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我也在乎你
坐在病床邊，遲安澤垂著雙目，靜靜地看著打著點滴睡著的張曉曦。他忍不住伸手去觸摸這因為打針而浮腫的手，心裏很是心疼。
張曉曦挪動了一下身子，喉嚨幹咽著口水，遲安澤湊上她的耳邊，柔聲說道，“渴了是嗎？”
她聽到這溫柔的聲音，簡直不敢相信這是遲安澤的聲音。張開迷離睡眼，看到一個熟悉的背影，她不由得扯著嘴角。
遲安澤轉過頭來，手裏捧著一杯冒著熱氣的水，手在不停的試溫。
“你，怎麽突然那麽好？”她看著一瘸一拐的遲安澤，不敢相信麵前這個脾氣暴戾的君王竟然如此溫柔。
遲安澤別過頭去，將杯子伸到張曉曦的麵前，說：“自己沒有手啊！”
她一愣，氣呼呼的伸手，準備接過杯子。
這個男人翻臉比翻書還快，不就是誇了一兩句麽，有必要來個三百六十度大轉變嗎。
遲安澤低頭，目光對上了張曉曦浮腫的手，他沒有片刻遲疑，避開她的手，“你的手跟豬蹄似的，看著我煩，趕緊丟被子下！”說完附上一個極其不願意看的表情。
張曉曦嘟嘴，正想著怎麽喝水，沒有幫忙，她隻好使出渾身力氣將自己的身體挪起來。遲安澤見狀，眉心微蹙，“還動，不知道你自己現在什麽情況嗎？”
“可是……”張曉曦已經口幹舌燥了，她需要喝水。
遲安澤遞過杯子，她剛觸碰到杯子裏的水，不由得驚叫一聲：“燙！”
慌神的遲安澤急忙收起杯子，一不小心讓濺出的開水灑在了自己的胸口上，水觸碰到傷口，不禁讓他蹙眉，這是揪心的疼啊！
“沒事吧？”張曉曦擔心。
“你再動一下我就有事了，你是不是有多動症啊！”遲安澤埋怨，看著劇烈搖晃的藥瓶，他真想好好的懲罰這個小女人，讓他如此心驚膽戰。
張曉曦被按回病床上，遲安澤不顧腿上的劇烈疼痛，裝作若無其事地去給她裝水，喂水。
由於發燒，再加上藥效的作用，張曉曦喝完水後很快進入睡夢。
確認她睡得很沉，遲安澤才走出去。他進了一間空置的病房，繃緊的臉頓時陷入痛苦。
他小心翼翼的卷起被血水浸濕的紗布，再加上剛才開水的刺激，紗布黏著傷口，扯出來疼痛牽著著每一根神經。他從身邊操起一張幹淨的毛巾，堵住自己的嘴。
沒有人知道，他扯下這塊紗布的時候多疼痛，臉上攀爬的都是汗珠，臉色鐵青。
看著周邊都通紅的傷口，還在流著血水，遲安澤拿下毛巾，拭擦滿臉的汗水。他沒有藥水，也不屑求助於王生，這點傷對他來說還是可以熬過去的。
他沒在敢將紗布繞回去，而是拭擦流出的血水之後，將衣服穿上，掩蓋這傷口趨於嚴重的傷勢，他不想讓張曉曦擔心。
一會的折騰，讓遲安澤筋疲力盡。他忍不住倚靠著椅子，瞑目養神。
休息室裏，王生翻來覆去，還是睡意全無。看了眼手機，手機上的時間與自己調好的鬧鍾還差五分鍾，他起身，整理身上躺下而褶皺的衣服，他一直不敢換衣服，就是擔心張曉曦有突發情況。
想了一會，他又繼續躺下，看著手機，幹脆將時間調整提前四分鍾。
聽到期待的鬧鍾聲響起，王生迅速彈起來，小跑到藥房，拿起已經準備好的藥水。
護士也在這個時候驚醒，看到王生親自動手，她有些不好意思，“王醫生，還是我來吧！您去休息！”
王生笑笑，讚賞得點點頭，“你是個盡責的護士，今天也累了，你去休息吧，我來就好！”
護士瞠目結舌，內心春意蕩然。“可是你也累了半天。”
王生手笑笑，伸手搭在女護士的肩上，“去休息吧，女孩子熬夜對皮膚不好！”
不說上幾句好話怎麽能夠勸走護士呢，果不其然，護士帶著喜悅的心情回去休息。
走到病床前，王生深深地長歎一口氣，他想去爭取，卻總有一絲膽怯縈繞在心頭。
王生凝視著病床上的張曉曦，俯下身，氣息撲得張曉曦有些不自在，睡夢中挪動了一下身子，驚得王生迅速地正襟危坐。
調整好自己的情緒之後，他伸手觸碰著張曉曦的光滑的皮膚，那細滑的觸感，使他沉浸其中。
沉睡中的張曉曦忽然抓住王生的手，喊道，“不要離開我，不要離開我！”
手拽的很緊，仿佛用盡了渾身的力氣。王生不知道，在張曉曦的夢中，出現的這個，讓她難以放開的男人是誰。
或許是遲安澤，但他卻不希望是這個男人。
