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病症
“安然,給我個答案吧,你到底,還愛不愛我。”
看著蒲晨近在咫尺的臉,安然沉默了。
這個問題,別說是蒲晨問了他,就連他自己都問了自己無數遍。
愛嗎?當然愛。
四年的義無反顧,四年的青春,再加上這十年的念念不忘,怎麽可能會不愛。
就算是想忘,也有些困難。
可要安然說出口,是真的很難。
他們的這段感情,曾經,承載了安然的全部希望,卻被蒲晨傷的傷痕累累,體無完膚。
因為愛蒲晨,安然付出了太多,也背負了太多。
十年的時間,有些人的傷口可能會結痂痊愈,有些人,卻隻會在時間的摧殘中,變得腐爛,深入骨髓,痛徹心扉。
蒲晨是安然心上的一根刺,無法根除,不能觸碰。
如果蒲晨在十年前對他說這些話,安然絕對會拚盡全力,也要牢牢的抓緊他的手。
可現在,安然不敢。
他有了安思玄,有了家,也有朋友,愛情,早已不能成為他生活中的唯一。
他無法像十年前那樣不顧一切,他變得畏手畏腳,膽小怕事。
如果,這次他再次抓住了蒲晨的手,卻又被放開的話。
那個結果,安然無法想象。
“蒲晨.……我.……”
安然的右手輕輕的搭上蒲晨拖住他下巴的手,他不知道該怎麽回答蒲晨。
“算了,你走吧。”蒲晨放開安然,重新站了起來,轉過身,沒有再看安然一眼:“安然,你走吧,趁我現在還沒到失去理智的地步,趕緊走,不要再回來。”
安然握緊了拳頭,他最怕看到的,就是蒲晨的背影。
每一次,都會讓他想起十年前蒲晨離開時的背影,從始至終,都隻留給他一個背影。
“蒲晨······”
“你走啊!!!”
蒲晨用力的吼出這句話之後,卻仿佛有些眩暈般的晃了一下,立刻扶住旁邊的桌子,保持住平衡。
“以後,我是生是死,都和你沒有任何關係。
同樣的,你以後會怎麽樣,我也不會再管。
我就不該回來,現在這種情況,還不如我一個人,待在國外來的安心。
至少,那個時候,還有個念想。
現在,卻連個念想都該斷了。
安然,不要再讓我看到你。”
蒲晨用極其緩慢的步伐往前走著,仿佛每一步,都走的極其艱難,耗費了他太多的力氣。
“蒲晨···蒲晨!”
還想說些什麽的安然,一抬眼,就看到蒲晨倒下的場景,迅速的跑到他的身邊。
把蒲晨翻過來,讓他躺到自己的懷裏後,安然把手放到蒲晨的額頭上測試溫度。
果然,安然剛剛就覺得蒲晨的手溫度很高,本來沒有在意,現在想來,應該是高燒很久了吧。
安然努力的把蒲晨抱起來,雖說安然常年健身,可蒲晨畢竟是一個一米八多的大漢子,對於安然來說,還是很吃力的。
本來打算把蒲晨抱到臥室的安然,在抱起蒲晨之後,就決定還是把他放到客廳的沙發上比較好。
能抱起他就已經很費力的了,就不要不自量力的去做些做不到的事情了。
先找出醫藥箱裏的溫度計給蒲晨量溫度,39.1°。
然後就掏出電話,打給蒲晨的秘書。
還好之前為了方便有存,要不然這個時間點,安然還真不知道該找誰來幫忙了。
秘書接到電話之後立刻表示說他會帶家庭醫生過去,讓安然不要著急,先去冰箱裏找冰袋給蒲晨降溫,然後等他們過去。
安然很聽話的掛了電話之後就跑去廚房找冰,給蒲晨放到額頭上。
畢竟,蒲晨可是靠腦子活的人,燒傻了可就真的得不償失了。
然而,不長記性的安然又忘記了剛剛發生了什麽事。
秘書來的很快,並且帶來了相當靠譜的家庭醫生。
利落的診斷,然後開藥,掛吊瓶。
安然和秘書兩個人把蒲晨搬到臥室之後,醫生給蒲晨掛上吊瓶,就結束了此次戰鬥。
其實,蒲晨已經生病很久了,隻是,他一直都沒有空出時間去看。
公司太忙,而他也有意讓自己變的忙一點,借此來讓自己不要有時間去想安然,所以,惡性循環,才導致了現在這種結果。
秘書讓醫生在客廳等他一會,然後他會送醫生回去。
安然知道,他有話想要對他說。
“你為什麽在這兒?”
