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誰救了誰,又殺了誰(一)
……
“本報訊:津市氣象台發布暴雨藍色預警,預警區域:北城南部、津市中南部等地的部分地區。受冷暖空氣共同影響,預計未來24小時預警區域內雨量可達50mm或以上,局地有大暴雨(100~200毫米)。請有關單位和人員作好防範準備。”
不知道從哪兒傳來的電台主播聲音,正在插播這條新聞,簡南對數字不敏感,但望著窗外越來越大的雨滴,樹被狂風吹得東倒西歪,隻穿了件裙子的簡南,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距離她從山裏回來,已經過了三個小時,應該回來的。
醫生出來,拉下口罩,麵色難看:“我們盡力了,但是腿上的傷太重,接下來盡力做物理複健,希望有奇跡發生,至於身上其他的傷,問題不大。”
“那,什麽時候能夠醒過來?”
“麻藥退了,就可以了。”
簡南連聲道謝,電梯門開了,幾個護士推著手術推車衝了過來,為首的護士長大喊道:“腹部中槍,失血過多,已經陷入休克,張醫生馬上就來,李醫生你先進救護室進行止血搶救。”
蓋在傷患身上的白色床單滿滿血跡,不要錢灑了一片似的,簡南這一天見過了太多,早就沒有任何不一樣感覺,平靜地正欲轉身下樓去看甄客,手術推車經過身邊時,那人的手無力滑落,一聲脆響,有東西骨碌碌滾到了簡南腳邊,擋住了她的去路。
簡南低頭,蒙蒙地慢動作回放似的速度蹲下來,盯著項鏈上的墜子看得出神,半晌,啪嗒,眼淚掉了下來,砸在地上,一滴淚足有千斤重。
……
“你願意嫁給我嗎?”
“好啊好啊~”
……
身後是醫生和護士商討救護計劃,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聲音漸漸遠離,簡南緩緩回頭,手術室的門關上,嚴絲合縫,紅燈亮起。
她還沒來得及,再看他一眼,怎麽回事,為什麽會這樣。
有人走過來,高大的陰影將簡南完全籠罩在他的控製範圍內,簡南連頭都沒回,便知道來人是誰。
她提起了勇氣,試探道:“還是沒來及救他嗎?”
“抱歉,來不及了。”
“那刀疤和光頭他們呢?”
“死了。”
“哥,你說,他會平安從手術台上下來嗎?”
身後那人沉默了很久,才反問道:“你希望他,平安從手術台上下來,是嗎?”
簡南全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了,再也問不下去了,“是。哥,你一向直覺都很準的,你幫我猜猜看,好不好?”
“我說不好。”
她蹲了下來,抱住自己,放聲嚎啕大哭。
哭著哭著,她被來人擁進了懷裏,拿著一如既往的問題肉,安慰她道:“不要哭了,你還有我,我會永遠陪著你。”
“哥,他要是死了,我永遠都不會原諒的。”
她不願意說出那句‘不會原諒你’,但,手術台上的變數實在是太多了,意外,人為,哪怕隻要有一點點的異常,都會直接奪走那人的生機。
她隻能賭一把,賭白月笙,她的哥哥,還在乎她的感受。
“哥哥,對不起,我太過分了,我真的太過分了,你罵我吧,不要再當我是你妹妹了,我根本不配成為你的妹妹。”
白月笙摟住了她,安撫著在自己懷中哭得奔潰的女人:“傻南南,哥哥永遠不會怪你。”
……
風雨過後總有彩虹,可事實,是,風雨過後,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狼藉,幾十年不遇的大暴雨,席卷了整個津市東南部,洪水肆虐,地勢低窪處的房屋幾乎被摧毀,堵住了各大交通要道,救援車進不去,傷患出不來。
鎮醫院的急救室徹夜未歇,燈紅通明,人聲鼎沸,竟然不像個冰冷清淨的醫院,倒像是熱鬧的菜市場,李功的車在路上陷進淤泥裏出不來了,隻能冒著大雨徒步趕回了醫院。
他見到簡南的時候,有點不敢相信這還是之前那個堅強沉穩的簡小姐,像個破布娃娃,毫無生機地被人隨手丟棄在垃圾堆裏。
然而白總也在才是真的令李功分外驚訝的,他不是去找秦總了嗎,那麽他回來了,秦總呢?李功走近了些,他幾乎要脫口而出的U盤拿到了,硬生生地收了回去,護士走過來,看了看全部聚集在這裏的幾個人,問道:“住院部311的甄客是不是你們送過來的?”
