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暗箭傷人
突然失去賽琳娜和普裏蘭德的蹤跡,凱文心裏慌得沒了底,他既擔心兩人遇上突發危險,又擔心再度踏入一個新的陰謀,而漢姆的隊伍始終不曾停下腳步,按照現有的速度,次日午後便會逼近部落防線。
遭遇前的最後一個夜晚對於凱文來說珍貴無比,可他越是想保全雙方越是無計可施,以至於一個晚上的折騰毫無結果,他隻得命令沃哈瑪率隊後撤數裏,在離幻城隻剩小半天路程的位置拉開最後防線。
正午過後,有斥候報說漢姆的隊伍離防線隻剩一小時馬程,另一路斥候也帶來消息,酋長和先知親率的隊伍正在急速馳援,下午時分應當可以趕到。
凱文聽聞喜憂參半,喜的是隻要能堅持到援軍趕到,就有可能依靠人數優勢讓漢姆知難而退,憂的是,先知很有可能看破他的心思,若是露出破綻,受其牽連者可能就不隻有卡爾兄妹和菲尼了,另一方麵,如果當真占了絕對優勢,先知是否會同意放過對方?
凱文的擔憂不無道理,正是由於這些擔憂他才會無暇細想先知出馬的緣由。
雖說凱文受虱蠍所製,但先知對岩狼始終懷有疑慮,若幹天前聽聞岩狼沒費一兵一卒就退了敵人大軍,他就一直懷疑其中有詐,如今那支隊伍去而複返,人數還多出百餘號,他越發覺得岩狼與之暗中有染,甚至有可能已經達成某種協議,所以他不敢遲疑,立刻命令灰曜帶隊出征。
而凱文隻想再做一次努力,趕在先知到達前與漢姆見上一麵,隻要能勸他撤軍,哪怕據實以告也在所不惜。
漢姆在兩軍陣前望見凱文,滿心的失望和詫異幾乎難以抑製。他請依莎貝爾督陣,隨後獨自策騎上前,與單槍匹馬的凱文迎頭而立:“凱文,你竟然還活著!”
凱文哪知漢姆心思,張口便問:“漢姆隊長,您怎麽又回來啦?”
漢姆冷聲道:“是不是很失望?”
“隊長,這裏狀況凶險,部族的援兵馬上就到,您還是趕緊帶人撤走吧。”
“哈哈!聽你的語氣,是真不想我們出現在這裏呀。”
凱文好心點頭,卻引來漢姆一陣嗤諷:“如此看來,他們說的都是真的!”
“什麽是真的?”
“哼!虧我當你是正直勇敢的戰士,虧我將重任托付給你,誰知你竟是一個心狠手辣的狡詐之徒。”
“隊長,您在說什麽?”凱文聽得莫名其妙,“怎麽回事啊?”
“怎麽回事?都是你做的好事!”
凱文越發雲山霧罩,幾番追問之下並未得到結果,隻換來漢姆一句:“實話告訴你,我這次來,就是要抓你回去。”
“抓我?為什麽要抓我?隊長,屬下可沒做任何背叛警備團,背叛教會的事啊!”
“沒有?你以為憑一句話我就相信?”
凱文這才意識到漢姆來者不善,尤其是咄咄逼人的眼神中不見絲毫回旋餘地,他不禁傲氣激蕩:“漢姆隊長,我是什麽罪名?你又有什麽證據?”
“少在這裏跟我囉嗦,等返回要塞,自然有人治你的罪,現在,我勸你立刻下馬就擒。”
“你如果不說,我完全有理由認為你在栽贓陷害!”
“豈有此理!你竟敢以下犯上!”
“為上不端,有何不可犯!”
“你!”漢姆氣得咬牙切齒,“你要人證是吧,貝瑪特人的頭領弗森就在我身後,你要罪名是吧,他狀告你在舊都市為非作歹,傷了幾條人命!”
“胡說八道!”
“哼,不管其中有沒有冤屈,跟我回去自有定論。”
“你讓弗森上來,我跟他對質。”
“你認為我會給你機會接近證人麽?”
“那你憑什麽信他不信我?”
“這不是信與不信的問題,隻要有人報案,我就有責任拿你歸案。”
凱文知道這句話並非虛言,換作是他也會這般處置,所以對漢姆的反感略有收斂:“好吧,等我把這裏的事情處理完,就去要塞接受調查,但在此之前,還請隊長速速撤兵。”
“荒唐,一個戴罪之人還有什麽資格談條件。”
“部落援軍近千人,等他們一到就遲啦!”
“笑話,難道我會怕他們不成。”
“這不是怕不怕的問題,雙方一旦交戰,你的手下還能全身而退嗎?”
“哼!你以為那幫烏合之眾能夠攔得住我!”
凱文忍不住奚落道:“部落有多大能耐,想必隊長比我更清楚!”