張曉曦需要的是一個男人的嗬護，而不是嗬責，他覺得自己能夠讓張曉曦開心、幸福。活在遲安澤的世界裏，隻會有無休止的痛苦。他不允許他那麽在乎的人活得那麽累，他要表白，要說出自己的心聲，要爭取！
王生反抓住張曉曦的手，聲音小到隻有他自己能聽清，“曉曦，你知道麽，從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喜歡上了你，也許你從來不相信一見鍾情，但是我相信，那麽多的女孩，你是最獨特的……”
王生的話音戛然而止，因為他發現自己的行為是如此愚蠢。對著一個熟睡的人告白，對方怎麽會明白他的心思。
他要將張曉曦喚醒，告訴她所有的一切，讓她感受到自己的愛意。
想到這，王生的手握得更緊了一些。由於他沒有顧及到張曉曦手背上還插著針頭，遒勁的大手牽動著針頭，刺醒了熟睡中的人兒。
張曉曦睜眼，眼裏不由得閃過一絲失望。
為什麽不是遲安澤，為什麽不是他？
張曉曦的蘇醒讓王生不知所措，他假裝拿起張曉曦浮腫的手打量著，“不好意思，我把你弄醒了，我……我換藥的！”王生竟口吃起來。
張曉曦有些納悶，“怎麽了？是不是……”她想問遲安澤是不是生病了，然而王生誤解以為她聽到了。
“你都知道了？”王生猛地抬起頭，卻又低了下去，他不敢看張曉曦的臉。
張曉曦連忙起身，清亮的雙眸瞪大，“他怎麽了，遲安澤到底怎麽了！”
“不是，不是，哦……他沒事！”王生這才發現自己有些自作多情，他苦笑的扯了扯嘴角話鋒一轉，“你躺好，我給你換藥，要不然等會碰到手，針錯位就又腫起來了！”
張曉曦放心躺好，微笑著看王生，“辛苦你了，王大哥！”這一聲親切卻又疏遠的稱呼讓王生心裏真不是滋味。
“王醫生！”護士跌跌撞撞的跑進來，看到王生溫情地看著張曉曦，心裏很是不爽，但卻沒有表露出來。“那個，忘記告訴你了，你也早點休息！病人不止一個，你休息好了才能照顧其他人。”
“你先回去吧，我換完藥就回去，現在都淩晨五點了！”王生看了桌子上的鬧鍾。
“我不走了，我留在這陪你一起照顧她吧。我是女孩子，照顧起來也方便點。”護士不等王生說話，徑直走到張曉曦身邊坐下。
早就看出來王醫生對這個女孩不一樣，她可不能坐以待斃，要好好的看緊他們。
“好吧！”王生硬著頭皮答應。
“我把這些用完的瓶子處理一下，你看著她。”換好藥後，王生開門走了出去。
“放心吧。”護士衝著王生微微一笑。
王生點頭，剛走出病房，正遇上小憩回來的遲安澤，兩人擦肩而過。王生停下腳步，平靜地說了句，“她還在發燒，你不好好看著她，大半夜的往外跑什麽，要是她有什麽事……”
“這與你無關！”遲安澤冷冷的聲音打斷了王生的話。他沒再多說什麽，抬腳向病房走去。
他的人他自己會照顧好，不需要別人來指手畫腳。即便他們離婚了，這場遊戲隻要他不說結束誰也別人權利終結。有些事情雖然是那個小女人開的頭，但結尾卻不由她說了算。
以前，他太過保護自己，害怕受傷，害怕麵對醜陋的真相。但這段時間裏，尤其是看到張曉曦羸弱，迫切的需要依靠他的樣子。他便知道自己還放不下，也不想放下。
“你……”遲安澤推門而入，正對上小護士的目光。
“噓。”護士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她剛換完藥，現在睡著了。既然你來了那你就看著她吧，我走了。”
“嗯。”遲安澤點點頭，放輕了腳下的步伐。
他慢慢地走到張曉曦身邊，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月光透過玻璃打在張曉曦的臉上，細小的傷痕曆曆在目。他忽然想起了那個倔強不服輸的張曉曦，跟此刻的她有些天壤之別。
遲安澤有些心痛，陰鷙的雙眸也褪去了冰冷，轉而被濃情覆蓋。他伸手撫上了張曉曦的臉龐，輕輕地，如同在撫摸一件珍寶。好像他已經很久沒有這麽仔細地打量這個小女人，久到讓他差點忘了這種感覺。
炙熱的溫度通過臉頰傳到她的心間，她平穩地呼吸著，像一個沉睡的天使，靜靜的享受著此刻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