“是。”李功看那邊的兩個人是沒有心思回答這個問題了,便跟護士聊了起來。
“甄客的情況怎麽樣了?會死嗎?”
“不會,他雖然傷得很重,但是沒有生命危險,你們最好派個人過去看看,因為等會兒麻藥時間過了,病人醒過來的時候,需要有人在旁邊照顧。”
李功看向簡南,發現她雙眼無神,茫茫然地死盯著救護室的門,手指不自覺的扣著,已經摳出血來了。
“我去。”
“那你跟我萊。”
兩人正要進電梯,急救室的門被猛地推開來,護士衝出來大吼,揚著手裏頭的白紙黑字,問誰是家屬,需要簽病危通知書。
簡南的臉幾乎要白的透明了,抓著椅把晃悠悠地站起來,抓住了護士,一副全立誌全然崩潰的樣子,李功看她咬牙忍眼淚,竟第一次生出這人真可憐的念頭來。
“你說,什麽?”
“病危通知書,傷者腹部中槍,失血過多,而且傷者原先的身體狀況就不好,病危通知書並不代表就一定沒有希望,我們的一聲還在努力!”
病危通知書,哈哈,病危,秦厲北那麽強悍到逆天的人,怎麽會有一天,竟然要用上病危這兩個字呢?她明明想哭的,眼淚都憋在了眼眶處打轉,可是無論如何,就是流不出來。
“我不簽!我死也不簽!”簡南搶過通知單,一把撕了,手一揚,猶如天女散花般,紛紛揚揚地飄了漫天。
白月笙從背後寶珠了她,扳過她的臉,心疼到:“你不要這樣,南南,你不要這樣。”
“嗚嗚,嗚嗚,他那麽厲害,不會有事的,絕對不會有事的。他欠我的都還沒有還!”
“南南,你安靜會兒。”
白月笙雙手圈住了簡南,看向一邊懵逼的小護士,眼神狠厲:“給她打鎮定劑。”
“不!我不要!哥!我不要!我要見秦厲北,我要見他!”
簡南奮力扭動著身體想要從白月笙的禁錮中逃脫,可她整整一天沒吃過東西了,又在山裏跑了大半夜,早已餓得脫力氣,此時完全沒有可能掙脫得開白月笙的鉗製。
“哥,讓我見見他。嗚嗚嗚……我要見他……”
她回來後,感情便很少外露,每次麵對外人,總是將那些悲傷憤怒痛苦喜悅哀愁的各式各樣的情緒收斂在強裝堅硬的軀殼之內,假裝不在意不在乎,像刺蝟豎起了尖刺,來保護自己。
然而在秦厲北很可能會死,永遠離開,再也不會說話不會動,不會生氣不會高興,甚至連那雙她午夜夢回都心心念念的星光眸子,再也不會睜開了。
“我不要他死,哥,我不要他死,我想看他活著!”
“好,好,我知道了,你想讓他活著,南南,哥知道了,你想讓他活著。”
白月笙說著,一個手刀劈了下去,簡南便軟綿綿地癱在了他的懷裏。
李功怔愣,白月笙江人抱了起來,對他說:“安排一個病房,還有,找人來打葡萄糖。”
“你?”
“愣著做什麽?還不去?”
