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感同身受(已修)
都說這世上沒有感同身受這個詞,但今天少年吳良隻想指天罵地一番。
就在方才,他正紙醉金迷的坐在酒吧卡座裏,溫香軟玉在懷,人生得意之際,剛想把錢塞進小姐敞開的衣服裏,就突然一陣撕心裂肺的痛感傳來。
不消片刻,他渾身是血,身上莫名其妙多的出了一條條觸目驚心的傷口,那些血就是從傷口裏滲出來的,嚇得那些小姐客人亂作一團,紛紛不敢靠近他半步,林林總總加起來有二十七道,血不隆冬的,看起來怪滲人的。
還有人猜測他這是不是被人下了降頭,他倒是想被降頭,這樣他倒是還有一博之力。
但他跟餘長曦現在是同氣連枝,同命相連,他受傷餘長曦半點事都沒有,可餘長曦一旦出事,他定會一一嚐試餘長曦所經曆的痛,那刻骨銘心的痛隻會有增無減的強加在他身上,這讓吳良欲哭無淚。
在心裏把那老頭的十八代祖宗都罵了個遍,結果想想還是不妥,罵那老頭不就是罵自己嗎?
於是改為罵餘長曦,又想了想,餘長曦那家夥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罵她有啥用啊?
少年鬱悶至極。
“他娘的,姓許的臭老頭,自己作壁上觀樂得逍遙自在,一切苦痛磨難都由老子幫你承擔了,你倒是好算計!”
醫院裏,薄繁趴在病床邊睡得很淺,餘長曦的手指剛動一下,他立馬就醒了,二話不說就把眼鏡給餘長曦戴上,餘長曦也沒有拒絕。
“你其實不用送我到醫院的。”餘長曦對醫院極其討厭,她皺了皺眉,強撐著身子想要坐起來。
薄繁見狀趕忙把她按下去,“醫生交代了,你必須靜養。”
不靜養能行嗎?
薄繁把餘長曦送到醫院的時候就隻剩一口氣吊著了,醫生說再晚來一步就可以直接送去火葬場了。
但餘長曦是個倔強的性子,她不喜歡醫院就一刻也不想多待,還是薄繁苦口婆心的勸了好久,餘長曦才答應先住院觀察幾天。
“我已經讓林福生去暗中保護周春英了。”
薄繁一邊削著蘋果,一邊跟餘長曦講她昏迷的這段時間發生過的事。
提到周春英這個名字的時候,餘長曦的眼神明顯有幾分詫異,薄繁也感覺到了對方的疑惑,他解釋道“你進入那種狀態的時候嘴裏一直喊著周春英的名字,還一直讓我去找到她,說她就要死了。”
餘長曦的眼鏡睜得大大的,“當真?”
“當真。”薄繁信誓旦旦的保證,保證過後又覺得話不能說的那麽滿,才不疾不徐的又加上兩個字“當真,的吧。”
此話之後,兩個人相對無言。
半晌,餘長曦才率先打破了這份沉默“我能預知到死亡,會經曆他們的死亡過程,但阻止不了死亡的發生,一次也不能。”
她的表情還是淡淡的,眸子裏平靜無波,像是在說她今天沒吃飯一樣。
但眸底深處,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早已翻江倒海,這八年來,這種情況她幾乎每個月都會經曆好幾遍,剛開始是沒人信她,後來有位姓何的醫生願意相信她,但都是於事無補,堵住了這條路,別人還是會從另外一條路上死去,這種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事她沒少做,失敗了太多次,她已經精疲力盡,就躺在原地不再願意前進一步。
那種無力感,沒有人能夠理解。
那種感覺比淩遲更痛苦,比每個月來大姨媽更難以言喻。
又或許,那些跟她擁有一樣能力的異能者能跟理解。
下意識的要把手放在胸口的石頭上,手卻抓了個空,低頭卻發現胸前空空如也,那塊用紅線穿起來掛在脖子上的石頭已經不知所蹤。
“我東西呢?”餘長曦語氣有些焦急,她不敢想象失去了那塊石頭,她是否能夠承受得住那麽多的厄運。
薄繁不知道一塊普通的石頭能讓餘長曦喪失理智,他答道“醫生給你縫合傷口的時候取下來了,我順手放進了櫃子裏。”
“給我!”餘長曦伸出手。
薄繁雖然不知道餘長曦為什麽會那麽緊張一塊破石頭,但還是起身把那塊石頭找到遞給了餘長曦,餘長曦雙手接過,重新感受到這塊失而複得石頭通體散發出的陣陣涼意,瞬間沁入五髒六腑,壓住了那股衝動。
她把石頭重新掛到脖頸上,薄繁這才注意到,原本其貌不揚普普通通的石頭,一到餘長曦的手中就散發出淡淡的藍光,那光芒微弱卻並不渺小,熠熠生輝。
薄繁似乎也感受到了那股冰涼,沁透心脾,但並不強烈,那抹微光直至完完全全被餘長曦占有才肯作罷。
“你們異能者的能量來源是什麽?”薄繁口不對心的問出這句話,問完他自己都愣了一下。
餘長曦低著頭,手中把玩著那塊已經黯淡無光的石頭,石頭很小,似龍張牙舞爪盤踞其中,又似鳳翱翔九天不甘平凡,某些角度還像一隻緩慢爬行的老龜,步履蹣跚垂垂老矣,每個人看到的形狀都大不相同,又好像完全相似。
她微微一勾唇,輕笑道“我隻知道並不是每個異能者都擁有強大的力量,他們也是經過血脈傳承下去的,一代會比一代弱。”
餘長曦並不介意告訴薄繁這些,她也並不認為薄繁知道了這些就可以順順利利的找到異能者,抓住異能者。
目前為止異能者還是歸於平淡的“普通人”,他們還並沒有做出什麽無可挽回的錯事。
至於異能者的源頭在哪裏,是怎樣形成的,餘長曦也一概不知。
這些年她總共才跟三個異能者打過交道,是敵是友都分不清,哪裏還有心思去揣摩他們是從哪裏要到哪裏去。
想到幾年前的調查結果,薄繁忍不住問道“我聽說你父母姊妹都是普通人,你們整個村隻有你一個人是異能者,所以會不會也有跟你一樣特殊存在的異能者出現?”
