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偏執
安然猜測到蒲晨可能是在加班的事情之後,就又開始認真的思考要不要去公司找他。
思前想後的想了半天,安然還是決定就在門前等著好了,萬一他跑到了公司,而蒲晨恰好離開的話,那就悲劇了。
於是,已經有些冷的夜晚,安然就可憐兮兮的蹲在蒲晨的家門前,等著主人回歸,就好像是一隻被拋棄的小狗。
“安然?你怎麽在這兒?”
睡的正香時被叫醒,安然有那麽一瞬間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一抬頭,就看到一臉疲憊的蒲晨居高臨下的看著自己,頓時就想起了全部。
“你回來了啊。”安然迅速的從地上起身,腦子有些懵,但還是記得說清自己的來意的:“我聽你的秘書說你生病了,特意過來給你送粥。”
安然雙手提著粥遞到蒲晨的麵前,像小鹿一樣的眼睛努力的睜的大大的,明顯是沒有睡醒。
“外邊冷,你進來暖和一會再走吧。”
有些心軟的蒲晨打開門,讓安然進屋,然後去廚房倒了杯熱水遞給安然,讓他暖暖手。
“你好點了嗎?”
沒有忘記自己來意的安然開口,眼神溫柔的看著蒲晨把自己親手熬的粥盛進碗裏,語氣也是難得的平和。
聽到安然的話,蒲晨的手不由的一頓,隨即恢複行動。
“關於我秘書話多這件事情,你不喜歡,我會處理的,下次,我換個人給你送東西。”
蒲晨以為安然認為秘書在他麵前特意說的他生病,安然才過來試探,忍不住開口解釋。
“別別別。”安然趕緊把手裏的水杯放到麵前的茶幾上,快步走到蒲晨旁邊的位置坐下:“你別誤會,我沒別的意思,是我問他的,不是他要告訴我的。”
“你問的?你問我做什麽?”
看著蒲晨饒有興致的眼神,安然有些局促的低下了頭。
“你突然不來了,我有些擔心你……是不是出什麽事情了。”
“你為什麽擔心我?你之前不還對我愛答不理的嗎?我不去煩你,應該正和你意才對吧。”
蒲晨突如其來的咄咄逼人,讓安然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怎麽?是突然發現了我的好,覺得自己錯了?還是單純的因為我不再去給你送吃的,你覺得不開心了?”
蒲晨這架勢,明顯是必須要安然給他個答案不可。
“我……我隻是覺得,你既然不想送,那就不要送了,也別讓別人來送,我覺著別扭。”
“別扭?那你既然這麽說,以後就不送了,反正你也不樂意見到我,連我讓別人給你送東西你都覺得別扭,我還是不去招你膈應了。”
蒲晨的語氣很不好,也不知道是為何,今天的蒲晨讓安然覺得有些陌生,或者,應該說這才是真正的蒲晨。
蒲晨本來也就不屬於那種傻兮兮的毫不保留的對你好的那種人,他做事情,講究回報。
如果這件事情他做了,卻沒有得到他想要的回報,那麽,對他來說,這件事情就是失敗的。
所以,當蒲晨突然之間開始對他獻殷勤的時候,安然就開始覺得不安,他總覺得,這個對他溫柔的不像話的人,不是蒲晨。
反而就是眼前這個不顧及你是誰,隻要你讓我不舒服,我就一定會讓你難堪的人,才是真正的蒲晨應該有的樣子。
蒲晨見安然不回答,也不說話,隻是低著頭好像是在沉思什麽的樣子,也不著急,低頭專心的吃自己的粥。
已經太多年沒有吃過安然親手做的飯了,蒲晨十分的想念。
“好了,你的粥我也吃了,就當是還了我這些天給你送的吃的了。
你也別覺得難受,這碗粥吃完,我們之間的帳就一筆勾銷了。
你既然不想看到我,我以後也不會再去找你,反而招你煩。
以後,你就好好的過你自己的,也別來管我是不是活著,反正,我是生是死,你不是那麽的在意。”
蒲晨吃完粥,說完話,就拿著碗往廚房走,準備收拾一下休息了。
“等等。”安然仍舊低著頭,卻準確無誤的抓住了蒲晨的袖子,仿佛這個動作他已經預演了無數遍一樣:“我不是那個意思?”
“什麽不是什麽意思?是希望我以後繼續對你好?還是單純的覺得有個人每天免費給你送東西覺得很開心呢?”
