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你和我
白月笙在辦公室見到簡承佑的時候,後者上下打量他好一會兒,“你就是活下來的那個?”
“是。”他恭恭敬敬站在房間中央,承受那猶如挑選貨物的目光。
“我希望你永遠記住,你的命是屬於簡南的。”
簡承佑盯著他,麵無表情地說。
白月笙鞠躬道:“是。”
白月笙清清楚楚記得他來到這裏的原因,簡家是北城城北最為富庶的家族,可惜簡家人丁單薄,到如今簡家隻簡南一個女兒,由於簡家的特殊性,簡承佑擔心自己以後沒有人繼承財產,便挑了他。
幾年後,寧靜安謐的城郊,一座清新雅致的園林在落日餘暉,樹影斑駁下,散發著神秘氣息。
白月笙剛下車就見一道人影朝他衝來,下一刻,就被抱了個滿懷。他條件反射一個扭手正要將來人掀翻在地,就聽那人奶聲奶氣的說:“月笙哥哥,我好想你啊!”
他停住動作,奶聲再次響起,“月笙哥哥,我是南南啊~”
白月笙這才低頭去看聲音的主人。
粉嫩的小臉仰著,眸中星光點點,小嘴咧成月牙弧度,露出亮閃閃的兩顆大門牙,嘴角還沾著飯粒。
在一片刻意偽裝的溫馨和諧的氣氛中吃完晚飯,白月笙回了房間。正準備關門,就見一道小身影閃了進來。
“哥哥,我要和哥哥一起睡!”
咦?這是什麽節奏?白月笙不明白。
簡南自顧自拖著被子滾上床,瞪著大眼睛問呆在一邊的白月笙:“哥,你怎麽不上來?”
白月笙今年十五歲了,對於男女授受不親的事是明白的,雖然簡南才七歲,可怎麽說若幹年以後也會長成一個女人,這樣是不是不太好?
那邊的簡南繼續瞪著大眼睛問:“哥,我好困了!你快上來呀!我要哥哥抱著睡覺!”
白月笙最後想:是妹妹,沒關係的。
他利索的躺下,蓋上被子,說了句“睡覺”就不再說話。
簡南滾進被子,心滿意足的用小胳膊死死抱著白月笙,輕聲說了句:“月笙哥哥晚安!”然後默默在心裏比了個耶,姐也是有哥哥的人了!
夢裏,簡南做了個夢,徐凱又一次把自己弄哭,月笙哥哥從天而降,就像是童話裏騎著白馬而來的王子,將徐凱打得落花流水。
簡南咯咯笑著,拍著手掌大喊,“月笙哥哥真厲害!”
作為簡家的繼承人,白月笙一大早就被簡承佑叫進了書房,囑咐他今晚在華章樂府有一場晚宴,到時候將會是白月笙正式以簡家少爺的身份出現在眾人麵前。
“今晚你帶著南南一起去,記住,做好你該做的事。”
“是。”
簡承佑抬頭看了一眼這個身形挺拔的少年,眸中映著讚賞。
這個白月笙雖然不多話,但重要的是他聽話。
……
簡南坐在沙發上啃蘋果,眼睛一動不動的盯著二樓書房方向。張媽端了牛奶過來,看簡南著望穿秋水的樣子,不禁問:“小姐,您這是幹嘛呢?”
“張媽,你說月笙哥哥他是不是很帥!”
張媽認同的點點頭,她從沒見過一個男孩子長得如此漂亮,這要是個女孩兒,那還不得傾國傾城啊!“唉,張媽,月笙哥長得這麽好,我以後的壓力可太大了!”
“啊?為什麽?”張媽不懂簡南為什麽突然這樣說。
簡南咬了口蘋果嗬嗬笑著,不再說話。
恰好這時候白月笙從書房出來,簡南立馬湊了上去,“哥,咱們今天做些什麽?”