漢姆聽得臉上紅一陣白一陣:“你少在這裏故意拖延時間,我最後問你一次,你跟我走還是不走?”
“我也最後說一次,我現在不能走!”
“你有種!”漢姆狠狠扔出幾個字,雙腿猛然一夾,坐騎前衝的同時已抽劍在手,不容分說的朝著凱文劈頭砍下。
兩邊陣營頓時嘩然,喊殺聲喧囂塵上。
凱文沒想到對方如此決絕,抽劍相迎已是晚了半拍,他隻得脫出一側馬鐙,身體猛然後仰,並借助後仰之勢向上踢腳,腳尖直取漢姆前臂,這一串動作看似狼狽,可這一腳若是踢中,輕則可以化解漢姆的攻勢,重則說不定令漢姆臂骨受損。
漢姆自是不會冒險,手臂走勢刻意回避,劍鋒也就失去準頭,從凱文身側掠過,隻在馬匹身上割出一道血口。
那馬匹吃疼撒腿亂跑,凱文好不容易將它製住,轉頭卻見部落眾人正在踏步向前,而漢姆那邊也在嚴陣以待,一場混戰一觸即發。他趕緊拉轉馬頭飛奔陣前,大聲疾呼:“所有人退後!所有人退後!”
沃哈瑪和幾名隊長不敢違令,急忙扼住前逼的步伐,率領眾人後撤五十餘米。
漢姆一擊不中,還險些吃了暗虧,隻覺臉上有些掛不住,尤其看見凱文非但不怒反倒製止部落進攻,越發覺得此時此刻更應表現出騎士的大度,所以他立馬陣前,頭也不回地高聲喊道:“沒有我的號令,誰也不準亂來!”
凱文換了一匹戰馬重新回到陣前,抽出長劍架於馬鞍之上:“漢姆隊長,今天我們單獨較量一下如何?我輸了,立刻繳械投降任憑處置,如果你輸了,就請你離開這裏,再也不準回來!”
“好!”漢姆正愁沒有機會手刃凱文,這個提議正中他的下懷,“刀劍無眼,萬一傷了你的性命怎麽說?”
“生死有命,不用多說!”
“好!看劍!”漢姆揮劍直取,凱文則駐馬靜待,眼見漢姆的長劍劈空而來,他這才橫劍相格。漢姆臂力很大,加上馬匹的速度相助,這一劍砍得凱文雙臂發麻虎口生疼。凱文輕喝一聲,振劍頂開漢姆的兵器,趁著兩馬交錯之際,劍鋒後轉直奔漢姆後腰而去。
漢姆來不及撤劍,隻得身體前伏催馬速行,雖說這一劍有驚無險,但他還是出了一身冷汗。待他掉轉馬頭,見凱文泰然自若地立於原處,心中不由納悶:“馬戰的精髓除去兵器長短不論,就在於馬匹的速度和機動,他這般本末倒置莫非是故意輕視於我?”
這個想法一出,漢姆更是惱羞成怒,就連戰馬也能感受到他的憤恨,四蹄翻騰之間,一人一馬以最快的速度殺向凱文。這一回合,他遲遲未曾出招,眼看離凱文隻剩咫尺,手中長劍才如靈蛇出洞一般直搗凱文中腹。
馬戰之中刺擊的招數最難格擋,很多時候最好的防守就是進攻,用對刺打擊對方信念,就看誰能置生死於度外,誰能堅持到腸穿肚爛的最後一刻。
然而凱文並沒有用到這招,眼看對方劍尖已到腰側,他忽然從馬背上騰空躍起,避過攻擊的同時,手中長劍橫掃出去,嚇得漢姆趕緊縮肩低頭,隻聽得一聲脆響,長劍砍在頭盔之上,當即把頭盔砍落在地。
凱文聽見依莎貝爾的驚呼,心中忍不住默念一句:“放心,我不會要他的命。”
兩軍陣中也是惋惜、驚歎、喝彩聲響成一片。
凱文有意隱瞞翅膀一事,所以騰躍的高度僅以躲避攻擊為限,並且落下時故意顯得極為狼狽,一隻腳甚至被馬背擱障,身體歪斜著摔落地麵。
如此一來,不管是要塞士兵還是貝瑪特人,都認為凱文這招已是拚盡全力,隻有部落眾人深感奇怪,有些人不免竊竊私語,但大多數人還是認為,既然真神如此這般,就一定有他的道理,在真神沒有發號施令之前,隻管看著不需多言。
漢姆縱馬衝出十餘米才驚魂未定地拉住馬頭,他下意識地摸了摸頭頂,一股涼意從後脊一直滲到頭皮,剛才那劍若是往下一些,他的腦袋隻怕已被削成兩半。但他並不服輸,尤其是看到凱文已經落馬,更是令他信心暴增。
凱文剛剛站穩,漢姆又衝殺過來,而躍空反擊的招數不便再用,他隻能看準馬勢劍路朝一側翻滾,讓漢姆的進攻無處著力。
幾番衝殺下來,凱文看似難堪,漢姆也占不到半點便宜。漢姆認定凱文的體能消耗更大,倘若此時改為步戰應能穩操勝算,所以他故作姿態高喊:“在沒有定罪之前,你我好歹算是同袍,我總不能以大欺小倚強淩弱,這匹馬,我也不要啦!”
