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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八章:關押(二)

  直到晚飯過火,簡南才發現,她的的確確是被路衡給困住了,困在了醫院裏麵,對外界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


  那天她暈倒之後,興和話事人的位置,究竟是誰贏了呢?是唐嫣然嗎?應該是唐嫣然的吧。


  曹器既然敢公然開槍,那麽她相信,以唐嫣然的手段,必然會借此機會大做文章,說不定曹家的興和的勢力,都會因此被重新洗牌。


  隻是如果中間出了什麽意外呢?你

  唐嫣然並沒有坐上那個位置,那麽現在,南國娛樂城會不會已經被興和吞並?


  簡南躺在床上,雙眼無神地盯著天花板,腦子裏一片混沌,事情究竟是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幅樣子,路衡把她囚起來,然後呢,難道真的要囚禁她一輩子嗎?

  護士走進來,顯然是被簡南剛才的瘋狂嚇到了,小心翼翼地問:“小姐,路總剛剛來電話了,說您要是繼續鬧騰傷害您自己的的話,為了您的傷口著想,就給您用鎮定劑,所以您還是在這裏好好地修養吧!我們這裏的醫療是全城最好的,您的身體會很快好起來的!”


  “囚禁就是囚禁,有必要說的這麽好聽麽?”


  護士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路總也是為了這位小姐的身體健康著想,怎麽就是不明白呢?


  簡南聽著屋子裏,安靜跳動著的呼吸聲,思緒萬千,良久後,囁嚅道:“最近的報紙呢,我不能出去,看看報紙總是可以的吧?”


  這次的要求,護士倒是很爽快地答應了,沒一會兒就給簡南拿來了最近幾天的雜誌報紙,還很熱心地當起了解說員。


  “其實最近有上映一部新電影,口碑很不錯,我們醫院有自己的電影投放頻道,您要是想看的話,我可以幫忙調出來。”


  “最近娛樂圈有什麽好玩的事情嗎?”


  “娛樂圈?”護士認真地想了想:“好像是有的,我聽說南娛集團要投資拍攝一部新電影,女主角貌似是之前因為潛規則聲明一片狼藉的女星,貌似是叫做,哦,對了,是叫做江雲,但是這種事情啊,真真假假的,沒有到最後一刻都不能下定論的!”


  “江雲?”


  之前她逼著南娛將江雲雪藏,現在是怎麽回事,路衡是打算重新捧這位江雲了嗎?


  投拍新電影,她的視線停留在娛樂版麵的右下角,那裏有一篇關於江雲的緋聞報道,時間是昨天的,內容是江雲和一神秘男子共同出入帝豪花苑,長達五小時的秘會,之後驅車離開。


  帝豪花苑是路衡的住所,雜誌上麵的畫質模糊的照片,但是簡南幾乎一眼便認出了那輛車,路衡的英菲尼迪,而兩人一前一後上樓的動作,刺的簡南眼睛生疼。


  她在對江雲出手的時候,曾經問過路衡,是不是喜歡江雲,那時候路衡否認了,隻是現在,路衡如此動作是作何打算,究竟是不是喜歡江雲,連簡南自己都有點模糊了!

  ……


  城南別墅的大廳內,董邵斜斜地倚著牆壁,煙蒂夾在兩指間,唇邊吐出一抹白霧,沁著冷笑。


  “事情調查清楚了,那天南姐參加興和話事人選舉會議,會議上麵曹器那個神經病開槍,南姐突然暈了過去,後來路衡直接將人帶走!”


  “現在人在哪兒?”


  “還在查,今天傍晚應該就會有回複。”


  “唐嫣然呢?”


  董邵提起這個人的名字心裏就窩火的不行,怒意染上眉梢:“那個女人,現在成了興和的話事人,幾乎不把咱們城南別墅放在眼裏,我找她詢問南姐的下落,那女人竟然說她不知道!而且唐嫣然現在和路衡走得很近,我擔心她現在是站在路衡那一邊。”


  落地窗前站著的男人,上身套著米白色羊毛衣,搭配深褐色休閑毛絨長褲,一身家居休閑打扮,略長劉海將眼角眉梢的冷淩蓋住,眼眸低垂,望著花園裏,因天暖而開始解凍的湖麵,靜靜地出神。


  董邵將煙蒂丟進煙灰缸裏,小火苗噗嗤一下,就滅了。


  “秦哥,元北集團那邊,股東大會的時間定了,在下周三的六點,這一次,路衡貌似勢在必得。”董邵擔憂:“如果這次讓他將南娛集團獨立出去,那些跟著秦哥你打天下的,估計會心寒。”


