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歎 故人歎二十三 智者千慮
秦瓊與羅成等人回轉時,後院內眾人早已拜謝完起身,秦母與莊氏還想向兩人解釋敏兒之事,秦瓊卻已先開口道“娘,孩兒與單莊主還有些事要商議,還請您和與雲兒,還有弟妹先去前院歇息吧!”
秦母見秦瓊神情篤定,也沒有多說什麽,等一應女眷離開,秦瓊開口說道“眾位兄弟,剛才楊林已經有說,明日便會兵發汝南莊,所以今夜,我們必須想想辦法,一要救回程咬金,二來要有人去汝南莊報信。今日也不瞞諸位,其實我與楊林有殺父之仇,但因此前我並不知曉此事,這才誤認仇人為父。各位若有人信不過我秦瓊,此刻便可離去,秦瓊絕不阻攔!”
“秦兄,既然你話說到這份上,我也在此表明態度,程咬金是我一個頭磕在地上的大哥,明天就算你們都不去救他,我也得去!”尤俊達說完看了看四周之人,卻見一個個若有所思,都不知是何意思。
“救!必須得救,都是道上的兄弟,不救傳出去還不讓人笑話!”倒是齊國遠先一步叫道。
“那可是靠山王楊林,就算我們都去,恐怕連人家的前軍隊伍都過不去!”張公瑾反駁道。眼前這些江湖人物都沒經曆過兵列陣仗,光憑一時血氣之勇就想救人,真當楊林是草包啊!
兩人的一番爭論,引得不少人議論紛紛,明顯的人心已經不齊,這時候單雄信表態道“救!十八寨兄弟義字當先,明知兄弟有難卻袖手旁觀,傳出去何以立足於江湖。若是有人不願參與,現在就可離開,橋路無匯,單某也絕不為難。”
“大哥,您說什麽話呢!當年我們十八寨兄弟認拜你為大哥,自然你說什麽是什麽,今天大哥既然說救,我王伯當願跟大哥前去。”
“也算我一個,程咬金雖然與我不熟,但既然是尤兄弟的大哥,那就是我兄弟。”齊國遠也跟著說道。
他們兩人一回應,其他人也不好再不說話,紛紛跟著答應。反倒是徐世績在此時走出,說道“諸位兄弟,請容貧道說幾句。今日眾兄弟雖然答應救人,但貧道還是不得不提醒一下,一旦我們去救了程咬金,那就是徹底與朝廷為敵,說好聽點,我們可以是為民請命,反抗暴君,說難聽了那就是造反。若是成了,我等名留青史,名傳萬代;若是不成,必定難逃殺頭滅族之禍。所以,我們不妨納一個投名狀,或榮或辱也為今日做個見證。”
徐世績說完,拿出紙張筆墨,寫到朝廷暴虐,致使民不聊生,五湖痛殃。為感上天之召,下應生民之願,我等決意立誌反隋,遂立此狀以明反隋救世之心!然後又將自己的名字先寫了上去,之後是秦瓊、單雄信、王伯當、尤俊達、齊國遠……十八寨中會寫字的寫名字,不會寫字的由徐世績代寫按手印,紛紛投了名。等十八寨眾人寫完,徐世績趕緊去將投名狀收起,然而一隻手卻猛然按在投名狀上,聲音也隨之響起“道長這是什麽意思?瞧不起羅成嗎?若是瞧不起,又何必當著羅成的麵商量此事?”說完,一手搶過墨筆,毅然將自己的名字添了上去。羅成這一添,原本礙於身份想去寫下名字的北平府將官張公瑾,史大奈,白顯道等人,也將名字寫了上去。而北平府的人這邊一寫完,剩下的就隻有晉陽府的柴紹了。柴紹此時看了看一邊的秦瓊,又看看另一邊的羅成,心裏則不停的罵著徐世績不是東西。
因為他與十八寨的這些人,論交情其實並不算太深,隻不過是因為前幾年他奉嶽父李淵之命來濟南府為秦母祝壽時曾被王伯當劫過,當時王伯當知道他是要給秦母祝壽以後,非但沒有為難他,還和他一起來了濟南府。所以自那以後,他為了一路方便,才每次都主動去找王伯當一起前來濟南府,哪能想到每次都沒事,偏偏這次攤上了這麽大的事!造反啊!就算是之前他陪秦瓊去門外迎接楊林時,他都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一步。那時他隻是想著先送走楊林,畢竟如果秦瓊被抓獲,他也難逃其罪,所以隻要等楊林走了他趕緊離開就沒事了。卻沒想到他還沒開口告辭呢,這邊一群人就商量起造反來了!想想他嶽父李淵與當今聖上還是表兄弟呢!他可以說還是當今的郡馬爺呢,哪有自己造自家的反的?可是被徐世績弄了這麽一手之後,他若是不去寫名字,正如羅成所說,人家都當著自己的麵商量造反了,還能輕易地放自己走?羅成和秦瓊那是親表兄弟,而且北平府也隻是名義上歸屬於朝廷,所以羅成敢這麽做他不意外,可是他若簽了的話,他日事敗,晉陽府難免受他牽連;可是若不簽……這徐世績真能算計啊!
柴紹一咬牙,簽吧!先過了眼前再說,等回到晉陽在想辦法吧!