“買衣服。”
“咦?”簡南不懂了。
一小時後,簡南站在鏡子麵前打量身上的白色小禮服,心裏很是高興。今晚要和月笙哥一起參加宴會耶,到時候看自己怎麽氣死徐凱那個混蛋!
“哥,好看麽?”簡南轉了個圈,眯著眼睛征詢白月笙的意見。
“嗯。”簡南本就是個美人胚子,白月笙自然隻能說好看。
“那就要這件了!”
換回自己的衣服,簡南一屁股坐在白月笙身邊,“哥,我餓了!”
白月笙看一眼手表,11:31,嗯,是該吃午飯了。
“那就回去吧。張媽應該已經做好了飯。”
“不要!”簡南湊在白月笙耳邊說了句話,然後也不等後者反應就拉著他從後門一路小跑,最後簡南累得氣喘籲籲的停在了大馬路邊。
“哈,累死我了!”她看向白月笙,卻發現他臉不紅氣不喘,泰然自若自上而下看著她
“月笙哥,你怎麽不喘?”
“哦,這不算什麽。”白月笙特淡定的說。
簡南摸了摸鼻子說:“我哥真厲害!”
“等你喘勻了氣再說話。”話落,白月笙牽起簡南的手找了個在樹蔭下的長椅坐了下來。
……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剛開始是簡南沒有力氣說話,後來是她趴在白月笙的肩膀上睡著了。
白月笙很是無奈的看著把自己肩膀當枕頭的小丫頭,向不遠處的陰影示意可以退下了。
睡著的簡南很可愛,這是白月笙對簡南的第二個認知。
等簡南醒過來,已經是傍晚。
於是因為時間來不及了,簡南又是拉著白月笙一路小跑回到店裏。
……
“感謝眾位今晚來參加這場晚宴。簡某人向大家介紹,這是我簡家今日尋回的長子,白月笙。”
一陣熱烈的掌聲,他一身得體西裝走上台,“大家好,我是白月笙。”
簡南在台下用生命鼓掌,惹得身旁的人紛紛側目。
徐凱是在宴會進行一半的時候進來的,之前因為其他事情耽擱了,所以到了會場,高潮部分已經結束,接下來就是各種推杯交盞。
隨手拿了杯紅酒,徐凱環視四周在角落找到扶著牆彎著腰不知道在幹嘛的簡南。
他走了過去,調笑道:“簡南,喝大啦?酒量還是這麽淺,嘖嘖!”
簡南抬頭瞪過去:“徐凱,你瞎了是不是?還有,上次你欺負我的事情,我還沒找你算賬呢!你給我過來!”
“嗬嗬,簡南,你還真是!哎,簡南,你可別忘了,要不是我,你早就從樓梯上滾下去了!”
上禮拜,簡南被人陷害差點從樓梯上滾下去,徐凱伸手拉她卻差點吻上了簡南的唇。這讓簡南怒不可遏,咬牙發誓要把差點奪了自己初吻的徐凱碎屍萬段,此仇不共戴天!
她正齜牙咧嘴試圖衝上去咬徐凱一口的時候,白月笙的聲音在背後響起:“南南,別動!”
簡南像被施了法術一般定住,嗬嗬笑著。
“哥,你終於來了!你再不來我就被人欺負死了!”簡南挑釁的看向徐凱。徐凱見簡南這一臉欠扁的表情,深吸了口氣,“徐凱。”
“白月笙。”
他半蹲檢查起簡南的腿。
剛剛簡南吵著和白月笙一起跳舞,結果也不知踩了什麽,滑了一跤,把自己的腳給扭了。這不,白月笙就是給她去找藥水的。
徐凱也蹲了下來,語氣不是很好:“你怎麽這麽不小心?又不是小孩子了?毛毛躁躁的!以後一個人可怎麽辦?”