  一個偌大的子集團,而且還是秦厲北親自定下來的未來集團發展戰略中重要的一環,前期已經占據了總部最多的財力物力人力資源,才有了如今數一數二的規模,現在卻說獨立出去就獨立出去了,還是路衡一手掌控下的獨立集團。


  誰都不會甘心。


  秦厲北緩緩抬眸,轉身看向董邵,在董邵的驚愕中,緩緩開口道:“把王教授請過來,病了這麽久,也是時候該好了。”


  ……


  醒過來之後的一番鬧騰過後,簡南帶著一身的痛苦,再次回到了床上,像隻木納呆滯的玩偶,任憑全副武裝的白大褂醫生,小心翼翼地檢查她身上的傷口。


  有手術時候留下來的,也有她在想要衝去病房的時候摔倒在地麵,帶下了桌邊的玻璃杯子,碎片撒了一地,手掌心劃破,流了一手的血。


  接下來的第一天,第三天,第四天……


  每一分每一秒,簡南全部是在床上度過的,度日如年,卻無處可說,房間裏麵的每個角落都被她找遍了,沒有任何可以聯係外界的東西,就連窗外,都定著鐵絲網,根本沒有可以逃出去的機會。


  無可奈何之下的簡南想要見一見路衡,但是護士總說路總忙,過幾天得空了便會來看她。


  可簡南等啊等,這麽一得空,便等到了半個月之後,這一天,她剛吃完護士送來的飯後水果,正打算研究一下,如何用鐵勺子在鐵絲網上麵挖出一個洞,然後逃出去。


  結果門開了,路衡毫無預兆地走進來,簡南一回頭,便看見風塵仆仆的他推門而入,好看的桃花眉眼上,俱是疲憊,偏偏,路衡卻努力地笑著,好像想要給她展現出,無事發生過的歲月靜好。


  “最近好麽?住在這裏感覺如何?他們有沒有將你照顧好?我原先一早便打算來看你的,但是手頭上事情多,脫不開身。”


  路衡一連關心地問了好幾個問題,簡南卻是沒有絲毫想要回答的意思,反問路衡:“我過的好不好,這層樓不都是你的爪牙耳目嗎?難道他們沒有告訴你?”


  路衡朝簡南走過來,腳步很慢,門口到床邊也不過三米的距離,路衡卻覺得他踏過了千山萬水,越過無數的唾棄和咒罵,才來到她的身邊。


  放下手裏的酸奶,又將室內暖氣往上調了一度,責怪中帶著寵溺:“你剛做完手術,別貪涼,現在這個溫度才是最適合的。”


  “路衡,你不覺得你這樣假惺惺地關懷,讓人惡心嗎?”


  簡南像隻豎起全身尖刺為了自保的刺蝟,冷言冷語,目光疏離,她心底有道聲音在呐喊,別這樣,好好說,那是路衡,是你哥哥。


  然而下一秒,秦厲北滿身是血擋在她麵前的畫麵,卻會強硬地擠進腦海裏麵來,揮之不去。


  路衡伸手,簡南猛然朝後麵退了一大步,冷然道:“別過來!”


  “阿南,你別這樣,我很難過。”路衡對簡南的拒絕無動於衷,仍舊是執拗地伸手將簡南抱在了懷裏,男人和女人力氣的差別在這時候完美地體現了出來。


  簡南動彈不得,隻能任由路衡摟著她,在她耳畔喃喃自語:“阿南,你知道嗎,你這樣看我,像是在看待敵人,我難過極了。”


  簡南沒有放棄掙紮,卻始終無法掙脫路衡的桎梏,她氣急了,被禁錮在路衡的懷抱中,根本沒有機會去看見路衡眼底的哀傷。


  “放開我!路衡!你放開我!你瘋了是不是?我是你妹妹!”


  “我知道,你是我妹妹。”


  正因為如此,才更加憤恨不平,明明他和秦厲北是一樣的,為什麽卻不能像對待秦厲北那樣,對待他。


  秦厲北手上沾染的人命,經曆過的齷齪肮髒,比起他來,多的數不勝數,你可以原諒他,為什麽就不能體諒體諒我?

  “我還知道,你也是秦厲北的妹妹,我們都活在地獄裏,誰還在乎,會不會更加悲哀。”


  完全變了個人的路衡,在簡南眼裏如惡魔一般,她忍不了了,心情暴躁得越來越歇斯底裏:“既然你知道我們是兄妹!你清楚你現在在做什麽嗎?!”


