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豬油渣
雲一看著又是滿滿一碗的豬油渣,忍不住打了個飽嗝兒。
她已經不停嘴的吃了一大碗了,這會兒已經有了些膩,所以暫時不是很想吃。
倒是可以拿去給屋外的眾人分分,說起來,怎麽突然好像有些過於安靜?
雲一端起新炸好的豬油渣,好奇的轉過身,然後就看到了正站在小廚房門口的裴鈺。
咦?
她沒聽說今天裴將軍要回府啊?如果她知道,自然會提前邀請他,總不能在人家府上琢磨美食,卻不邀請人主人家一起品嚐。
不過沒關係,這家夥倒是趕巧的很,既然趕趟了,那就一起嚐嚐。
雲一穩穩的端著一碗新出爐的豬油渣,走向裴鈺。
“不知道將軍今日回府,我在府上亂七八糟的折騰了一番,還望將軍莫怪。”
“你稱庭之為元兄。”裴鈺突然莫名其妙的說了這麽一句。
雲一呆呆的端著碗想了一會兒,然後恍然,他這是在介意她對他的稱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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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稱元曄為元兄,一是因為當時她女扮男裝,男人之間本就喜歡兄弟相稱;
二是因為她與元曄在身份上也算是堂兄妹的關係。
她名義上是皇帝養女,而元曄是河西王的嫡子。
河西王是皇帝的親弟弟。
所有論關係,她也應該叫元曄一聲堂兄。
可她與裴鈺卻是什麽關係都沒有的啊?
裴鈺仿佛看明白了雲一臉色的疑惑,輕咳一聲道:“當今太後是我祖母的親妹。”
??等等,先讓她捋捋,她無論是在現代還是在古代,都還沒有接觸過這麽複雜的親戚關係,所有一時之間有些反應不過來。
裴鈺的祖母的妹妹是太後,也就是說,當今太後也是他的祖母輩。
那麽當今就是他的叔叔輩。
啊!
所以,他與元曄同輩。
也就是說與她同輩。
這關係雖然有點繞,但還算好理。
可讓她開口叫裴兄,雲一總覺得有些怪怪的。
叫元曄是被逼的,她畢竟是個內裏一把年紀的老阿姨了。
雖然她一向自詡心態年輕,但也沒打算對著一個十八歲少年叫兄長。
主要是拉不下那張老臉!
古人可真喜歡稱兄道弟,她在現代活了二十多年,身為獨身女,隻有堂兄妹,且大家年齡相仿,都是直接叫名字的。
叫哥哥妹妹的多肉麻啊!
見雲一滿臉寫滿不願,裴鈺眼中的微光慢慢消失,他輕歎了口氣,轉身打算離去。
雲一:…………古人這麽矯情的嗎?就不叫哥哥,怎麽還失落上了呢?
眼看那人就要穿過人群走遠,雲一又拉不下臉在眾目睽睽之下喊出聲。
隻能快步跟上,抓住對方寬大的衣袖,輕輕一扯。
然後用蚊子般的聲音喊了一句“裴兄”。
裴鈺頓時心滿意足起來,自己本就是遺腹子,父親生前專愛母親,也無通房庶出兄妹這些。
他自小便是想要個弟弟妹妹,也是不得行的。
小時候不懂事,將奶娘的女兒當妹妹寵,結果那孩子恃寵而驕,竟是在他祖母麵前都言語唐突。
後來,他便再也沒有什麽弟弟妹妹了。
他越來越明白自己的身份地位,若是他提前壞了規矩,那麽會給別人不應該有的底氣,反而不好。
個人有個人的路,他不能插手別人的路。
剛見到元曄與雲一兄妹相稱之時,他很是羨慕了一段時間。
觀察一段時間之後,他發現這位名義上的縣主,做事有自己的一套法則底線,並不會受外人的影響而改變。
身為縣主,卻並沒有因此恃寵而驕,依然遵守師門規矩,小小年紀便出門遊曆。即便途中遇到生命危險,也沒有終止遊曆的想法。
裴鈺對此很是佩服。
麵上不顯,內心歡欣不已的他,輕聲‘嗯’了一聲,二人便當作無事發生,又緩步走回小廚房。
夏嵐這一小會兒的功夫,已經炸了好幾碗的豬油渣,安大夫已經招呼大家過來試吃了。
礙於將軍在此,眾人都拘束的站在廚房門外,不敢近前。
最後還是雲一端著豬油渣,領著裴鈺去了小花園中,眾人才放鬆下來,一擁而上。
頓時,止戈院的東邊一角,發出一片驚歎之聲。
裴鈺看了一眼隻到他胸前個頭的雲一一眼,唇角不自覺的微微彎起。
雲一自顧走到小花園的涼亭之中,將手裏一直端著的海碗,往亭中石桌上一擱,回身看了裴鈺一眼,請他坐下。
待二人相繼坐下,雲一將滿滿一碗的豬油渣往裴鈺麵前一推,便雙手撐著下巴,麵帶期待的看著他。
一直跟在一旁的培安,立刻將剛剛在小廚房匆忙帶出來的木塊雙手奉上。
裴鈺看了一眼培安送上來的木筷,猶豫了下,最後還是直接伸手,如同剛剛雲一和安大夫在小廚房裏一樣,直接用手撚起一塊金黃酥脆的豬油渣,緩緩放入口中。
培安在一旁驚的眼睛瞪的老大,雲一倒是有些嫌棄的撇過眼,這怎麽都不洗個手就直接用手抓啊,多不衛生啊!
幸好裴鈺不知道雲一此時內心的想法,否則說不定直接氣到螺旋升天。
所以,雲一從小到大的單身不是沒有道理的,就真·鋼鐵直·女。
裴鈺將豬油渣放入口中,齒間輕輕一閉,便是清脆的‘喀嚓’一聲,豬油渣便在口中碎開來,緊接著一種奇異的、他從未體味過的香味,在口中四散而開。
他不自覺的瞪大雙眼,看著雲一說不出話來。口中的香味還在四散,他隻覺得過往十幾年的味覺,都全部被拋諸腦後,隻剩下此刻齒間餘留的香味。
雲一見裴鈺那一副沒有見過市麵的樣子,頓覺好笑不已。
哪怕你身處高位,對於美食,沒有人能有抵抗力,嘎嘎。
她笑眯眯的將碗又往裴鈺的麵前推了推,示意快吃。
於是裴鈺再次撚了一塊放入口中,微醺般的半閉上雙目,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
不遠處,安大夫不知道從哪裏摸個了蒲扇,一邊扇著,一邊往涼亭而來。
雲一看了好笑,於是打趣道:“安大夫,現如今已經入了深秋,您倒是扇的哪門子扇子?”
可不是,小花園裏菊花正盛放著。從中而來的安大夫,舉著蒲扇哭笑道:“快別提了,小廚房裏人擠人,都在搶剩下的豬油渣,本來就巴掌大的地方,一麵熱油滾滾,一麵人山人海的,我好不容易從裏麵脫身出來,這就給我悶了一身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