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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1:高言留恩人,延目已消失

  當時薑漢平搶上前試了試薑巍的鼻息,接著就大叫起來:“大侄子你可真是命苦,你這樣一走要我如何跟你娘交代啊。”


  “死了?”我問。


  “我們真的來晚了,已經沒呼吸了。唉,可憐了我大哥無後,嫂子孀居……”


  因為我開了天眼,所以能看出來薑巍的三盞陽火燈滅了兩盞,最後一盞也已經十分虛弱,所以這就說明還沒死。


  於是我朝薑漢平道:“還沒有!你快扒開他的衣服,我幫你救活他!”


  薑漢平聞言一愣,很顯然是不相信我,這都已經沒了呼吸的人咋還能救的活啊。不過在我堅定的眼神下,他還是照做了。


  等薑巍的胸膛一露出來,我就蘸了朱砂在他胸口畫了一道回轉太陽符,先增強一下他的陽火。他之所以昏迷,是因為有一口氣於結於心,於是我掐了法指又在心口點了一下,這一點,薑巍口中就噴了一口氣出來。


  薑漢平見之一驚,叫道:“活了!先生你真是神人啊。”


  雖然呼吸已經正常了,但是薑巍還是沒轉醒過來,我說:“他現在身子十分的虛弱,得好快把他弄回去好好修養才行。”


  “好嘞。”


  接著我便看向了許萬一,他還是在一旁深沉著。雖然他這個人看起來並不怎麽麵善,我也對他並沒有什麽好感,但是今晚畢竟多虧了他,要不然我和薑漢平可都將性命交代在這裏了。


  我雖然很想感謝他,但是他又總是一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樣子,讓人難以靠近,所以我也便不再多說,但是這份恩情,我是絕不會忘的。


  當我向他靠近的時候,卻聞到了一股香氣濃烈、醇馥幽鬱的酒香。原來是他正拿著一個酒葫蘆在細細把玩呢。我心說,他難道也是一個好酒之人,不然在這種時候怎麽也會忍不住拿出好酒來獨飲呢?

  接著我便聽到他默默地吟起了詩:


  “金礨幾度思公侯,不覺把樽無止休。


  銅壺刻滿蟬失語,閑情未盡月登樓。


  已知仙茗催靈毓,何必寡歡尋舊由?

  參透世間真妙理,斯心全為此酒囚。”


  我雖然不甚懂詩,但我看得出來他還真是一個愛酒之人。他揭開葫蘆蓋子放在鼻子前嗅了嗅,然後又蓋住,接著又打開蓋子又嗅了嗅再蓋上。


  這下就令我有些奇怪了,為什麽他隻是聞一聞卻又不喝呢?難道是舍不得嗎?不過看他那濃眉緊鎖的樣子,卻又像是深埋著什麽難以向人傾訴的心事一樣。


  淡淡的月光輕輕地灑落在他的黑色皮衣上,就像是為他特別渡上了一層薄薄的耀眼的光暈。我仿佛能感受到他的呼吸,在這清冷的秋夜顯得格外的灼熱,又是那麽的輕,輕的像一絲風抹過平靜的湖麵。


  在那一刻,我竟忽然不覺得他那麽冰冷了。其實,他也本不是一個冰冷的人,他的心地是善良的。我肯定,不然也不會對我們出手相救了,也許他外表的寡言少語和冷漠傲然是在掩飾著內心那火熱的赤誠和善良吧。至於為什麽,我卻不得而知了。


  不知道是出於好奇還是怎麽,有那麽一瞬間,我居然很想靠近他,了解他,或許是不由自主,我竟開口朝他微笑道:“香純如幽蘭,尾淨餘長,那應該是一種十分珍貴的好酒吧。”


  他聞言一怔,接著就眉眼上挑,一個犀利的眼神朝我投射過來,倒讓我覺得自己有些輕薄了,他問:“你懂酒?”


  簡單的三個字而已,卻讓我感覺這其中帶有一絲的不屑和輕視,我尷尬地笑道:“偶爾喝一點。請問你那是什麽酒呢?”


  沒想到他卻回應道:“沒必要告訴你!”


  我本來還準備以酒來搭起我和他之間溝通的橋梁,進一步地了解他一下的,沒想到他就以這麽一種措辭簡潔、毫不耐煩的語氣和我答話,讓我的內心忽然像是被一塊石頭給砸了一下一樣,瞬間心情也不美麗了。但是他畢竟救了我一條命,我欠他的這毋庸置疑,所以我也不想和他吵架。


  “你不必因為我救了你一條命就覺得虧欠我什麽,也不必和我靠近乎,試圖和我做朋友,我不需要,我本就是一個孤獨而冷漠的人,你隻要別惹到我……”


  接著他又說出了一長串的話,將我內心的想法給堵的死死的,他好像又覺得自己突然說的有點多,所以後麵的話沒有說出來,大有一種說話隻說七分、點到為止的感覺。


  感覺他是那麽的無懈可擊,以至於讓我此時無話可說了。不過也就在這個時候,背著薑巍的薑漢平朝我們喊道:“兩位恩人,咱們回去歇著吧,這都忙活了一晚上了,等天亮了,我們一定殺豬宰羊好好感謝你們。”


  說實話,我此時還真有些乏累的感覺,畢竟今晚發生的事兒有點多,而且還費了不少的氣力,我回應了一聲,然後和薑漢淩一道走。回頭再看許萬一的時候,卻發現他早已起身,與我們相背的方向而漸行漸遠了。


  薑漢淩一見許萬一沒來,就朝他喊道:“先生,一道回去吧,我們還要好好謝謝你跟岑先生呢。”


  “我不是你的受托人,也無需受領你的款待……”


  話音還在山坳子裏回響,許萬一的身影卻已經消失在了這蒼莽的夜色之中。


  薑漢平驚疑,朝我問道:“小先生,你不是說他是你的朋友嗎?”


  我尷尬地笑了笑道:“其實我和他隻有過一麵之緣,並談不上什麽朋友,也許我和他也做不了朋友吧……”


  我這麽一說,薑漢平就更加疑惑了,追問道:“啥意思?你們不是事先約好的?”


  我搖了搖頭,於是把先前在草叢裏突遇許萬一的事告訴了他,並朝他解釋之前那麽說,無非是想讓他別太擔心而已。


  薑漢平聽了之後也沒多說什麽了,隻是說許萬一這個人年紀輕輕的,卻是個怪人。


  約莫都已經是四更天了,我和薑漢平一路走走停停,終於在天亮之前將薑巍送回了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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