  路衡冷笑出聲,每一字一句裏麵俱是滿滿的嘲諷:“那又如何?”


  簡南愣住,急急地反駁:“那又如何?我們是有著血緣的,我們可以是朋友,可以是家人,可以是合作夥伴,但除此之外,我們什麽再也沒有其他關係了!你明不明白!”


  路衡笑得愈加大聲,仿佛從簡南的口中聽見了什麽好笑的笑話:“那麽秦厲北呢?他也是你的哥哥,你為什麽可以對他那麽好!”


  路衡狂吼:“你為什麽連孩子都肯為他生,而我,而對我,你卻不願意和我站在同一道陣營裏麵,阿南,我的好妹妹,這究竟是為什麽?”


  “你知道?”


  簡南一瞬間驚慌失措,路衡怎麽會知道這件事情的,誰告訴他的,柳璃麽,柳璃這個瘋子,她不知道這是秘密,一旦揭開,會毀了所有人嗎?!


  她緊張地連聲音都在顫抖,恍恍惚惚地否認:“不是的,你猜錯了,你什麽都不知道!”


  “簡南!”路衡大吼:“他們父子兩個的DNA鑒定報告就在我的書房裏,你需要我拿給你看嗎?”


  簡南麵如死灰,心尖一陣陣地發涼……


  路衡將簡南抱得更緊了些,死死地幾乎要將簡南揉進自己的骨血裏:“阿南,我不貪心,我要的很少,我想要的隻有你,哪怕是兄妹,隻要你永遠在我身邊就好,可是為什麽,連這一點點的奢侈的願望,你都不肯施舍?”


  簡南無話可說,因為這個問題的答案之下,是最殘忍的真相,是她苦苦隱瞞著的秘密。


  秘密究竟是什麽,誰來猜測都是可以的,但這輩子,任何人都不會從她的口中,聽見她親口承認。


  牆壁之上的鍾表,時鍾滴滴答答地走著,時間以可感知的速度流逝,連同簡南最開始見到路衡時候,渾身無處宣泄的憤怒,都一點點一滴滴地在兩人互相的沉默中,消磨殆盡。


  隻是,還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不知道誰該先開口……


  似乎過了很久很久以後,久到簡南以為她今天便要一直保持著這樣的姿勢,和路衡相互糾纏時,路衡卻開口了,給了簡南一個猝不及防。


  “阿南,你留下來,陪著我,好不好?等元北集團和秦家的事情結束,我們離開北城,去一個所有人都不認識我們的地方,重新開始。”


  怎麽可能好?重新開始?除非死亡,過奈何橋,喝孟婆湯,否則這一切如何重來?

  簡南鼻尖酸澀,眼眸之上漸漸浮現出了一片水霧,曾經也有一個人這麽說過,也帶著她離開了北城,本已然打算與世無爭,但是後來他死了。


  “我不想重新開始,我的人生已經走到了現在,接下來會繼續在這條路上走下去,哪怕前方荊棘遍布風雨滔天,我也不會後悔。”


  “阿南,若此時此刻跟你說這句話的人,是白月笙,是秦厲北,你的答案絕對不會是如此。去留,任何決定,會因為秦厲北,會因為白月笙,終歸,不會是為了我。”


  話音落下,簡南強壓下了心底的那抹的不明心悸,她不是傻子,路衡表現的如此明顯,她怎麽能夠在明知道路衡的心思時,還心甘情願地留在他身邊,一開始是錯的,結果隻會是錯的離譜!

  “放了我吧,路衡,這件事情,我可以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


  她無比悲哀,誰能將她的路醫生還給她呢,溫柔又善良,笑起來很幹淨的路醫生,到哪兒去了呢?

  “你可以,我不行,我已經做了,收不了手了,阿南,我不會停下的。”


  “你連秦厲北的生死,都可以冷眼旁觀,路衡,你已經變了,你有好好看過你自己現在的樣子嗎?為了報複秦家,你都變成什麽樣子了?那是秦厲北,你的親兄弟!你卻可以看著外人害死他!”


  簡南的眼眶漸漸紅了,忍不住地嗚咽出聲,“路衡,這一切都是秦老爺子的錯,是他犯下來的罪孽,我求你了,別讓秦老爺子繼續毀掉你的將來,他現在已經在為曾經的過錯贖罪了,我不想讓你和他一樣,到了年老時,發現身邊沒有任何人對你是真心相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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