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別了,我的愛人
“總裁,我已經打電話通知了醫院。但是主治醫生說現在動手術是最佳時機,若是再拖延下去,恐怕沒得救了。”五分鍾後,蘇珊麵帶愁容進了總裁辦公室。
雖然她知道這些話不該說,總裁的命令隻要無條件服從就好。可畢竟是人命關天,她不得不小心對待。
“不必管他。”沉默了數十秒,遲安澤悠悠地開口,連頭也沒抬一下。
他不會再讓仁慈決定自己的行為,對別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是那個小女人先玩弄他的真心,那就不要怪他絕情。
“另外……還有一件事。”蘇珊皺了皺眉頭,欲言又止。
“什麽事?”遲安澤放下筆,語氣有些慍怒。
“您之前讓我定去巴厘島的機票,現在已經送來了。”蘇珊從黑色文件夾裏掏出兩張機票,卻沒敢遞到他手上。
“送去給韓眉小姐,就說我邀請她一起去巴厘島。”
“韓眉小姐?”蘇珊有些驚訝。
不久之前,環球集團還動用了一切人力物力去對付韓式建築,這會兒又邀請韓眉小姐同遊,總裁到底打的是什麽主意?再說,這梁子已經接下了,韓小姐會答應麽?
“我不想說第二遍。”遲安澤猛地抬頭,冷眸裏滿是怒色。
那個女人不聽她話,就連下屬都敢質疑他的決定了嗎?看來是他這些日子疏於管理,才會讓這些手下人沒大沒小。
“我馬上去辦。”蘇珊嚇得打了個寒顫,三兩步跑了出去。
他低下頭,剛準備重新處理文件時,放在桌子上的手機響了起來。是從別墅打來的電話,一般隻有在家裏發生情況需要他解決時,張媽才會用這個電話打給他。
難道是那個女人出事了?
心下一沉,他快速地接通了電話,張媽急促的聲音從聽筒傳來,“少爺,你趕快回來,夫人割腕自殺了。”
什麽,那個女人自殺了?
遲安澤恍如五雷轟頂,腦袋嗡的一聲,有一瞬間根本無法思考。腦子裏都是張曉曦躺在血泊中奄奄一息的樣子,鮮血充斥著他整個大腦。恐懼、害怕像洶湧的潮水從四麵八方襲來,讓他無處可逃。
放下電話,他瘋了一樣的開車往別墅趕。奔馳的轎車在馬路上橫衝直撞,他全然不顧自己的安危。如同一批脫韁的野馬,不到懸崖根本不知道要回頭。
剛入玄關,他甚至連鞋都沒來得及換,便急匆匆地衝上了二樓。
所有人都圍在張曉曦的屋子裏,李醫生坐在床邊為她治療。她就這麽安靜地躺在那,連喘息的聲音都聽不見。隻有那胸膛微微在顫動,提醒著他,那個小女人還活著。
“小澤,你為什麽要這麽衝動,好好的一個人都躺在這了,若是醒不過來可怎麽辦才好?”沈碧雲老淚縱橫,兩鬢的銀絲又添了不少。
“媽,你就不要再說了,小澤也不是故意的。萌萌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遲靈心走到遲安澤身邊,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
她看得出小澤對萌萌用情很深,出了這樣的事,最難受的人恐怕就是小澤。若是他們還不能理解這個孩子,他豈不是要內疚死。
“到底是怎麽回事?”遲安澤陰沉著臉,一步一步朝張曉曦挪了過去。他的腳下像是被灌了鉛,每一步都走得非常艱難。
“早上我給夫人送飯,夫人背著我們摔破了碗,用碎片割腕自殺了。我也是剛才進來的時候才看到的,夫人倒在血泊裏,迷迷糊糊地念叨著‘小淳,小淳’,然後就不省人事了。”張媽上前一步,望著床上躺著的人,心都揪成了一團。
原來如此,這個女人是在用死逼迫他。她不惜任何代價,甚至不把自己的生命放在眼裏,就是為了逼他給張淳做手術。
這是她最後的武器嗎,利用完了愛情就利用生命。為什麽在她眼裏所有的人都比他重要,她寧願不惜代價的傷害他,卻從來沒有考慮過他的感受。是,他害怕看到她的死亡,所以他注定要敗給這個女人。
“遲宸,你去醫院通知醫生給張淳動手術,寸步不離的看著張淳,直到他從手術台上下來。”遲安澤坐在床邊,伸手撫上了張曉曦蒼白的小臉。
遲宸點點頭,沒再說一句話。帶著其他的人從屋子裏退了出去,隻留下他們兩個。
四周靜悄悄地,靜得他都能聽到自己劇烈的心跳聲。他一顆浮動的心到現在還沒有辦法安靜,他知道自己放不下,可放不下又能怎樣。他不會再為這個女人動情,手術就當是他送給她的臨別禮物吧。
等她醒來,一切歸零!