“你說他生病了,所以,我不放心。”
“不放心?你要真的想他好,就離他遠一點。”
“······”
“這十年來,他在國外,過的一點都不開心。
十年的時間,足夠他換太多的戀人了。
可是,他始終一個都沒找。
剛開始認識他的時候,我以為他是ED,怎麽可能會有人,固執到,愛一人,就為了那個人守身如玉呢?
我不信。
可認識他時間久了,才發現,他真的是寧願自己動手,也不願意去湊合將就。
十年,他和人一夜情的次數,屈指可數,而每一次,還都是在他喝的酩酊大醉的前提下,找一個和你相似的亞洲男孩。
從那時候開始,我就對你,產生了極大的興趣。
我很好奇,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能讓另一個人念念不忘十年。”
秘書動作輕柔的為蒲晨拉了下被子,然後,轉過身,麵對安然。
“我很失望,我一直以為,能讓蒲晨念念不忘的人,至少,也得要有什麽特殊的過人之處。
結果,也不過如此。
是,你長得還可以,但比你好看的多了去了。
畫畫?恩,或許你認真畫畫的樣子真的很帥?但也不至於讓人日思念想吧。
你整個人?一個離過婚,還帶著個小孩的中年男子,到底有什麽吸引人的地方?
可就算是這樣,他還是對你趨之若鶩。
他可以推掉重要的會議,可以選擇晚上加班,卻也依舊每天都堅持要去見你一次。
有時候,哪怕隻是外出公幹的時候,到你的畫室門外路過一下,停個幾分鍾,就算看不到人,他一整天也會顯得很安心。
他這是病,我介意過他去看醫生。
太過執著於某個人,如果得不到,早晚有一天,害人害己。
醫生介意他做些別的事情轉移一下注意力,漸漸的轉移他對你的執著。
可我卻發現,他病的越來越嚴重了。
他變得暴躁,沒有耐心,隻要一天看不到你,就會變得不安,整個人都變得奇怪。
嚐試了兩天,就放棄了。
我就想,反正隻要他能見到你,應該就不會有什麽問題。
我卻忽略了,你可能會做出什麽讓他失去理智的事情。
那天從你畫室回來,他砸了整間辦公室,根本不讓任何人靠近。
如果不是他忍著回辦公室才發作的話,很有可能,當時受傷的就是你。
後來,他就強忍著不去見你,卻會在我每次回公司之後,拉著我詢問半天你的情況。
安然,你看到他為你變成這樣,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當年的事情,蒲晨多多少少都有跟我說一點。
他一直都覺得對你很愧疚,他很想要做些什麽來彌補你,同時,他也很想要得到你。
有時候,他甚至會覺得,隻要能得到你,哪怕用些不好的手段,應該也沒有什麽關係吧。
這樣的蒲晨,連他自己都會覺得害怕,你也一定會覺得很怕吧。”
從剛才蒲晨的情況來看,安然多少都能猜出一點。
這個時候,從秘書的口中印證了真相之後,安然就徹底的明白剛剛蒲晨的行為都是出於什麽原因了。
十年的時間,安然怎麽也想不到蒲晨會變成現在的這個樣子。
他真的有這麽愛嗎?因為愛情,把蒲晨變成現在的這個樣子嗎?
“如果你覺得怕的話,那你就最好逃的遠遠的,不要出現在他的麵前。
他很怕自己會控製不住自己的占有欲而因此傷了你。
對他而言,他可是寧願傷害自己,也不想你受一點傷害的啊。”
秘書步步逼近,麵帶微笑,說出的確實讓安然覺得渾身發涼的話語。
害怕嗎?當然會怕,被這麽一個人盯上,怎麽可能會怕。
想逃嗎?不想,因為對方是蒲晨,所以,安然一點都不想逃跑。
反正,他就是篤定蒲晨不會傷害他,沒有任何的原因。
就算當初他被蒲晨傷成那樣,他現在也依舊無條件的相信蒲晨不會傷害他。
“可能還要麻煩你在這裏盯一會液體了,我去送了醫生之後,就回來照顧他。”
“不用了,今天晚上,我會留下來照顧他。”
“你可想清楚了,你讓他明天早上看到你還留在這兒,意味著什麽。”
“我想的很清楚,你不用為我擔心,出什麽事,我自己都會承擔。”
“那就好,記得注意吊針,晚上他可能會發汗,別讓他踢被子,晚上睡得淺一點,萬一他要喝水的話,你一定要聽得到。”
秘書說完,就離開了。
那說話的語氣,讓安然聽了就想揍他,他又不是蒲晨的誰,有什麽資格在這兒指手畫腳的,還教他怎麽照顧人,可笑。
雖然心裏百般的不樂意,卻還是麵帶微笑的送走了秘書和醫生,然後,回到了房間,看著蒲晨的臉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