也不管凱文作何反應,漢姆翻身下馬,並在馬臀上重重拍上一劍,任那馬兒撒腿跑開。
凱文暗道:“你這臉皮也真夠厚的。”雙手抱劍於胸側,快跑幾步迎上漢姆舉劍便砍。
漢姆抬劍相迎,兩劍接觸之時,他的手腕輪轉,劍身跟著鬥轉星移,竟將凱文的力道化解,隨後他的單臂側揚,意圖讓凱文長劍脫手。好在當初練劍時瑞金斯曾經教過,遇上對手卸力,除了因勢利導之外,還可借對手之力反卸其力。
漢姆想不到凱文會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手中長劍差點被凱文卸去,他急忙退出與凱文的膠著,改用斜劈之勢搶先強攻。
凱文奮力架住這一劍,見漢姆有意往下拉動劍鋒,忙單腳邁進身體前逼,將長劍推向漢姆。
漢姆趁兩人貼近的機會,恨恨噴出一句:“你小子等著瞧!”說罷,他雙臂猛振,將凱文遠遠推開,隨即舞起劍花快速緊逼。
這一次漢姆放棄靠力量速戰速決的念頭,他的劍勢變得輕巧靈活,隻要凱文有招相迎,他一定會中途變招,攻擊路數不再局限於劈砍刺挑,隻要能夠傷人,不管哪個方位不論哪個角度,他都盡量見縫插針。
凱文果然應接不暇,縱然他的身法靈活,又有翅膀暗中相助,但漢姆攻勢淩厲,他苦於防守就意味著毫無取勝的可能,無奈之下,他隻有出奇招以破此局。
眼見漢姆劍招剛過,一腳又飛踹過來,凱文本可避開這腳,但他悶哼一聲硬生生將它接住,並假裝被踢飛的模樣向後飛出一段距離。
漢姆怎肯錯過這等大好機會,他大踏步追上凱文舉劍就砍,誰料凱文就地翻滾忽然失去蹤影,等他回過神來,一弧寒光已然削向他的雙足,嚇得他趕緊跳起,卻終是因此丟了先機。
凱文趁勢反攻,一通猛烈的劈砍過後,竟把漢姆逼退數米。
漢姆心中焦急,腳下稍一遲緩,手中長劍被凱文重重砸上,強烈的震動令他無法把持,長劍嗡響著脫手落地,凱文緊近一步,立時把兵刃架在他的脖頸之上。
“認輸嗎?”
“絕不!”漢姆惡狠狠地吐出一口唾沫,凱文惡心得怒火上衝:“那就別怪我啦!”
凱文正欲給出一點顏色,依莎貝爾的驚呼聲忽然響起:“別傷他!”緊接著,一聲輕嘯破空而來,一支羽箭射中他的臂膀。
凱文疼得難以自控,漢姆趁勢奪下他的長劍,反手砍入他的左側肩窩。
這一變故實在太快,就算依莎貝爾有意阻止,漢姆的殺意也無法改變。
漢姆一招得手,看著滿眼血紅的凱文禁不住得意大笑:“你不是很厲害麽,怎麽樣,還不是栽在我手裏!”
凱文雙手握著劍身,努力減輕著肩頸處的傷害,鮮血順著他的雙手流落地麵,他咬牙切齒地回擊:“你根本不配跟我一戰!”
“哈哈!那又能怎樣!”漢姆抽回長劍,把渾身虛脫的凱文踢翻在地,然後一腳踩在他受傷的肩頭,挺起劍尖衝著圍攻上來的部族怒吼:“誰敢上前,我立刻殺了他!”
先前見部落眾人對凱文惟命是從,漢姆心中早有底數,果然部落投鼠忌器,雖然聽不懂漢姆說什麽,但知道他會幹什麽,蜂擁的攻勢瞬間停滯,大家都把目光投向沃哈瑪,可沃哈瑪此時也拿不定主意。
漢姆又是一陣大笑,劍尖抵住凱文要害冷冷威脅:“讓這群野蠻人快滾,滾得越遠越好!”
凱文喘著粗氣冷笑不止,氣得漢姆舉劍欲刺,誰料身後突然傳來一聲:“漢姆隊長,屬下鬥膽向您索要凱文,否則……”
漢姆轉頭看去,卻見依莎貝爾正被一人挾持,而那人正是弗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