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裏外都是鬼（2）

  南榮玄桀隻讓華瑞跟在自己身後麵，他還是習慣了在落梅居靜思，不過這個時候他自己也分不清楚腦海裏究竟想著的是誰；他閉上眼盡量讓自己一片空白，在這片空白的紙上，有一筆一劃勾勒出某個人的樣子。


  或者，他幹脆坐在被燒毀的那棵梅樹下，華瑞杵在原地不敢越步上前，他很久沒見皇上這麽認真，認真得他都不忍心打擾了皇上。


  在梅園中，這棵焦黑的梅樹看起來有些不合群，它沒有其他梅樹那樣有梅花當作衣裳，可是它孤傲得令人心疼，心疼它的傷，心疼它的與從不同；南榮玄桀輕撫梅樹樹幹，粗糙的樹皮上驚現一道道刮痕，就像是她們離開自己時，有人在他心裏刻下這些傷痕，一刀刀都刻苦銘心，痛不欲生。


  “皇上，雪越下越大，不如走吧。”華瑞見著不忍心，終於開始催促。


  南榮玄桀扶著梅樹，惆悵地問道：“華瑞，你告訴朕，朕是不是不應該將如兮當作成妃？”


  “皇上，其實您自個兒心裏也清楚，成妃娘娘是成妃娘娘，如兮姑娘是如兮姑娘，這是兩個人。”華瑞比劃著說道：“兩個人就是兩個不同的感覺，得由心才看得懂。”


  南榮玄桀別過臉睇著華瑞，輕笑說道：“你倒是懂得不少。”


  “嗬嗬，皇上，奴才也是聽來的。”華瑞憨笑說道：“不過，如兮姑娘實在不應該觸怒聖上，這不合規矩啊。”


  “她這丫頭什麽時候按規矩辦事了？”南榮玄桀雖然嘴巴上責罵，可是還是露出笑容，說道：“隻要她願意回宮，朕可以既往不咎。”


  ***

  “皇上，這是臣妾在西太後那兒學會的茶藝，太後說先帝爺最喜歡她泡的香茶。”明貴妃使出渾身解數想討好南榮玄桀，怎奈今晚上的南榮玄桀一臉冷然，始終不說一句話。


  “皇上…”明貴妃也不管南榮玄桀究竟怎麽回事，她將泡好的熱茶遞上去，南榮玄桀睇著明貴妃，看著她雙手端著茶杯懸在半空中。


  “朕不喜歡這個味道。”南榮玄桀平靜地說。


  明貴妃一怔，還沒來得及作出反應，隻聽得南榮玄桀又道：“朕已經派人調查過，那晚上是你安排如兮出了宮。”


  明貴妃猝然手一顫，茶杯裏麵的茶水不小心灑在她的手背上，身邊的宮女想幫明貴妃擦拭手背，可是被她拒絕了。


  南榮玄桀繼續說道：“你說如兮出宮是為了萬俟侯，但是一方麵你又將如兮送出宮…”


  “是如兮央求臣妾。”明貴妃抬起頭，很快又處之坦然，果然是演技界的高手。


  “她親口告訴你她要去找尋萬俟侯，是為什麽？”


  “這還用問嗎？”明貴妃深吸一口氣，冷冷地說：“她這麽做無論對侯爺是恩情還是愛情，那都是至誠至真，旁的人根本就取代不了。”


  “你將如兮送出宮，又跑來告訴朕，如兮出宮是因為萬俟侯…”南榮玄桀噌地站起來，居高臨下地對著明貴妃說道：“朕以為，你根本就不能代表如兮，你這麽做無非就是嫉妒她，想挑撥我們。”


  “皇上，你就是這麽想的？就算沒有如兮自己的辯護，你寧願自欺欺人。”明貴妃也站起來，她不甘示弱地冷笑道：“其實你心裏比誰都清楚，這些事情的源頭是什麽…你可以怪臣妾，甚至處置臣妾，臣妾毫無怨言，但是臣妾想讓你看清楚事實，不希望皇上活在別人編製的謊言中。”