看著柴紹簽下了名字,徐世績這才不慌不忙的將投名狀收了起來。他之所以弄出這麽一出,何嚐不是因為柴紹。一個郡馬爺啊,有什麽理由跟著一幫響馬造反?雖然柴紹或許會礙於秦瓊的麵子不去告發,但柴紹畢竟不是十八寨中人,該防的還是得防一手的。否則將眾人身家性命賭在一個官府之人身上,簡直是愚蠢之極的做法,隻有將柴紹和他們綁在一起,才能確保之後的事萬無一失。
“好!既然大家同心協力,那我就安排一下如何行動。”徐世績說完,又看看沒人有異議,才又開口道“侯君集,謝映登,你二人輕功好,現在就想辦法出城,連夜趕往汝南莊報信。”
“道長放心,幾個士兵還攔不住我。”侯君集說完,和謝映登隨即離去。徐世績又道“從濟南府到汝南莊最快也要三日路程,此間有勞秦兄繼續隱忍在楊林身邊。國遠,你善用麻藥,等會交給秦兄帶上。秦兄,你最好三日後尋著機會迷倒楊林等人,我們自會接應你。”
“道長!”秦瓊剛開口,徐世績連忙打斷道“秦兄,我知你不喜如此做法,但事有從權,我們人少力孤,若單以我們這些人去強搶,無異於以卵擊石。”
“道長,這個我懂。我隻是不懂為何要三日後動手。”秦瓊問完,徐世績也尷尬一笑道“額……這個容我之後再說。”
“翟讓。此番事情一出,我等便再無退路,縱觀十八寨各寨地勢,唯有瓦崗有易守難攻之勢。所以明日你便出城,回到瓦崗做好接應準備,兵馬錢糧準備得越多越好!”徐世績吩咐完翟讓,又叫道“王君可,王伯當,齊國遠,丁慶天,杜義,金城,任敬司,。”
徐世績一一點名,七人應聲走出,徐世績吩咐道“明日出城之後,你們持各寨主手書信物,迅速趕往各寨,命令守寨之人將各寨財物清點,務必於半月內聚送達瓦崗寨。此事關乎我們存亡,切不可掉以輕心!”
“道長放心!”七人答道。
“唉?等等。”單雄信此時開口說道。
“單莊主有話說?”
“也不是大事,剛才聽道長所有安排都是在出城以後,可問題是如今濟南府全城戒嚴,我們怎麽出城啊?”這個問題被單雄信一提起,眾人也注意到確實是個問題。
“這個啊!”徐世績聽了卻是微微笑了一下,轉而問向柴紹“柴公子此番前來祝壽,是單人前來,還是有人陪同?”
柴紹無奈上前一步,回答道“在下此來,本是帶了幾個隨從,不過在路過王兄山寨時,都留在了那裏。”柴紹說完,王伯當也點了點頭,算是證明他所言不虛。可徐世績根本就沒看王伯當,而是繼續問道“柴公子確定?”
“在下不敢虛……”柴紹心下思慮著徐世績話中意思,隨即明白了過來,又改口道“在下的隨從雖然留在了王兄山寨,但進城前因采購禮品過多,還雇了八名腳夫,現就在賈柳樓暫歇。”
腳夫?這柴紹不是隻身一人進城的嗎?多數人還是沒明白怎麽回事,隻聽見徐世績又說了句“既如此,明日就有勞柴公子費心了。”
“區區小事,道長何必客氣。”柴紹嘴上客套著,心裏卻抱怨著這個字果然不是白簽的啊!
“柴公子,貧道還有一事相托。”
“道長但說無妨。”柴紹心知自己再也難脫幹係,也不在多想其他的了。
“是這樣,明日單莊主會隨同我們去接應秦兄,單莊主的二賢莊又在晉陽地界,所以柴公子回晉陽時,還請帶單莊主家信到二賢莊走一趟。柴公子放心,等到單莊主的家人到達瓦崗寨之後,柴公子的名字也會消失在投名狀上。”
“多謝!”柴紹這次施禮答道,算是同意了。
“羅成兄弟。”徐世績又叫道,使得羅成心中一喜,然而徐世績接下來的話卻讓他有些不喜,“羅兄弟,明日還請你暫留濟南府。”
羅成不解,正要上前想問,徐世績卻先道出了原委,“我們出城之後,伯母與嫂夫人自然不能再留在濟南府,所以有勞羅兄弟以去北平府探親為名,將伯母與嫂夫人帶離出去。出城之後,再將伯母與嫂夫人交托與柳周臣送至瓦崗寨,你帶弟妹以及北平府將官迅速返回北平府。”
“為何要我回去?”羅成問道。秦瓊則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頭,說道“表弟,我知你非貪生怕死之人,可是此事成敗未知,你若參與其中被楊林得知,北平府勢必難辭其咎,更何況還有弟妹。她與用兒的母親也還在北平府,大事未穩固之前,我們不能讓他們隨我們冒險。等將他們送回去,若你還要與我們共同進退,我絕不阻再攔你。”
羅成思慮良久,最終還是沒再說什麽。徐世績這時才對秦瓊說道“秦兄,從濟南府到瓦崗寨,快則五六日,慢則七八日,伯母年邁,所以我們以慢算。而從濟南府到汝南莊,最快也要三日,就算楊林趕到汝南莊時已人去樓空,也不會貿然懷疑於你,所以你還是有機會救出程咬金,而等你救出程咬金,濟南府就算知道也是六日以後,此時就算他們日行千裏,也是追不到伯母一行人的。”
“道長思慮周全,秦瓊佩服!在此謝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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