簡南很委屈,自己又不是故意的,他不看在從小一起長大的份上安慰幾句就算了,還教訓人!她正想開口反擊,卻聽白月笙冷冷說:“我會在她身邊,南南不會是一個人。”
簡南心裏一暖,得意的抬頭挑釁說:“哼!還是我哥對我好!”
徐凱第一次見到白月笙,兩人一團和氣,暗中卻是風起雲湧。
說起徐凱,北城中的另一世家,在商界舉足輕重,而徐家到了這一代,隻有徐凱這一個兒子,將來前途不可限量。
晚宴結束,從書房出來,白月笙徑直回了自己的房間,黑烏烏的一團,他將全身裹進被子,背後的傷口隱隱作痛,
“你最好記住你的本分,我選中你,隻是因為你最無情也最有能力,如果你不再是最強的,我不會放心把簡家交給你。如何選擇,就看你自己的了。”
簡南吵著讓張媽煮了一碗湯圓,張媽也困惑,晚飯後一向不吃東西的小姐怎麽突然胃口大開了?
簡南端了碗敲開了白月笙的房門,剛剛哥哥並沒有吃多少,她是知道的。
“哥,我餓了,你陪我吃夜宵好不好?”
白月笙本不想答應,但簡南早就舀起一顆湯圓,奶聲奶氣的說:“哥哥,吃。”
拗不過簡南的白月笙和簡南將湯圓分著吃了,當然,白月笙吃了一大部分。
簡南高興有個哥哥,白月笙卻不知道自己該對這個被自己嬌生慣養粉粉嫩嫩的妹妹怎麽辦。
到了該上學的年紀了,每天早上,白月笙出門上學,簡南在家上學,傍晚白月笙回家,簡南也正好下課。
這一天,白月笙回家晚了,下了車就看見簡南抱著手臂窩在院牆外,傍晚的風有點涼,簡南一頭柔順的烏發被風吹得東倒西歪,好似雞窩。而簡南顯然沒看到他,正在揪著頭發鬥爭中。
“怎麽坐在這兒?”
簡南順著白鞋往上看,修長的腿,好看的手指,和一張簡南沒法用語言形容的俊臉。
“我在等哥哥回家啊!”簡南剛要站起來,卻腿上一麻往前倒,白月笙急忙去扶“你小心點!”
“沒事啦!哥,今天白姨做了好吃的,是紅燒肉哦!咱們快去吃飯吧!我都餓了!”
白月笙還是抱著簡南一路上了二樓。
“今天南南沒有按時吃飯。你哥哥很不喜歡南南這樣子哦!”
“我知道的啊!可是,我是有理由的嘛!”簡南委屈。
“哥哥知道。”簡南那丫頭為了等他,執拗地不肯先吃飯。這是張媽在廚房偷偷告訴他的。
“……”
“哥,就算全世界都不要你,我也會背對世界擁抱你。”
白月笙揉了揉簡南的腦袋,無奈地說:“丫頭又看網上那些青春疼痛小說了?”
簡南一嘟嘴,“這是我的真心話,哥,你一點也不懂我的心!”
白月笙嗬嗬笑了,拿過桌邊的書本,簡南湊過來,不小心將書本碰掉,一封粉紅色畫滿愛心的信掉了出來,
簡南立馬彎腰去撿,“哥,這是什麽?”
其實白月笙一見到那粉紅色就知道這封信肯定又是哪個女孩子偷偷塞到自己書裏的。
但是,他看了看眨著眼睛等待他回答的丫頭,卻有些怕了,這種感覺莫名其妙毫無來由。
“哦,這是手工課作業,同桌的,可能放錯地方了。簡南啊,時間不早了,你快點去睡吧。你不是還要長高麽?
簡南一聽到長高兩個字,噌的一下子就站起來,“我馬上去睡覺!”