白月笙的氣壓實在太嚇人,李功隻能照做。
安排好了這一切後,白月笙看向李功,冷眼道:“你守在在這裏,她要是有醒來的跡象,就吩咐護士再來打一針鎮定劑。沒有我的允許,不許她踏出這間房間一步。”
李功冷笑:“你或許不知道,我不是你的屬下,沒有必要聽你的吩咐。”
“我知道你沒有必要,但是我有辦法在你拒絕我的要求之後,讓你在津市呆不下去,李功是吧?你要不要試試?”
這個男人能調出那麽多的殺手來圍剿秦總,而且他連簡南都下得去手,李功確認,這個人十分危險,甚至比秦厲北還要危險。
“你這麽對簡小姐,不怕她醒過來之後,恨你嗎?”
“恨?哈哈哈哈!!李功,你這個問題,真的很有趣,我見過那麽多人,你是第一個問我,我對南南做的這些事情,她會不會恨我的人。”
“你不怕?”
李功反問,他看得出來,白月笙很喜歡簡南,一個男人喜歡一個女人,肯定會想要將自己最美好的一麵,展現給對方看,就算在她麵前不小心踉蹌了一步,都會開始思考自己的形象是不是不夠帥了,他不信,白月笙這種人,會不在乎。
“怕?我很怕。我這輩子最怕的就是南南拿失望的眼神看我,為此,我可以付出任何代價,包括毀掉這個世界。”
“你太可怕了!”
“哈哈,怕我,那就對了,做好我吩咐你的事情。”
白月笙已經走到了門口,李功拋出了他最後的一個疑問:“你準備,對秦總做些什麽?”
“南南想要他活著。”
李功突然從心底生出了一絲希望:“那麽,你不會再對秦總出手了?”
“不,南南想他活,那麽,我一定要他死。”白月笙偏頭,視線落在了定燈投射下的,李功的身影。
“沒有人,夠格和我分享,南南的心。”
……
簡南從渾渾噩噩中醒來,手背上插著個針管,另一隻手臂也是酸麻疼痛的厲害,周圍彌漫著醫院獨有的氣味,她知道自己在哪兒,但是對於之前經曆了什麽,卻是一點兒也想不起來了,她好像是遇見了什麽撕心裂肺的痛苦,然後就暈了?
周圍沒有人,黑乎乎的,連一盞燈都沒有,簡南靠著床頭,爬了起來,啞著聲音喊人,可是安安靜靜的,沒有人應她。
簡南掀了被子下床,扶著牆壁一點點地往外邊挪,她的潛意識裏麵,有道聲音在告訴她,你應該上樓,去急救室,那裏有個人在等你。
可是,是誰呢?想起來竟然會那麽心疼?
走廊外麵依舊沒有任何一個人,安靜的可怕,走廊天花板上的頂燈,忽明忽暗,閃爍不停,猛地跳了一下,還會發出刺耳的聲響,此情此景真的是像極了電影裏麵世界末日的場景,簡南心裏很是害怕,她害怕走到盡頭,推開門,還是沒有活人,偌大的空間,隻有她自己一個人,孤獨地,長久地,寂寥而悲慘地活下去。
突然,叮的一聲,電梯門開了,簡南愣住,等到看清楚來人樣子的時候,幾乎要喜極而泣:“李功,你在這兒啊?”
“你醒了?怎麽會?”
李功看起來十分的驚訝,完全沒有看到她醒來後的驚喜,好吧,李功天生不苟言笑,或許這就是他的本性,簡南笑著迎了上去,結果腳下走太快,又沒有了牆壁的支撐,直接摔在了地板上。
“簡小姐,你沒事吧?”
“我沒事。李功,我問你哈,樓上的急救室裏麵,是誰在那兒嗎?我怎麽記得我要去那裏的,但是我又記不得,我究竟為什麽想要去那兒了,那裏是誰在等我呀?”
李功糾結,為難,他不禁想,這時候若是大順在這裏,會怎麽做,會做什麽。
“怎麽了?有什麽事情,瞞著我嗎?李功,你大可以告訴我的,我不要緊的。是不是,我認識的什麽人,進了急救室?”
