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傷

  南柯嚇壞了。


  她不明白為什麽關夢霖會突然發瘋。


  “關先生,你在幹什麽?”


  關夢霖衝著她一笑。


  “幹什麽?什麽都不幹,我就是想摔東西。”


  關夢霖就好像是個任性的孩子,根本就不聽別人的話。依然在摔著那些紅酒,地上滿是玻璃碎片和酒水,房間裏充斥著酒香。


  關夢霖呼呼喘著氣。他停下了,因為酒櫃裏沒有酒了。


  “為什麽,為什麽我的心還是平複不下來。”


  他看著南柯。


  南柯站在不遠處,很安靜,很寧謐。她很乖,非常乖。就是個乖寶寶。你以為她會逆來順受。她也的確如此。可你以為你已經把她征服了。她卻表現出另一麵的堅強。


  對於關夢霖,南柯就是一道解不開的謎題。


  甚至於說,根本就找不到解開這道謎題的辦法。


  沉靜了許久,關夢霖忽然說:“今天我看到他了。”


  “啊?”南柯不明白。


  關夢霖又說:“那個人是我的仇人。你覺得要報仇嗎?”


  “什麽仇?”南柯問。她想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


  “血海深仇。真正意義上的血海深仇。”


  關夢霖咬著牙說。


  南柯說:“既然是血海深仇,那就報警吧。警察會管的。如果是民事案件。那就是去找法院,法院會管的。”


  “警察,法院?對,他們都會管。可是,他們能為我報仇嗎?再說了,我知道他是我的仇人。可我沒有證據。我真的沒有證據。我隻能看著他逍遙法外,而無法可想。哈哈……哈哈……”


  這聲音像是在笑,更像是在哭。


  南柯走過去,抱住了關夢霖的頭。


  這個站在台上呼風喚雨,神一樣的男人,竟然也有這麽脆弱的一麵。


  關夢霖低聲呢喃:“媽媽,媽媽,你看到我了嗎?你看到我了嗎?我是你的毛毛,我對不起你,我沒有為你報仇,我無能啊。我是你的毛毛,我真的不能為你報仇。”


  關夢霖真的醉了,他一邊哭一邊說,一邊說,又一邊哭。


  南柯約莫聽出來了。


  是因為關夢霖媽媽的事情。


  “害死你媽媽的人找到了?” 南柯問。


  關夢霖則是看著南柯,呆呆地不說話。


  “是找到 了嗎?”南柯又問了一遍。她想起了那天看到的那幅畫像。如果依據那幅簡單的畫像,根本就不可能找到凶手,但是,如果加上別的線索,或許會成功。


  關夢霖還是不說話。依舊在盯著南柯看。


  南柯是那奇的女兒。


  她長得真有幾分像那奇啊。


  關夢霖在心中說著。


  怎麽早沒有發現呢。真的很像啊。真的像啊。


  南柯被關夢霖的這種目光看得直害怕。


  “關先生,你在看什麽。你別這樣。我覺得有些害怕。”


  關夢霖忽然一把掐住了南柯的脖子。


  “你就是那個人,你就是害死我媽媽的凶手,我要報仇,我要報仇!”


  南柯完全沒想到關夢霖這個時候發酒瘋。這在以前 幾乎是不可能出現的。關夢霖曾經在南柯麵前兩次醉倒,可是,從來沒有如此失態過。


  “關先生,關先生,你在幹什麽?你清醒一點好嗎?清醒一點!”南柯大叫著。可是,關夢霖怎麽可能清醒的過來呢。他掐著南柯的手越來越近。南柯感覺呼吸越發困難。


  不行了,必須想辦法。


  南柯忽然提起膝蓋,對著關夢霖的肚子就是一腳。


  關夢霖嗷的叫了一聲,撲通一聲倒在地上。


  南柯退了幾步,這才緩過來。


  她呼呼喘著氣,頭還很暈。


  “關先生,你別這樣。我知道你心裏難受,可你別發酒瘋了。”


  南柯摸著脖子,脖子上一圈火辣辣的疼。


  關夢霖倒在地上不動。南柯想離開,卻又有點放心不下,地上都是玻璃和酒水,關夢霖的衣服都被弄濕了。


  忽然,南柯嗅到了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她有了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


  “關先生,你怎麽了?”南柯湊過去看。


  赫然發現,關夢霖的大腿上正在流血。


  一塊死碎玻璃正好刺入大腿外側的動脈。血正在往外噴。


  “關先生,你醒醒!關先生!你快醒醒!你別睡了!”


  南柯知道,一旦大動脈破損,血就止不住了,人很快就會死!


  可是,關夢霖根本醒不過來。南柯急了,用手掐住他的大腿,想把血製止住。可是,這樣做的效果十分有限。


  正在這個時候,周阿姨走了進來,一看書房裏的情形。她也嚇壞了。


  南柯叫道:“周阿姨,趕快打120,叫救護車。快點。關先生受傷了。”


  周阿姨被嚇得站在那裏,不知道該幹什麽。


  南柯隻好第二遍喊,這下周阿姨才回過神來。


  跑出去打電話。


  南柯用手按著關夢霖的大腿,但是,根本沒用。她伸手把關夢霖的領帶抓下來,在她的大腿上係上,用力勒住。這樣一來,血流的不是那麽快了。


  “關先生,你醒醒啊,你快醒醒。你要是不醒,你就真的完了。”


  南柯想起自己的媽媽。那就是因為酒精中毒而精神失常的。如果當時,有人能幫助她一把,後果也不會那麽糟糕。


  “關先生,你醒醒!你還有許多事情要做,你還公司要管理,你還有家人,你還有仇人,你還沒有報仇呢!”