簡南上學了,真正意義上的上學,簡父安排簡南進了一中,一家采取貴族式教育的學校。
終於能和哥哥一樣正經上學的簡南表示很開心,一路上坐在車裏不停的嘰嘰喳喳,白月笙看她這樣像極了一隻剛剛出世的小鳥兒,可愛又呆萌。
昨晚簡父在書房裏對他說的一番話還在腦海裏,白月笙不著痕跡的收回剛準備揉一揉簡南腦袋的手,眼前這個女孩子,可是自己的妹妹,即使血緣沒有關係,可法律承認不是麽?
“哥,你說,同學們會不會喜歡我啊?我該怎麽介紹自己呢?”簡南轉過身來,一本正經的說:“大家好,我是簡南,今年十六歲。今後我們就是同學了,請大家多多指教。”說完,簡南得意的笑:“哥,你覺得我說的好不好?”
“好。”
白月笙隻答了一個字,他並不想讓簡南知道,在那個地方,憑著簡南的身份,隻要有他在,自然而然會有一大幫人排著隊想和她交朋友,又何必讓丫頭去刻意親近別人。再不濟,有人想對丫頭不利,也得問他答不答應。
一路上暢通無阻,經過報道、領書、向班級成員自我介紹之後,簡南被安排到了高一二班。
一下午過去,簡南很鬱悶,雖然她從沒進過學校,但是她從偷偷摸摸躲在被窩裏看得小說裏知道啊,高中學生一下課,不是應該和同桌一起吃吃零食開開玩笑打打鬧鬧說說八卦的麽?托著腦袋仔細看著身邊的人,都不是這樣的。
不過,徐凱,倒是一如既往的好玩耶~
簡南和徐凱繼續成為了好朋友,但是白月笙不高興了。
他動了點手段,徐凱自己個兒主動認輸,轉學走了。
“白月笙,你真的太過分了!他是我最好的朋友!”簡南大吼,紅著眼睛。
白月笙緊握著手,青筋暴起,才短短一個月,她就和那個徐凱走到一起去了,可自己為什麽這麽不舒服呢?不是一直想讓她學會與人溝通的嗎?
世界上有許多人,能進入簡南的世界的,有那麽幾個,能靠近簡南身邊的,有那麽幾個,目前為止能走進簡南心底的,卻隻有白月笙一個。
簡南明白自己對唐嫣然的莫名敵意是為什麽了,因為,白月笙隻能是她簡南一個人的啊,說她自私好了,她才不管別人怎麽說,她就是賴著白月笙了,死也不放手,哥哥就是她的,他們才是一家人,誰也不能拆散,哪怕那時候,柳璃已經準備離開簡家,帶著簡南。
“哥,你以後想要做什麽?”
白月笙愕然,以後,他能想以後麽?有那個資格麽?以後對他這種人來說,是好奢侈的東西啊。
“哥,你看,這是我畫的,以後啊,咱們買一塊地,建一棟房子,這個,這個,還有這個……”簡南指著畫上的每一處,興奮的說著:“你喜歡哪個,我們一起動手做出來好不好?”
簡南捧著一本畫冊,白月笙目測有點厚,她靠在他肩上,一頁一頁翻給他看,到了最後一頁,簡南神秘地湊近了他的耳邊,“哥,這是未來的我們的家哦!”
白色的畫紙上,精致溫馨的小院落在出生朝陽的映射下,帶著暖人心脾的氣息,簡南的畫技得名家指點,再加上細心繪就,果然是精品。
可他腦海裏隻記住一件事,這多達一百來張的畫紙,每一幅的場景用色都不同,唯一不變的,是兩個手牽著手的娃娃。
白月笙狀似不經意的問,“這是誰?”他發誓,如果簡南說出來的是學校裏的哪個混小子,他絕對打斷那個混蛋的腿!
“這是我和哥啊!怎麽,不像麽?我的畫工沒這麽差吧!”簡南一下子跳起來咋呼開,舉著畫冊在床上滾來滾去~
白月笙嘴角掛著笑,心情一下子覺得美麗了呢!