“不是這樣的。”
“你如果隻是喜歡每天有免費的吃的的話,我還是可以讓人每天給你送。
但你如果是希望我以後繼續對你好,那麽對不起,這恐怕就有點難做到了。
畢竟,我心力有限,對於你的套路,實在是走不下去了。
不管你是欲擒故縱,還是順其自然,對我而言,都是很累的。
我沒有那麽多的時間浪費在這種事情上了,我們已經錯過了十年的時間,為什麽還要浪費時間在這種事情上?
安然,你如果想當你的縮頭烏龜,那就給我把頭好好的縮回去,別伸出來。
感情的世界太危險了,你可千萬記得保護好你自己。”
“不是這樣的!”
“那是什麽樣!”蒲晨突然發力,甩開安然的手,按著安然的肩膀,把他按在椅子上,居高臨下的看著安然,這個姿勢,讓兩個人挨得特別近,近到連彼此的呼吸都能感受的一清二楚。
“安然,你給我聽清楚了,我蒲晨這個人,從來不喜歡做無用功。
在生意上是這樣,感情上也是。
我對你好,是因為我想要你回心轉意,我無限的包容你,給你耐心,是因為我要你回到我的身邊。
我做的所有事情,都是有目的的。
如果,你讓我覺得,我做的事情,達不到我要的目的。
那麽,我會選擇最好的方法,保全我自己。
你指望我像那些陷入愛情裏的傻瓜一樣,不求回報?做夢!那根本就不是我蒲晨。
我想你,這十年來,我每一天都在想你,我想要你,想著你為我親手做的飯,想著你專注畫畫的樣子,想著每天早上醒來都能看到你睡意朦朧的臉。
所以我回來了,我一掙開束縛我就回來了。
可你呢?你給了我什麽?
最開始的避而不見?現在的熟若無睹?
這一切,都不是我想要的,所以,我明哲保身,退了下來。
結果呢,你又追了過來,你追過來幹什麽!
看我被你折騰成什麽樣子?看我因為你的不回應而把自己折騰成什麽樣子嗎?
安然,我終於理解了你當初在我身邊的感覺了,是多麽累,多麽的痛苦。
可我不是你,我做不到像你一樣不計回報的付出,我要的是結果。
你如果給不了我我想要的結果,那就趁這個機會,離我遠遠的,永遠別讓我看到你。
因為我每次一看到你,就想要把你關起來,隻有我一個人能看到,隻有我一個人能享用你。
我看到你和那個不知名的男人在一起談笑風生的時候,你知道我怎麽想的嗎?我差一點,就衝上去,想殺了那個男人!
安然,這樣的我,連我自己都覺得可怕了,你也一定會覺得害怕吧。
可是怎麽辦,把我變成這樣的人,是你啊。
十年的分離,把我變成了這樣的一個偏執狂。
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都是你!”
安然看著蒲晨那充滿紅血絲的眼睛,耳邊圍繞著的,都是他有些沙啞卻充滿磁性的聲音,說出的,是他難以理解的話語。
明明每個字拆開來他都懂,可為什麽,從蒲晨的嘴裏說出來,組合到一起的時候,他變得不能理解了呢?
難道,不是他選擇了離開嗎?被拋棄的人,難道不是他安然嗎?
可為什麽,現在這種狀況看起來,蒲晨才是那個被傷害,被拋棄的那個人呢?
“你果然很害怕吧?”蒲晨右手一直壓著安然的左肩,左手輕輕的撫上安然的臉:“你知道嗎,你的這張臉,我日思夜想了十年。
連我自己都不懂,你到底有哪裏值得我難以忘懷,值得我想了十年。
我為了這個答案,我回來了,一看到你,我就什麽都忘了。
哪需要什麽答案啊,你就是那個答案啊。
我怕嚇到你,每次見麵,我都希望你能快點接受我,我盡力的用我認為最柔和的方式去與你相處。
可是太慢了,太慢了。
我等不了了,我受不了了。
我等不了你遲遲不給我回應,受不了你不再是當年那個毫無保留愛著我的安然。
你明明就是愛我的,為什麽不接受我?
就算當初離開你是我的不對,你想要懲罰我,也該夠了吧?
我已經被你折磨了這麽久,你還有什麽不滿足的呢?
安然,給我個答案吧,你到底,還愛不愛我?”
蒲晨左手抬起安然的下巴,逼著他和自己對視,他迫切的需要知道安然的答案。
十年的時間,太久了,他已經等的太久了。
他本來以為,十年都等了,他根本就不差這段時間,他有的是耐心等安然慢慢來。
可後來他發現,他真的不想等了,他一點都不想繼續這種沒有回應的日子,他需要安然給他一個肯定的答案,哪怕隻是一句他不知道也好過如今的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