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墮胎
一夜未眠，清晨第一縷陽光透過玻璃窗照進來時，張曉曦猛地睜開眼，從床上彈起，雙眼迷離的盯著前方。
遲安澤聽到響動立馬起身，從後麵緊緊摟著她。“再睡一會兒吧，你昨晚上兩天多才睡的。”
“不睡了，小柔找到了嗎？”她搖了搖沉重的腦袋，精致的小臉揪成了一團。
她昨晚上跟遲安澤一直在外麵找人找到淩晨一點，回來的時候張媽都已經睡下了。為了不讓遲安澤擔心，她隻好假裝什麽事都沒有的入睡。在床上翻來覆去好長時間，最終也不知道怎麽睡過去了。
昨夜她睡得很不踏實，連續做了好幾個噩夢。夢裏她看見小柔一個人在街頭流浪，時不時的有小混混來騷擾她。她就站在不遠處看著，想幫忙，腳下卻像是灌了鉛，怎麽都動不了，隻能傻愣愣的站在那裏看著。
“阿彪現在還沒傳來消息，不過他們都在找，相信很快就能找到。”遲安澤幫她理了理鬢角的碎發，說道。
她點點頭，掀開被子下床。因為擔心她，遲安澤也緊跟著起床。張媽還沒準備好早餐，估計是沒料到他們會這麽早起來。
張曉曦坐在沙發上，正準備說些什麽的時候，放在桌上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她一看是媽媽打來了，毫不猶豫的接通電話。
電話那頭，程母告訴她，剛才程雨柔回來了。回來之後就把自己鎖在屋子裏，一句話不說，問她也隻說要見姐姐。
程母無可奈何，隻好打電話給她。不管怎麽說，程雨柔能夠安全到家，她一顆懸著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人身安全是第一位的，之後的事情慢慢來吧，總會有解決的辦法。
“澤，小柔回家了，我回去一趟。”掛斷電話，張曉曦急匆匆的衝到玄關處換鞋。
“我跟你一起去。”遲安澤起身，說道。
“我自己可以的，小柔現在的情緒很不穩定。你在家休息吧，昨晚上因為我都沒睡好。”
“嗯，我等你回來。”遲安澤點點頭，給她一個鼓勵的擁抱。
她火急火燎的趕到程家時，程父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到她來，也是一臉愁容，連打招呼的力氣都沒有。而程母的聲音從樓上傳來，聽得出她非常急切。整個家好像是亂套了，不過才一天的時間。
她快速跑上樓梯，在程雨柔的房門前停下。房門緊閉著，程母站在那敲門，軟磨硬泡了好久，門都沒有打開。
她走上前去，扶住母親搖搖欲墜的身體，說道：“媽，讓我來勸勸她，你先去休息休息，讓阿姨給你做點吃的送上來，那丫頭肯定餓了。”
“曉曦，你來了就好，你來了媽媽就放心了。你好好勸勸她，都好幾個小時了，把自己鎖在屋子裏，也不知道在幹什麽，我真的快嚇死了。”程母抓著她的胳膊，手上用的力氣很大，她甚至能清楚地感受到母親的顫抖。
她點點頭，目送母親下樓後，才伸手敲門：“小柔，是我。你不是要見我嗎，我來了。”
屋子裏的程雨柔，整個人蜷縮在杯子裏。枕頭上濕了一大片，她像個小小的蠶繭，努力地想把自己包裹在自己的世界上，不被任何人打擾。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明明被周朗傷透了心，明明說好不讓他好過，卻又做不到放下一切。
以前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情緒，在她的人生信條裏，別人動我一根手指頭，一定會還他十根。可是周朗傷透了她的心，她為什麽還下不了決心去報複。她一定是瘋了，瘋得連自己該做什麽，要做什麽都不清楚。
“小柔，你開門啊，我就在門外。你到底有什麽話想跟我說，你開門讓我進去，我會好好聽你說的。”張曉曦雖然很心急，但為了不刺激程雨柔，她盡量放緩自己的聲音。
門內半天沒有動靜，她繼續敲門，說了不少好話，依舊不見有動靜。就在她準備放棄時，程雨柔突然把門打開，讓她進來。
“小柔，你怎麽了？”她看著程雨柔披頭散發，眼角的淚痕還沒風幹，整個人像是從貧民窟裏逃出來似的，不由得有些難受。
“我沒事，我好得很。”程雨柔嘴角扯出一絲苦笑，讓她在床邊坐下。
她注意到，程雨柔的眼睛紅紅的，黑眼圈很重，連衣服都沒換，就直接躺下來。知覺告訴她，遲安澤的猜想很可能是對的，她這個妹妹真的讓人騙了，所以才會變成現在這副模樣。
