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隻身請罪恩旨降
“傳!”
甘予玄聲音冷峻,英俊的臉上凝結層層冰霜,渾身透出肅殺之氣,目光寒洌仍然看著手中的公函在批複。
眾將都被召集在大堂之上,皆是屏住了呼吸,目光向大堂之外看了過去。
一身冰藍色袍服,赫連曼秋垂首躬身,趨步而入,撩衣跪倒在大堂之上:“主上,末將拜見主上,前來向主上請罪,請主上賜罰,末將知罪。”
低頭拜伏在地,額頭碰觸地麵,恭謹異常,心中也是忐忑不安,不知道甘予玄會如何對待她,對待律王此事。
“擎宇你有何罪?”
赫連曼秋低頭匍匐在地,低聲道:“回稟主上,末將違背主上軍令,私自行事用兵,有勞主上奔波牽掛,不敢求主上恕宥,唯有在此向主上請罪,請主上重重賜罰,末將願領主上責罰。”
甘予玄淡淡道:“你無罪,你乃是荊北節度使,一等鎮北伯之位,如今太子諭旨下,晉封你為二等侯爵,加封封地,諭旨剛剛下達到爺這裏,你尚未接到諭旨。”
聽了甘予玄的話,赫連曼秋愣怔了一下,抬頭向甘予玄看了過去。
“太子殿下晉封末將?末將不知,末將從居庸關啟程時,太子殿下派遣的信使就在居庸關,並無這樣的諭旨下達。”
“諭旨是剛剛到達此地,等你來接太子殿下的諭旨,來人,請太子殿下諭旨到此,宣布諭旨!”
蹙眉,赫連曼秋扶額,她前腳離開居庸關,不想後腳太子的諭旨,就到了濱州。顯然是她來濱州拜見甘予玄的事情,被太子的信使用了信鷹傳達到京都,但是即便是如此,諭旨也該不會如此快速就到濱州才是。
甘予玄手握諭旨:“太子殿下諭旨下!”
眾將都跪伏在地,叩頭接太子殿下的諭旨,那位太子爺再荒誕不經,他們也不敢在諭旨麵前有絲毫的施禮。
諭旨果然晉封赫連曼秋為二等鎮北候之位,封地再度擴大,卻是把甘予玄的封地,再度劃了部分出來,加上部分原來律王的部分封地,劃歸給赫連曼秋所有。
為此,諭旨也把極北苦寒荒蕪之地,再度畫出了幾百裏,給了甘予玄。
這道諭旨讓赫連曼秋十分的無語,若隻是把律王的部分封地賜予她,作為她的封地也就罷了,卻把原本屬於甘予玄封地中部分封地,一並地剝離出來給了她,重新給甘予玄荒涼苦寒極北之地,分明是不安好心。
扶額,這位太子爺可沒有如此心機,想必是太子爺背後,皇後娘娘老妖婆還有右相老狐狸在未雨綢繆,從中挑撥她和甘予玄的關係,讓甘予玄對她猜疑忌憚的心,更深一層。
“擎宇,領旨謝恩吧!”
“臣領旨謝恩。”
赫連曼秋忿忿然接過旨意,仰頭看著甘予玄:“主上,末將要上表辭謝,末將身無寸功,如何敢領受如此封賞。”
甘予玄低頭俯視跪在腳下的赫連曼秋忽然笑了一下:“此乃是太子殿下的諭旨,豈可違背,既然太子殿下下了諭旨,也不容你不受。用不了幾日,想必你的官職爵位,會再度晉升,公爵之位也不算什麽。”
身子微微顫抖了一下,她用可憐兮兮的目光看著甘予玄:“末將才不稀罕什麽公侯之位,末將知罪,主上如此說令末將惶恐不已,懇請主上賜罰。”
低頭拜伏在甘予玄的腳邊,伸手抱住了甘予玄的腿,手指在甘予玄的腿上狠狠地掐了一把,臉貼在甘予玄的腿上,暗恨不已。
不想老家夥昏迷不醒,又冒出來一隻老狐狸搗亂,加上律王的事情,她知道甘予玄必定是往心裏去了的,還沒有跟她算賬,這筆糊塗賬,不知道這個腹黑皮厚的男人,要如何和她算這筆賬。
甘予玄腿內側驀然一陣劇痛,低頭盯了赫連曼秋一眼。
心虛地鬆開掐住甘予玄腿內側的手,弱弱地仰頭看著甘予玄,眼中晶瑩閃動,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
“哼……”
甘予玄冷哼了一聲,知道赫連曼秋在故意作態,想博得他心軟蒙混過關。
見甘予玄臉色冷峻,目光寒洌,赫連曼秋把臉貼在甘予玄的腿上蹭了幾下,仍然仰頭看著甘予玄:“主上,末將任憑主上處罰,求主上息怒,末將知罪,再不敢了。”
“擎宇,如今太子殿下晉封你為二等鎮北候之爵位,更賜你諸多封地,官職晉升為二品大員。你如今乃是另有封地的貴族,該去京都向太子殿下謝恩,不必如此在爺的麵前請罪。爺如今沒有權力來處置你,能處置你的唯有聖上和太子殿下!”
