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抗拒
清晨的空氣是美好的,像甜甜的棉花糖,讓人忍不住想吃上一口。晨曦中,張曉曦慢慢地睜開睡眼,發現遲安澤趴在旁邊,滿臉的疲憊不堪。
她坐起身,打量著遲安澤俊俏的臉蛋,精美的五官讓作為女人的她都無地自容。
“我以前怎麽沒有發現你長得那麽好看!“她抬起一隻手指,撥弄著遲安澤的頭發。
遲安澤蘇醒,她驚得猛地抽回手,卻被遲安澤抓了個正著,“別總把你髒兮兮的豬蹄往我頭發上蹭!”遲安澤將她的手拿到麵前,發現浮腫已經消退,才安心地將手往被子上一丟。
“我可是病人哎,也不知道對我好一點!”張曉曦不滿地鼓著腮幫子,活像個受氣的小金魚。
遲安澤鄙夷地剜了她一眼,沒再說話。
過來片刻,她將被子掀開,“我想去外麵透透空氣,病房裏的味道太刺鼻了!”
“你腿上有傷,哪裏也不能去,好好地待在床上。”遲安澤瞥了一眼她裹著紗布的腿,心下一沉。
“沒事的,我總不能一直躺在床上吧,動一動也有好處。”張曉曦將兩腳挪出病床外,故意懸著手,望著遲安澤,“扶我一下!”
“愛去不去!”遲安澤鄙夷,從一旁拿起拐杖,遞了過去。
不是他不願意扶,而是自己肩上有傷,根本支撐不起一個人的重量。
張曉曦哼哧一聲:“小氣鬼!”
遲安澤沒有理會,抓著一旁的掛鉤才勉強站起身。剛一打開門,他迅速地雙手扶牆,從口袋中拿出隨身準備的止痛藥,幹咽下兩顆。剛調整好,張曉曦便跟了過來。
兩個人走在小路上,遲安澤總是裝著若無其事的樣子,但卻不讓張曉曦碰自己,怕力氣一大他受傷的身體支撐不住。
“小氣鬼,你身體怎麽樣,!”張曉曦拄著拐杖,心疼地看了眼遲安澤。
“我好得很,你以為我跟你似的啊,總是一副弱不禁風病怏怏的樣子。”遲安澤說話的聲音有些虛,額頭不時地冒出一層細汗。
敏感的張曉曦發現有些不對,她挪到遲安澤身邊。剛想仔細地打量一番,卻被遲安澤躲開了。
“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說了我沒事。”遲安澤有些不悅,加快步伐向前走去。剛走出兩米遠,一陣劇烈的疼痛朝他襲來。他順勢靠在樹幹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天空在傾斜,周圍一片漆黑,他聽到張曉曦帶著哭腔的撕喊,喊著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瞬間,所有聲音跌進了深邃的峽穀之中。
急忙趕來的王生,在解開遲安澤傷口上的紗布時,整個人呆在原地,這槍傷本就是正常人不能忍受的,他更沒有想到傷口惡化到這種程度。
“怎麽樣了?”張曉曦捕捉到王生錯愕的瞬間,心都揪在一起。
王生搖搖頭,拿酒精棉小心地擦拭著遲安澤的傷口。被酒精消毒疼得驚醒的遲安澤一揮手,打翻了病床邊的東西。
“你給我滾!”遲安澤怒吼著,像個垂死咆哮的獅子。
驕傲如他,怎麽會接受情敵的施舍!
“你在發什麽瘋,你傷得很嚴重,你知不知道?”張曉曦因為擔心,聲音有些顫抖,“傷口裂開了為什麽不說,你不知道槍傷很難愈合的嗎?你要是死了怎麽辦,我要背負著欠你的人情過一輩子!”
她很自責,若不是因為自己心情不好,也不會掉下山坡,更不用負傷的遲安澤抱著她回來,還不小心將傷口扯裂了,造成了重度感染。
別過頭,她拭擦眼角的眼淚,嘴裏囁嚅著:“都怨我!都怨我!”
這一幕王生看在眼裏疼在心裏,他走過去,伸手搭在張曉曦的肩膀上,安慰著,“不要怨你自己,你也不想這樣的。”
“拿開你的手!”遲安澤對著王生吼,想要掙紮起來的他險些從床上跌了下來。
聽到聲音,張曉曦連忙轉身過去扶住遲安澤,遲安澤卻甩開了她的手,“一個陸羽辰還不夠,現在又要再加一個王生。你到底把我放在了什麽位置,又把你自己放在了什麽位置?”