徐凱又來簡宅找簡南了,白月笙從三樓窗戶後往外看,簡南穿了一件奶黃色齊膝連衣裙,長發柔順的垂著,眉眼彎彎,笑意爬滿嘴角,很像一尊精致的洋娃娃。
簡父對徐凱是讚賞的,除了徐家的勢力之外,徐凱對簡南一心一意也是簡父的考慮因素,這樣很好控製徐凱,進而控製徐家。
白月笙也想過,簡父總有一天會老,簡南這麽簡單的性子,在簡父去世之後,需要有一個人來替他照顧簡南。徐凱的出現就幫他解決了這一大問題。
後來,在柳璃帶著簡南離開的時候,等兩個人的車駛得遠了,白月笙自嘲,你又是在不甘什麽?那是你如今擁有的一切所應付出的代價啊。他蹲了下來在陰暗角落處蜷成一團,如果在答應簡父之前,他能知道十年後的今天,因為簡南會痛成這般模樣,他寧願自己永遠在那陰暗潮濕的地下室發黴腐爛。
是怎樣絕望的執著,才能得到執著的永恒。
自那之後,白月笙開始瘋狂地沉迷於工作,不分日夜夜以繼日。
曾經,也有過白月笙看著眼前黑壓壓一片的報表的時候,他不自覺有些煩躁,領帶被扯了又扯,咖啡一杯接著一杯,整座樓層都彌漫著低氣壓,壓得人喘不過氣來,秘書何琳記不清這是第幾次被白總當頭棒喝了。
端著牛奶敲了門進去,何琳說:“boss,這是剛熱好的牛奶,您嚐嚐。”
白月笙埋首於半人高的文件裏,隻說了句:“誰讓你這麽做的?”
何琳背後猛地一涼,她後悔了,真不該幫那位小姐做這麽危險的事。
“大小姐打了電話吩咐的,她說您胃不好,不能多喝咖啡之類的飲料。”何琳強裝鎮定的開口。
“放下,你可以出去了。”
何琳出了辦公室,猛地呼了一口氣,真心覺得自己再這樣心驚膽戰的下去,總有一天會得心髒病。
牛奶還是溫的,氤氳著奶白色光華,輕嚐了一口,微甜不腥不膩。
白月笙可以斷定,這杯牛奶是簡南親手料理過的,隻有她,才做得出這種和他胃口的味道。可她為什麽不自己送進來,還要假別人之手?甚至讓一向忠於職守盡職盡責的何琳破例為了她對自己說謊?
白月笙珍而重之的一口一口喝掉牛奶,全身熱乎起來,胃也不是那麽難受了。
“何琳,幫我推掉今晚的所有行程。”他該是時候去見見他唯一的妹妹了。
其實,比起娛樂圈裏的恭維,諂媚,諷刺,鉤心鬥角,他們還能擁有這樣不摻雜質的友情,顯得多麽彌足珍貴!
白月笙趕到別墅的時候,就見唐嫣然躺在血泊中,簡南站在樓梯口,一動不動,神情漠然。那時候,唐嫣然是他名義上的女朋友,他花了心思去對她好,想要試著轉移那份不該有的感情,奈何,完全沒有用處。
唐嫣然見到白月笙就如同見到救世主,她哭著扯白月笙的衣服,一字一句哭訴簡南是如何嫉妒心起推她下樓的。
“哥,我不是故意的。”
突如其來的一巴掌重重甩在簡南臉上,火辣辣的疼,“你怎麽還是這麽不懂事!”
那句話梗在喉嚨,簡南耿直了脖子,像一直以來簡父教訓白月笙時,簡南護在白月笙前麵,一點也不怕簡父手上的竹條一樣。
白月笙沒再看簡南一眼,抱著唐嫣然去了醫院。
大廳一下子空了,眼淚猝不及防的流出來,簡南用力捏了捏自己的眼睛,一遍一遍告訴自己不能哭,爸爸不在了,媽媽不管自己了,哥哥也被那個叫做白月笙的男人弄不見了,她哭給誰看?