簡南將自己能想到的人都在腦子裏麵過了一遍,最後落在了一個人身上。
她拽住了李功的手,祈求道:“你告訴我,是秦厲北出事了嗎?”
李功不說話,他剛才才從急救室那邊過來,白月笙已經找了人過來了,那裏被圍得水泄不通,白月笙不知道究竟打算做什麽,但是他之前說的那些話,還是令人膽寒。
“你說話啊!”簡南拚命搖著李功的手,急的要哭了:“你快告訴我,是不是秦厲北?”
李功眼神為難,簡南明白了些什麽,轉而道:“帶我去急救室,我要去找他!”
“李功,他對我來說很重要,可能,比我自己的命都要重要,我一定要知道他究竟怎麽了,你帶我去,或者,你告訴我怎麽走,我自己可以嗎?”
這一回,李功終於開口了。
“簡小姐,你真的什麽都不記得了嗎?”
“……”簡南猶疑著,問:“我應該,記得什麽?”
“秦總,身中數槍,失血過多,在急救室搶救,甚至,醫生已經下了病危通知書。”
轟隆隆……轟隆隆……
這句話,伴隨著窗外一陣陣的巨雷霹靂,在簡南的心口劈開了一道大口子,汩汩地往外冒著血,天地間,似乎都是鮮血刺目的紅色。
“我不相信會這樣,你是騙我的!”
簡南大吼著,往後一步不退了回去:“我不相信你說的!秦厲北那個混蛋,都說禍害遺千年,他那個大混蛋,全世界最大最大的混蛋,我絕對不會放過他的!他怎麽能就這麽死了?!不可能的,我都還麽有找他報仇呢,他不會有事的!”
簡南不斷的自我催眠,可是沒有,記憶還是一點點地回來了,不一會兒便充斥了整個腦子,每一幀畫麵,每一個慢動作,都在陳述一個事實。
那就是,秦厲北,真的要死了。
“簡小姐,如果你還在乎秦總的話,那就趕緊去急救室看看,否則,你真的會後悔一輩子的。”李功不忍心,他的心也是肉做的,也體會過失去愛人的痛苦,所以,他決定了,哪怕接下來會遭受白月笙的報複,他也要帶簡小姐,去見秦總。
……
從病房到急救室,出了電梯,簡南就發現了不對勁兒,小小的急救室走廊,竟然圍滿了黑衣人,防而且服裝統一,都帶著墨鏡,和口罩,生怕被別人認出來似的。
她記得,白氏曾經是北城三大黑幫家族之一,手底下的打手不計其數,而在白老爺子決定洗白後,這支隊伍便不見了蹤影,現在看來,這支隊伍仍舊存在嗎,並且隻屬於白氏的嫡係子弟,而現在,作為白氏唯一繼承人的白月笙,就是這支堪比部隊的黑衣人,唯一的主人。
“站住!不許再靠近這裏。”
“我要是非要進去呢,你能把我怎麽辦?”
“我們領了命令,如果這位小姐你要是非要硬闖進去的話,那就不要怪我們不客氣了。”
簡南不屑地笑了笑:“哦?你要不客氣啊?那就不客氣吧,我倒是要看看你究竟是有多不客氣,能把我怎麽地!”
簡南往前走了一步,黑衣人齊齊轉身,朝她看過來,李功趕緊拉住了她,勸道:“簡小姐,你還是好好地談談吧。”
“有什麽可好好談的?他都要對我不客氣了,難道我還要禮貌相對嗎?”簡南質問,李功竟是回答不出來,簡南說得沒錯,依照他的脾氣,也應該是先打一頓,然後再坐下來慢慢地談。
黑衣人:“請你不要再靠近了。”
簡南直接忽視,挺直了胸膛,一步一步地往急救室大門走去。
黑衣人急了,有的甚至已經將手摁在了腰間的槍把上,簡南冷冷地看了過去。
“讓開!”