他從護士的口中聽到了一些流言蜚語,再加上主觀的臆想,此刻的心緒根本無法平靜。
“你以為你是誰,動不動就對別人大吼小叫。我告訴你,你們已經離婚了,她不再是你的人了,你也沒權利這麽對她!”王生將張曉曦拉到身邊,死死地護在身後。
遲安澤邪魅一笑,“就算我們離婚了,她也輪不到你來照顧。你也不看看你是誰,想跟我爭,差遠了。”
“我是沒權沒勢,隻是一個鄉村醫生。但我能盡我所能給她幸福,你能嗎?”王生怒目相迎,恨不得一拳揮在遲安澤臉上。
張曉曦實在看不下去,隻能圓場,“我們先救人要緊!”
“我不需要這種人來救,這點傷還死不了!”遲安澤怒吼,王生悶聲走出病房。
張曉曦不顧遲安澤的反對,急忙追上王生,“王大哥,你別介意,他就那脾氣,但心裏不是這麽想的!剛才謝謝你為我說話,不過你不應該拿自己做擋箭牌,這事和你沒有關係的!”
這事和你沒有關係的!簡單的幾個字像鋼針紮進了王生的心裏,他很難受,迫切的想要尋找一個釋放的出口。
她張曉曦和他沒有關係?王生內心涼颼颼的,“我沒有拿自己做擋箭牌,我真的……”
她出言打斷王生的話,“王大哥,我知道你把我當親妹妹一樣照顧著,但是我不希望你總是不顧及自己!”
她根本就不知道王生對自己的感情,隻以為王生把她當妹妹看。
“你回去吧,我不會救這種自以為是的人!”王生拒絕了張曉曦,他為什麽要救自己的情敵,隻要情敵消失掉,那麽自己不就是可以立馬得到自己心愛的人嗎?
“我不會救他!”王生再一次篤定地說,說完不等張曉曦反應,便大步流星向前走。
她拖著傷痛的腿去追王生,一遍一遍的呼喊著。可王生最終還是沒有停下來,消失在她的視線裏。
她垂頭喪氣的回到病房,遲安澤還在賭氣,沒理會她,她也沒有開口。兩人誰也不跟誰說話,氣氛一下子降到了冰點。
“給我拿點水!”過了許久,遲安澤開口,聲音有些幹啞。
張曉曦發呆,一時沒聽見。遲安澤以為她還想著王生,頓時一股無名火衝上心頭,“還在想著王生?”
沒等張曉曦回答,遲安澤便要起來自己倒水。
“我來我來,逞能什麽!”張曉曦機械地倒一杯水,遞給遲安澤,“都怨你,要不然王大哥肯定會幫我們。你現在傷得這麽嚴重,得不到治療該怎麽辦?”
“啪”杯子被摔得四分五裂,遲安澤悶聲低吼:“別再在我麵前提起這個人!”
“好,我不說。你高貴,你驕傲,你容不下別人對你半分的不尊重。但你要明白我們現在的形勢,這裏是別人的地盤,他們好心收留我們已經很不錯了,你理智點好不好?”
她一麵順著怒火中燒的遲安澤,一麵進行勸說,她相信王生不是那種記仇的人,隻要遲安澤肯服個軟,或許什麽事情都能迎刃而解。
“以後離那人遠點!”遲安澤話鋒一轉,“我要是回去,我非要圍剿這破地方不可!”
說到回去,遲安澤忍不住想起環球集團。沒有了他,也不知道發展如何。更重要的是還有一家人在等著他回去,他們肯定很擔心。
“你先休息好麽,有什麽事我們明天再說。”張曉曦聲音柔柔的。
隻有將遲安澤哄睡了,她才能去懇求王大哥幫忙。
遲安澤邪魅地看著張曉曦,用手指鉤起張曉曦的下巴,勾起嘴角調戲道,“那你陪我睡可好?”
“別鬧了,好好休息吧!”張曉曦避開遲安澤的手,目光看向了別處。
“你在抗拒我,難道跟我在一起你真的不幸福,還是說隻有跟王生在一起,你才會覺得快樂?”遲安澤眸子裏滿是嘲諷之色。
“我很幸福,我太幸福了!”張曉曦咬牙切齒,“現在可以好好休息了吧!”
她曾經是覺得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可遲安澤卻總在巔峰的時候給她沉重一擊。什麽是幸福,她已經不敢想象了。
遲安澤啞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隨即躺回了被子裏,閉上了眼睛。
他太累了,不管是身體還是靈魂,都累得沒有絲毫的力氣。他所有的驕傲和戾氣都被這個小女人榨幹了,現在的他隻想好好的睡上一覺。
見遲安澤熟睡,張曉曦拿起拐杖,盡量放輕自己的動作,好半天才從病房裏挪了出去。
她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遲安澤去死,說到底遲安澤的傷勢如此嚴重,一大半都是因為她。即便出於義,她也要救活遲安澤。
她要去求王生,求王生把遲安澤救回來,也當是還了遲安澤一個人情。至於他們還有沒有以後。她已經不在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