壯漢喊道,“放開他們,把裝備和馬匹還給他們,讓他們走。”
壯漢們七手八腳地解開了布萊登和尤利身上的繩索,有人把馬匹牽了過來,壯漢隊長把別在後腰上的彎刀抽了出來,剛要交給布萊登,卻被喬納森喝止:“等一等!”
賽琳娜暗暗祈禱不要再節外生枝,可她無法阻止喬納森拿到彎刀。
喬納森拿著刀確認了一下,話音又變得冷漠嚴肅起來:“說,這把彎刀你們是從哪裏得來的?”
賽琳娜衝布萊登和尤利使了一個眼色,示意他們不要說話,爾後主動地回答道:“是一個朋友交給我們的,他托我們來這裏辦點事情。”
“那個人是誰?他要你們來幹什麽?”
“這件事情不便明說,而且我們受人之托,總不能反過頭來出賣朋友吧?”賽琳娜故意這麽說,是為了呼應之前的那句話,而且她也相信,禁忌之地賴以生存之道,契約精神必不可少,用誠實守信的光環包裹自己,應該能博取這幫人的好感。
誰料喬納森並不吃這套,他逼問道:“如果你們不老實回答我的問題,你們立刻就得死。”
“這隻不過是一件通關的信物,難道比黑豹還重要?”
“這麽說來,這把彎刀是你們偷來的了。”喬納森冷笑著下令,“來人啊,把他們綁了。”
“你憑什麽說是我們偷的?”賽琳娜一麵努力掙脫壯漢的挾製,一麵扯著嗓子叫嚷。
喬納森蔑笑一聲:“你們隻知道彎刀是通關信物,卻不知道這彎刀另有深意,所以我斷定你們偷盜此刀,是意欲對禁忌之地圖謀不軌。”
賽琳娜心知不妙,這彎刀蘊含的意義怎麽可能被人輕易猜到,而且她從喬納森的眼神中能看出他殺人的決心,心想如果不能找出一個合適的理由,就隻能拿出下下之策了。可是,又有什麽樣的理由能讓喬納森相信呢?
很明顯,喬納森知道誰才是彎刀的主人,這一點無法欺瞞,隻能另行捏造理由。
賽琳娜想起布萊登說過弗森幾天前到過這裏,是不是可以……賽琳娜停止了掙紮,盡量平靜地說道:“這是你逼我說的,如果上司怪罪下來,我會毫不客氣地把責任全都推到你的頭上。”
“笑話,擁有彎刀的人都懼我三分,誰敢在我麵前說三道四?而且,你的上司如何責罰你,我根本懶得去管,我隻知道,今天你若是不老實交代,你們幾個就死定了。”
賽琳娜裝出一副迫不得已的模樣,歎著氣說道:“好吧,我說。我們幾個表麵上是舊都市的賞金獵人,但實際上,我們的真實身份是軍師弗森大人的暗線。前些日子,弗森大人曾經親自來過此地一趟,但是他安排的事情並沒有達到預期效果,加上他的行蹤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所以他特地派我們前來繼續之前的任務。隻不過,弗森大人並沒有告訴我們關於彎刀的任何事情,我們也沒想到會誤打誤撞殺了首領的黑豹,才會橫生了這麽多的事端。”
“弗森?嗯。”喬納森臉上的殺氣慢慢消退,他突然冒出了一句話,“弗森也是一個自作聰明的蠢東西,就是不聽勸,那幫家夥怎麽可能信得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