“職責所在,對不起。”
“嗬嗬,就是替白家打家劫舍殺人放火的工具,有什麽職責可談?你們的老大呢,白月笙,把他叫出來,我要和他談談。”
話落,簡南愣住了,因為白月笙從急救室的大門裏出來,手上還沾著血,簡南想要忽視都不行。
白月笙笑:“南南,你醒了?”
“……哥……”
白月笙朝簡南走來,伸出了手,作勢要抱,簡南下意識地往後退,退完了,才驚覺自己金然在抗拒白月笙的接觸。
“哥,對不起,我隻是,一時之間,接受不了。”
“沒事的,我們還有很多時間,可以慢慢地接受,南南,其實哥有個問題想要問你。”
簡南急著想要知道秦厲北的傷情究竟怎麽樣了,隨口道:“你說。”
“如果,秦厲北死在了我手裏,你會,把我怎麽辦?殺了我,一命償一命,還是,其他的選擇?”白月笙深情又悲哀地看著簡南:“南南,告訴我答案。”
簡南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秦厲北真的死了?
“哥,沒有你的話,我根本活不大,我怎麽可能會要你的命呢?”
她笑起來的時候,有兩個酒窩,裏頭盛滿了醇酒一般,迷惑又醉人。
白月笙想要抱一抱她,手剛觸到她嬌嫩的肌膚,卻又聽她極慢極冷地說:“我會替你贖罪的,你欠秦厲北的命,我幫你還。”
白月笙低頭,簡南恰好抬頭,兩人對上視線,簡南笑顏如花:“哥,我問你,秦厲北還活著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輸了,我真是輸了。”
白月笙笑得跟瘋了一樣,笑聲讓在場的每一個人不寒而栗。
“秦厲北中槍倒地的時候,還在嘲笑我,他說,在爭奪你的這場戰爭裏,我輸了。我還不信,現在看來,他說的是真的,我真的輸了,還是輸得傾家蕩產,一無所有。”
“……哥,不是這樣的……我……”
白月笙用幹淨的那雙手揉了揉簡南的小腦袋,手順著臉頰滑落,捏了捏她的小臉蛋,笑著說:“我們南南啊,心總是很軟,我輸了就輸了,隻要你高興就好。傻丫頭,你忘記了,我答應過你什麽?我答應你的,我回來的,所以我回來了,我也答應你,秦厲北不會有事,那麽,我就不會去動他。”
“那你手上……”
護士出來,瞧見白月笙手上的血跡,怒斥道:“我都說了你抽了那麽多血,應該好好的休息一會兒,連棉簽都不摁著,是不想活了是嗎?”
所以,白月笙是給秦厲北去輸血了?
“……你?”
“我答應過你的,什麽時候,讓你失望過。”
簡南哇的一聲哭了出來,雙手緊緊地抱住了他,“謝謝你。”
……
大概過了一個禮拜,因為暴雨的原因,海陸空的交通運營全部停掉了,簡南他們隻好繼續留在津市,而因為傷情過重,秦厲北原本就不能轉院,這倒是給了簡南便利,有了理由將秦厲北留在醫院裏,自己也跟著而去照顧他。
沈揚諾在當天晚上因為工作室有急事,先走了,結果也就是差了這麽一兩個小時的時間,當他們都被困於竟是這座孤島的時候,沈揚諾幸運地回到了北城。
而醫院裏麵的兩個病人,相比較於秦厲北的昏迷不醒,傷情較輕的甄客卻是反反複複地一直處於發高燒,退燒,再發高燒,再退燒的情況下。
這天晚上,簡南從二期工程那邊回來,大順哥和李功不知道去哪兒了,院子裏黑漆漆的,小狗們蜷在一起,在窩裏睡著了。
她走到二樓,黑暗中,有道身影杵在走廊,簡南心跳得很快,繼上次秦厲北房間裏出現了黑衣人,秦厲北追著出去之後,簡南便覺得哪裏都不安全,頗有一種‘總有刁民想害朕’的糾結感。
“你是誰?說話!不然我報警了!”