“簡南啊,不哭,簡南最堅強,簡南不能哭。”可是為什麽,她看不清眼前的東西了,嘴角鹹鹹的液體是什麽?
“哥,簡南乖,你不要和我玩躲貓貓了,出來吧。簡南好想你。”
唐嫣然的孩子沒了,簡南開始後悔,直到她跪在唐嫣然床前祈求她的原諒時,簡南才發現自己錯得多麽離譜。
“你知道麽?你這一推,徹底把月笙推出你的世界了呢。”唐嫣然臉色很不好,即使各種山珍海味珍奇藥材好生養著,也還是一副柔弱不堪的樣子。
“對不起。”除了這句話,簡南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麽。
“我不會原諒你的。簡小姐,其實我在去見你之前,沒想過計劃能這麽成功,僅憑幾句話,你就被激怒,進而把我推下樓。”她轉過頭來,盯著簡南一字一句說:“你知道麽?就算你不推我下樓,我也不會留下這個孩子。醫生說,這個孩子存在很大的先天缺陷,生下來不是癡傻就是活不久。我還真謝謝你,給這孩子的離開一份這麽大的禮,月笙會自責,他不會離開我了。”
唐嫣然的每一個字都像一把刀,在她心上殘忍的劃著傷口,直至鮮血淋漓。她難以想象,怎麽會有這樣的母親,親手計劃殺死自己的孩子?不過說到底,她才是那個殺人凶手啊。
“你這樣做,就不怕以後月笙哥知道麽?”
“他不會知道的,就算他知道,你覺得,他會在乎是不是你推我下樓?簡小姐,你還不懂麽?或許,你真的不懂,現在的月笙他,隻想要一個痛恨折磨你的理由啊。”
簡南渾身一震,奪門而出。
她怎會不知,自從她和媽媽搬出簡家的房子之後,她的月笙哥哥就變得特別奇怪了,有時候連打電話的時間都沒有,也從來不問自己在秦家過得好不好。
可唐嫣然,你為什麽要這麽殘忍的說出來,就讓她揪著那可憐的一點點希冀活下去不可以麽?就讓自己以為,哥哥很忙,忙到,沒有時間,不好嗎?
沒了爸爸和媽媽,她還想要和哥哥相依為命下去的。
……
愛上一個人,真的是需要契機的,對於白月笙來說,這個時機便是,十八歲那一年,一盞再普通不過的燈,守在歸家的路口,溫暖著這個冷冰冰的世界。。
白月笙十八歲時訓練考核失敗,被簡父狠狠打了一頓並且將他丟進了小黑屋,作為懲罰,他一個月之內不準踏進簡宅一步。
簡南不知道他不回家的真正理由,等到他被允許回簡宅的那一天,他一個人在街上晃了好久,這種暗無天日的日子,他究竟還要過多久?太陽西落,夜幕降臨,白月笙終究是回到了簡宅。偌大的別墅群,除了暗處的保鏢,隻剩最東邊的一棟小洋房有燈亮著,而且不止一盞。
門吱的開了,簡南穿著睡衣,光著腳丫就跑了出來,被簡南一把抱住的他,聽簡南軟軟糯糯的聲音抽抽噎噎的說:“哥,你看,燈亮著呢,我在等你回家哦!”
那一瞬間,白月笙想,回到這座人間地獄,也不是那麽令人厭惡了。
禁忌,總是帶著必然的淒美。
簡南從沒發現,自己對白月笙來說,是這樣的存在。
一道永恒難以磨滅的汙跡,狠狠刻在白月笙的人生。
以一個最極端的方式打一場必輸無疑的豪賭,結果顯而易見,白月笙輸得徹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