  南柯大喊著,關夢霖的眼皮真的動了動。他的眼睛慢慢睜開。


  “我怎麽了?我——”


  關夢霖感到全身的力氣就好像皮球泄氣一樣正在往外流失。


  “我——我——”


  關夢霖看不到自己的傷口,自然也就沒辦法控製。


  不管怎麽樣,南柯還是鬆口氣,至少關夢霖醒過來了。


  下麵腳步聲嘈雜,醫生來了。把關夢霖三下五除二地弄傷了救護車。


  南柯也跟著上來。


  她的身上滿是獻血和酒漬。


  醫生給關夢霖做了簡單的包紮,關夢霖因為失血過多,又一次昏迷過去。


  南柯問:“他沒事吧。”


  醫生回答:“還好吧。幸虧你處理的即時,否則,真的要出事。前一陣子就是這麽一個男人,身強力壯的,就是摔了個跟頭,大動脈被刺破了。沒人看見, 就這麽死了。你說冤不冤。”


  另一個護士說:“其實呢,你看男人都五大三粗,身體脆弱著呢。比女人差多了。這就是有人在身邊,否則,這家夥肯定完。”


  關夢霖的嘴巴微微動了下。


  南柯以為他要說什麽,就把頭湊過去,關夢霖低聲說:“媽媽,我知道誰殺了你。可我沒辦法報仇,沒辦法。”


  看來還是醉話。


  南柯心中歎氣。


  她也知道,除非遇到不可以解決的事情,關夢霖不可能這麽糟蹋自己的身體。


  雖然平時這家夥放浪形骸的事情做的多了。可那也是有分寸的。


  等到關夢霖再次醒來的時候,已近是第二天上午了。


  “我這是怎麽了?”關夢霖感覺頭很沉,想抬起手臂,卻發現正在打吊瓶。


  而南柯就趴在她的床邊睡著了。那張臉上全都是疲倦。


  原本站著酒和血的衣服換掉了,周阿姨想的周到,又從家裏拿了一套衣服來。


  南柯的睡臉是那麽可愛,關夢霖忍不住想去摸一把。但是,他的手在即將接觸到的時候停住了。


  還是算了。


  關夢霖心中想著,這是那奇的女兒,我不知道以後我們會怎麽樣。或許,她會恨我一輩子。或許我會對她做出無法想象的事情的事情。或許——


  或許的事情很多,但是,有點可以確定。那就是,在關夢霖的心中,南柯的地位越來越重。


  南柯動了動,慢慢睜開眼睛。


  “關先生,你醒了。”


  “我醒了。我沒事。昨晚發生了什麽?”


  “你喝多了,摔倒在地,被玻璃片刺傷了。”


  “玻璃片刺傷了?那我用得著來醫院嗎?”0

  正說著,醫生走了進來。


  “用得著,說的不客氣的話,你小子這條小命就是鬼門關前麵拉回來的。”


  這位醫生大概六十歲左右。說話非常不客氣,竟然叫關夢霖小子。


  關夢霖說:“不至於吧。有那麽誇張?”


  醫生翻起眼皮盯了他一眼。


  “誇張,你知道玻璃刺到了什麽位置。大動脈。告訴你啊,人大動脈在腿上有一條,隻要刺破了,血就能噴出來。用不了幾分鍾,人就完了。我可不是嚇唬你。要不是這位——這是你老婆還是女朋友,反正不管了。就是她在你身邊,要不然你就完了。”


  關夢霖看著南柯。南柯卻說:“沒什麽,我就是處理一下。”


  醫生說:“她可以說沒什麽,你不能當沒什麽。她用你的領帶把你的大腿係上,直接勒住了血管,這才堅持到了救護車來。否則,嗬嗬,你現在八成在給財神爺作報告呢。”


  “嗬嗬。說的太誇張。”


  關夢霖嘴上是這麽說,心裏也夠後怕的。沒想到在自己家,自己喝著,差點把命給弄沒了。


  這要是真的出了事,那麽多事情怎麽辦呢。


  醫生說:“年輕人,我知道,你有錢,住別墅。可也別放縱自己,身體是自己的,別玩壞了。”


  “好,知道。羅嗦。”


  醫生給他檢查了一番,說了句:“沒大問題。”


  他走到門口,正要出去,忽然又回過頭:“還有句話得和你說,這麽好的女孩,不是老婆就變成老婆。下次你遇到這種事,每個懂事的女人在身邊,非得出岔子不可。別找那些長得漂亮的花瓶,中看不中用。”


  說完,醫生走了。


  關夢霖起嗬嗬地說了句:“這年頭,醫生都這不著調嗎?!”


  他看向南柯,南柯在微微笑著。南柯笑了,關夢霖的那張臉也漸漸鬆弛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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