等簡南摸到開關,啪地將燈打開了,結果卻是嚇了簡南一大跳。
“你怎麽會在這兒的?回來了的話,怎麽也不給我打個電話?”
簡南記得,白月笙昨天是和張警官進山裏麵去追查山上那個小木屋的那些綁匪下落的,張警官說有村民在山裏麵找到了沾滿了血跡的皮夾克,或許是後來逃掉的那個額帶著一口口音的綁匪的。
隻是,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不是說最快一來一回也要三天時間嗎?
“綁匪呢?找到了嗎?還是,有其他意外發生?”
簡南慢慢走近,男人靠著牆壁,西裝外套隨意地搭在肩上,黑色襯衫仿佛就要將人也一同融進身後的黑暗中,冷漠,頹敗。
簡南學著他抽出了煙,笨拙地掏打火機。
白月笙一把奪走,責怪道:“你學什麽不好,學抽煙?”
簡南仰頭,望著麵色不渝的他,反問道:“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這世界上還有這麽霸道的道理?”
“在我這裏就是有,吸煙有害健康,你是個女孩子,別玩這個。”
簡南毫不懼怕看起來似乎已經處在發怒邊緣的男人,直勾勾地盯著他看:“我又不是小孩子了,還得天天地被你管著呀?哥,你以後的女兒肯定對你是又愛又恨,愛你這麽寵她,也討厭你事無巨細地管著,一點兒個人空間都沒有!”
白月笙笑了:“以後有沒有女兒,那是以後的事情,但是現在,南南,在我麵前,你就絕對不允許抽煙。”
簡南嘟嘴,不服氣道:“哼!哥,我最討厭你一本正經的樣子啦!”
“……”
男人竟然沒有說話,難得地沉默了,沒一會兒,他手裏頭的煙管已經燒到了頭部,就快要燒到手了,可是男人仿佛沒有注意到似的,仍繼續夾著。
簡南先爆發了,一把握住了男人的手,喝道:“你是不是還想在身上多一個傷疤?快放手聽見沒有!”
白月笙低下頭來,煙霧繚繞中,這個男人下巴上竟然隱隱冒出了些胡茬,簡南和他貼得很近,能夠看到他眼睛裏布滿的紅血絲。
“別拿著了,快丟了,好不好?”
白月笙凝視著她,手一鬆,還真的就將煙頭丟在了地上,一腳踩上去,將火苗熄滅了。
“很久沒睡覺了嗎?你進房間去,好好洗個澡,休息一下。有任何事情,我們明天再來處理,好不好?”
簡南已經打定了主意,等秦厲北從昏迷中醒來後,她對於他,也算是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和一腔心血,也差不多就這麽花完了,那麽幾接下來,就是要找回自己的身份,認清現實的時候了。
白月笙對於這個小丫頭的建議,連同她的態度,都是很驚訝的,他神奇般地沒有拒絕,簡南開了門,剛準備回頭,身後一股力量衝過來,攬住了她的腰,順腳踢上門後,直接便將她摁進了床上。
疾風驟雨般的吻,劈天蓋地地落了下來,從額頭開始,鼻尖,臉頰,最後是唇瓣,技術高超的男人不費吹灰之力便攻城略地,身下的她沒一會兒便被吻的嬌喘連連,渾身上下都沒了力氣。
尼古丁的味道,混合著男人狂暴的男性氣息,因為這親密的動作而充斥著整個口腔,他動作粗魯,像野獸求歡般撕扯掉了簡南的上衣,啃噬著身上每一處的嬌嫩肌膚。
“……哥,不要。”
簡南眼角含著淚花,說出口的每一個字都在顫抖。
她分明在秦厲北眼中看到了自己的悲哀,和淚意。
秦厲北攤開手掌,遮住了簡南的雙眸,唇,再次印了上去。
“唔…哥,不要這樣,求求你了…”
“南南,南南,我的南南。”
眼淚順著眼角滑落,原來,絕望就是,沒有感覺,察覺不到痛苦,哀傷,憤怒……
“哥,我會死的,我真的會死給你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