  南榮玄桀籲了一口氣，轉身準備離開，豈料明貴妃奪步上前擋住了他。


  “皇上，我求求你睜開雙眼看看我…看看我的心…”


  南榮玄桀冷峻地睇著明貴妃，一針見血地說：“朕看不清楚你，更加看不清楚你的心，是你根本就從未打開自己，朕又如何走得進去？”


  語畢，南榮玄桀頭也不回地離開映月宮，氣得明貴妃咬牙切齒，她走到桌邊歇斯底裏地咆哮：“明明是你從未打開自己的心，何以怪我？”


  “娘娘…”雪卉驚訝地靠近，卻被明貴妃怒吼：“滾…全都給本宮滾出去…”


  “娘娘…”宮女們跪下來驚慌不已。


  ***

  “鍾大人，你說的話當真？那如兮在你那裏住得怎麽樣？你不是說你之前住的地方很清苦嗎？在山上可有吃的有穿的？會不會凍著？”南榮玄桀欣喜若狂，不停地念念叨叨；於是幹脆從殿上走下去直接來到鍾淮植身邊。


  鍾淮植猶豫地說：“此時，有萬俟侯在如兮身邊照顧，臣以為如兮姑娘應該不會有事。”


  南榮玄桀怔愣了一會兒，而後又很不自然地來回踱步；鍾淮植將玉汐交給自己怎麽說的話全都告訴皇上，果然皇上看起來焦慮不安。


  華瑞想了想，上前說道：“皇上，不如讓耒大人將如兮姑娘找回來？”


  “等一下。”南榮玄桀遲疑地看了一眼鍾淮植，又小心地問道：“是真的和萬俟侯在一起？”


  鍾淮植點頭不是，搖頭也不是，正耐為難之際；南榮玄桀咬了咬唇，說道：“朕暫時先不接回他們。”


  “皇上…”真是皇上不急太監急，華瑞按耐不住。


  “你閉嘴。”南榮玄桀叉著腰叱喝道：“朕要想想，朕要想清楚…”


  ***

  “皇上就是這麽說的。”映月宮的寢宮內，隻有雪卉和一個小太監，那小太監跪在地上說話時戰戰兢兢。


  “鍾大人的消息是否可靠？”雪卉看了一眼悶不吭聲的明貴妃，又追問。


  “應該不假，鍾大人犯不著為此事欺騙皇上，擔上欺君之罪啊。”小太監說道：“不過，皇上知道有萬俟侯陪著如兮姑娘後，確實有些猶豫了，依奴才之見，皇上應該是吃味了。”


  雪卉滿意地點了點頭，從自己兜裏拿出一錠金子遞給跪在地上的小太監，囑咐道：“好好地留在華公公身邊，皇上那裏的一舉一動都要如實匯報，以後少不了你的好處。”


  小太監歡喜地接過金子，一邊叩首謝恩一邊附和：“是是是，奴才一定效忠貴妃娘娘。”


  “走吧，離開映月宮的時候小心點。”雪卉啐道。


  “是。”小太監爬起來退出寢宮；與此同時，小順子也從外麵走進寢宮，他瞥了一眼明貴妃和雪卉，頷首說道：“小順子給娘娘請安。”


  明貴妃適才一直倚靠臥榻，聽到小順子進宮請安，她立馬來了精神，坐直身板冷冷地問：“事情辦得如何？”


  “回娘娘的話，李公公已經準備妥當。”小順子狡黠一笑。


  “現在事情有了轉變。”明貴妃似笑非笑地說：“五天時間已經等不及了。”


  “娘娘，您吩咐，奴才這就去辦。”


  “小順子，手腳麻利點，本宮不希望後患無窮。”


  “娘娘放心，李公公說了，這一批大內侍衛個個都是武林高手。”


  “好。”明貴妃肅殺的眸子放出陰冷的訊息：“那就不必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