餘長曦點頭“也會有後天形成的異能者,但比例如何,我就無從得知了。”
見餘長曦不再藏著掖著,薄繁心情大好,他又問“他們的能量會有衰竭的那一天嗎?”
餘長曦看破薄繁心思,推了推眼鏡,“也許吧。”
“那周春英會怎麽死?”
餘長曦抬起頭,望著渴望知道答案的薄繁,一本正經道“今晚八點十五分,她會走出家門,途中經過一個十字路口,那裏紅綠燈壞了,她的車子被圍得水泄不通寸步難行,她會選擇下車步行,穿過明溪公園,在水池旁會有一個月著大兜帽黑口罩的男人在等她,擦肩而過的時候那個戴兜帽的男人會伸出折疊刀,一刀抹斷死者脖子,然後在她身上劃上二十六刀。”
餘長曦又指了指自己還綁著紗布的地方,說道“傷口位置就是我受傷的位置,死亡時間是晚上九點零一分,你們還有十一個小時的時間可以去救她。”
但成功與否,都是成事在人,謀事在天。
薄繁不放心把餘長曦一個人丟在醫院,主要還是怕她會趁他不在就偷偷溜走,索性他就直接打電話通知了正在執行蹲守任務的林福生等人。
晚上八點十五分,周春英果然走出了家門,取車準備出門。
“a組行動,a組行動,目標已經出山。”
“a組收到,a組收到。”
特案組的車一路尾隨著周春英的車停在了一條十字路口,紅綠燈不知道什麽原因壞掉了,交警還在趕來的路上,所有的車輛如泥牛過海互不相讓,都想見縫插針的去到自己想去的道路。
周春英被硬生生阻擋在外,她現在有急事必須趕往工作單位,她皺了皺眉,不得不拿起資料下了車抄小道走。
“周春英下車了,正在往明溪公園方向走。”
薄繁揉了揉眉心,“你跟著她,注意她身邊穿黑衣服戴兜帽口罩的男人。”
收到命令,幾個人重新部署了計劃,身姿矯健戰鬥力最強的林福生負責保護周春英,躲在旁邊矮樹旁,一路尾隨。
這時,一個坐在石凳上的黑衣服男人引起了林福生的注意,他不動聲色的靠近那個人,隻見那人穿著一身黑色運動服,戴著隻大口罩,還把裏麵衣服的兜帽拉出來戴上,整張臉被遮的嚴嚴實實,拿著手機四處張望,不停的比比劃劃像是在跟人吵架。
林福生靠近那人,一把掀開那人的帽子,把那人衣領揪住往上一提,把那小夥子嚇得一個激靈,急忙求饒“大爺饒命!”
“大晚上的你穿成這樣幹啥呢?”林福生打算不管是與不是,都先盤問一番。
黑衣服小夥子眼睛閉得緊緊的,打死也不睜開,胡亂打了一通王八拳,卻被林福生直接一膝蓋頂到了地上,頃刻間,似乎還能能到骨頭斷裂的聲音。
小夥子痛的齜牙咧嘴,罵罵咧咧的喊道“我他娘的不就是玩了一個女人嗎?你至於這麽過分嗎?”
玩女人?
林福生愣了愣,他意識到是抓錯人了,急忙往周春英走的方向望去,早已沒了周春英的身影,現場隻剩下一片血跡,還有那具被粗魯踢下水池的女屍。
林福生生無可戀的坐在辦公室裏,他甚至希望有人能罵他一句,但是沒有,等來的隻有一片死一樣的沉寂。
薄繁說得到消息後也隻說了一句“我已經知道了。”就把電話掛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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