“姐你回去告訴姐夫，要小心一個叫周朗的男人。他是壞人，是惡魔，讓姐夫千萬要地方他。”程雨柔放在腿上的手緊緊地纏繞在一起，在說這些話時，她的眼睛裏雖然有恨意，但更多的是掙紮。
“小柔，你肚子裏的孩子真的是周朗的？”她抓著程雨柔的手，試圖讓她放鬆一些。
果然，遲安澤是對的。可她多希望遲安澤猜錯了，那樣至少小柔能少收些傷害。其實小柔的本性很善良，隻是年紀太輕，又一直在溫室裏長大，才會驕縱任性，犯下不少錯誤。可家人之間哪有隔夜仇，睡一覺起來就都忘了。所以她們之間的那些不愉快，也早都忘了。
“你怎麽知道的，我從來都沒說過，你是怎麽知道的？”程雨柔瞪大了眼睛，眸子裏滿是錯愕。
“現在問這個重要的，現在重要的是你。那個周朗傷害你了，他不願意對你肚子裏的孩子負責？”
“嗯，他說讓我滾，還讓我去打掉孩子。”程雨柔低頭，眼淚又開始不聽話的往下掉。隻要一想起周朗對她說的那些殘忍的話，她就會覺得自己好可憐。感覺像被整個世界拋棄的孤兒一樣，連個求助的人都沒有。
“混蛋，怎麽可以這樣對你。我去找他算賬，我要好好的湊他一頓，為你出口氣。”張曉曦感覺自己的肺都快氣炸了，要是現在那個周朗站在她麵前，她不保證自己會不會衝動到殺了他。
“姐，你為什麽這麽幫我，你明明知道我討厭你的。從你進這個家門到現在，我從來沒給過你好臉色。即便是這段時間對你百依百順，也是周朗讓我這麽做的。他讓我進入環球集團，幫他打聽內部消息。我知道他想對你們不利，卻還主動幫他。我都這樣了，你為什麽還要對我好？”
“傻丫頭，我什麽時候怪過我。你說的那些我都知道，包括周朗跟你姐夫之間有仇，我們也都知道。你姐夫在我之前已經猜到了一切，可是他什麽都沒做，就是怕傷害你，也傷害我。說到底我們都是一家人，誰會在這些小事上計較。”
她伸手摸著程雨柔的臉，這還是第一次，她們姐妹倆這麽親近。以前總是劍拔弩張，像冤家似的。後來，一個虛情假意，一個畏首畏尾，都沒能把自己的真心交托出去。現在這樣多好，就跟普通人家的姐妹一樣。坐在一起說說心裏話，偶爾還能抱怨幾句。
她等這一刻已經等了很長時間，程雨柔和蘇離對她來說是完全不一樣的兩種意義。蘇離跟她親近是很自然而然，不需要曲意逢迎。而程雨柔也能發自內心喊她一聲“姐姐”，的確來之不易。
“小柔，你要記得，我們雖然從小不在一起長大，但我是你的姐姐，這一點永遠不會改變。我對你的愛不比別人少，所以會原諒你所做的一切。”她將程雨柔抱在懷裏，輕聲安撫道。
程雨柔把頭埋進她的胸口，哭得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而她很享受作為媽媽的感覺，能像這樣給對方依靠的感覺真好。
“姐，以前都是我錯了，我任性不懂事，總覺得是你害死了雨萌姐姐，所以才這麽針對你。我甚至還稍稍的要跟你搶姐夫，現在想起來都覺得可笑。謝謝你能原諒我之前那些幼稚的行為，我有時候都不能原諒我自己。”哭了好一會兒，程雨柔總算是稍微冷靜了一些。
她點點頭，什麽都沒說，隻是衝著程雨柔微笑。此時無聲勝有聲，她在心裏早已原諒了這個妹妹，還有什麽好計較的呢？更何況，她的底線是遲安澤，任何人在沒有觸碰到底線時，犯下的錯誤都是可以原諒的。
“姐，我以後該怎麽辦，我肚子裏懷著他的孩子，可是他不僅不要孩子，連我也不要。他一開始就隻是想利用我報複姐夫，是我傻乎乎的，他說什麽都信，才會落到今天這個下場。”程雨柔低頭看著自己的肚子，眼淚順著臉頰落下。
“小柔，去把孩子打掉吧。你還很年輕，這一頁翻過去之後，更美好的人生在等著你。如果留下這個孩子，你會被拖累的，更何況孩子一出生就沒有父愛，你忍心嗎？”她仔細思索了好長時間，最終還是把內心想說的話如實說了出來。
身為一個不能懷孕的女人，她比任何人都更珍惜孩子。可是能怎麽辦呢，總不能為了這個孩子毀掉小柔以後的路。周朗那樣的人即便相對小柔負責，她也不能放心的把妹妹交給她。而小柔若是年紀輕輕就帶著孩子生活，往後的路肯定很難走。人生有舍才有得，我們要學會放棄一些東西。
“姐，你陪我去吧。”程雨柔抬頭望著她，嘴角泛出一絲蒼白的苦笑。
“嗯。”她點點頭。“我去看看阿姨東西做好沒，一會兒端上來給你吃，你等會兒。”她見程雨柔已經冷靜下來，起身準備去樓下看看。
“姐，若是他有一天落在姐夫手裏，還請姐夫給他一條活路。”就在她準備跨出門口的那一瞬間，程雨柔的聲音從背後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