他不想再圈住她的身體了,因為她的心不在這裏。他也不想再用極端的方式折磨她,因為到最後傷害的卻是他自己。既然這個小女人想逃離他的身邊,他就給她機會,讓她離開。
不管她是要去找陸羽辰也好,還是跟弟弟生活一輩子也好。以後他們兩個人再無瓜葛,就像一切都沒有發生那樣。她回到她的世界裏去,而他則留在自己的世界,孤獨的舔著傷口。
時間是牆麵上的鍾,滴滴答答的流逝。一轉眼,天已經黑透了。月光透過玻璃窗打在陽台上,照著遲安澤修長的身影,是那麽孤獨和寂寞。
他拿著紅酒杯,以相同的姿勢站在那很長時間了。他的眼神很專注,盯著諾大的雙人床,像是盯著稀世珍寶。
睡夢中,張曉曦如羽扇般的睫毛顫了顫。她不安地動了動身體,手腕上劇烈的疼痛襲來,讓她一下子清醒了不少。
周圍的一切好熟悉,這裏不是天堂。她沒有死,可到底是誰救了她?
她掙紮著從床上坐起,剛一抬頭便對上了遲安澤的千年冰山臉。目光不自覺地有些閃躲,好半天之後才恢複正常。
“你贏了。”遲安澤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邪魅的笑容。
“我贏了。你什麽意思?”張曉曦不解地皺緊了眉頭。
“你不惜用生命威脅我,你當然贏了。你弟弟的手術很成功,很快就能出院了。”遲安澤斜睨了她一眼,在一旁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真的嗎?謝謝你,謝謝你給我弟弟一次新生的機會。”她激動得眼淚差點從眼眶裏流了出來,起身就準備下床。
可由於流血太多,身體太過虛弱。她剛一著地便癱軟在地上,劇烈的撞擊聲在房間裏顯得格外清晰。就像是一把錘子,在遲安澤的心上猛敲了一聲。但他沒有動,任由她倒在地上。
“你不用謝我,就當是你這段時間用身體服侍我的回報。從明天開始滾出這裏,永遠都不要出現在我麵前。”
“你什麽意思?”張曉曦不由得瞪大了水眸,一臉的驚慌。
“還能有什麽意思,你既然已經聽清楚了就不要裝傻。以後你自由了,想跟誰在一起都跟我沒有關係。”遲安澤冷笑一聲,起身就準備離開。
“你的愛好可怕,說來就來,說走就走,從來沒有給過人喘息的空間。”
“那是你從來沒有珍惜過。”遲安澤開門的手僵在那裏,他沒有回頭,隻是冷冷地說了一句,便離開了。
諾大的房間就隻剩下張曉曦一個人,她呆呆地靠在床邊,雙眼沒有了焦距。她忽然覺得自己像是賣火柴的小女孩,在寒冷的黑夜裏找不到一絲溫暖。隻有靠著微弱的光亮讓自己活下去,但這光終究撐不了多長時間,馬上,她就要死去。
她沒有那麽聰明,會想到用死來逼迫遲安澤,她更沒有想過自己的死還能作為王牌。她隻是單純的不想活著,沒有了深愛的人,也沒有了弟弟,她活著還有什麽意思。
魚兒離開了水,不久便會死亡,她離開了所愛的人也沒有辦法苟且偷生。可就是這樣單純的動機,在遲安澤那裏都附上了許多的目的。也許這就是她在那個男人心目中的形象,不管做什麽都是錯。
既然如此,她為什麽還要留在這裏,為什麽還要讓自己痛苦。心死了,其他的感覺也會跟著慢慢消失。她要將遲安澤從她心上拿去,從她生命裏拿去。以後,他們就是陌路人,再也不相幹。
強撐著疲憊的身體,張曉曦簡單地收拾了一些東西,拿著包包走出了房間。書房裏亮著燈,她知道遲安澤在裏麵,可最終還是沒敢走進去,隻是遠遠地看了幾眼。
“夫人,你要上哪兒去?”張媽見她下樓,急忙迎了上來。
“我要離開這裏了,張媽,你要好好的照顧自己,也好好的照顧他。以後,這個家就麻煩你了。”她勉強地擠出一絲笑容,蒼白的小臉上沒有絲毫的血色。
“不行,您身體這麽虛弱,不能一個人走。我去告訴少爺,他肯定不會讓您離開的。”張媽伸手奪下她的行李,眉心緊鎖。
“就是他讓我走的,你不要擔心,我又不是小孩子,能照顧好自己的。”她翦眸輕扇,重新從張媽手上拿回行李,越過張媽下了樓梯。
張媽也沒有再追上去,她知道夫人在這裏過得不幸福。或許這個時候分開一段時間對他們都好,等想通了,這兩個孩子一定能再次重逢。
“別了,我的愛人。”到了門口,張曉曦不自覺地回頭看了二樓一眼,在心裏默默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