這話說的頗重,眾將的目光都落在赫連曼秋的身上。
“主上,主上……”
赫連曼秋抱定甘予玄的大腿不肯放鬆,決心不鬆手,絕不離開甘予玄。
“太子那個混蛋小子,打的什麽主意和心思,主上當真不知,要把末將拋棄到京都去嗎?”
“閉嘴,再敢出言不遜,爺就綁了你,把你送到太子殿下麵前去!”
撇撇嘴,赫連曼秋低頭把臉繼續在甘予玄的腿上蹭,緊緊抱住甘予玄的腿,一副眼淚汪汪的模樣。
“主上息怒,求主上開恩,別攆走末將,末將隻願跟隨主上,在主上麾下效力,別無所求。末將那裏都不去,就留在主上身邊,主上要如何處罰,任憑主上賜罰。”
甘予玄低頭,看到赫連曼秋清麗的小臉皺在一起,秀眉輕蹙,眼波盈盈欲泣地看著他,心中不由得就是一軟,盯了赫連曼秋一眼,眸子冷冽慍怒。
眾將又是好氣又是好笑,都在偷看甘予玄和赫連曼秋的表情,尤其是丁子陽和仲達,脖子都低得快折斷了,卻是不敢發一言,偷偷地看著甘予玄的表情,希望甘予玄會饒恕赫連曼秋。
他們隻希望主上對赫連曼秋有幾分兒女情長,希望赫連曼秋入了甘予玄的眼,會因此不去太怪罪赫連曼秋。
太子殿下今日的諭旨,讓所有人都不由得深思,私通律王的事情,即便是那位太子爺不來責罰問罪,也萬萬不該下諭旨封賞加官進爵才對。
雖然諭旨上說是因為保護居庸關有功,一夜之間擊潰鮮卑十萬精兵,生擒明王,重傷鮮卑五王子段斬塵功勳卓著,但是對私通律王之事沒有提到半句,令所有人的都想起之前在京都,太子爺對赫連曼秋的諸多示好恩寵。
所有的人都明白,恐怕是那位太子爺對這位絕美的大衡皇朝第一美少年懷有不可告人的心思,因而才不肯提起私通律王,叛國謀逆之事。
甘予玄轉身意欲回到座位,赫連曼秋緊緊地抱住甘予玄的大腿不肯鬆手,甘予玄邁出兩步,赫連曼秋便在地上被拖行了兩步。
“放手!”
甘予玄冷聲嗬斥,丁子陽和仲達兩個人的臉色通紅,恨不得把頭埋到地下麵去。
眾將有的看得好笑,但是誰也不敢喘一口大氣,都看出甘予玄的慍怒之意。
仰頭,赫連曼秋望著甘予玄,在眾將麵前,她也不能過分,隻得低聲道:“主上要如何才肯恕宥末將一二,恩準末將留在主上身邊?”
甘予玄伸手,捏住赫連曼秋的下巴彎腰俯身看了片刻,鬆手直了身子:“不必在爺的麵前裝模作樣,如今你有什麽必要一定要留在爺的身邊麾下聽命?”
“主上是末將的主子,末將不要什麽公侯之位,封地末將也從未放在心中,求主上開恩留下末將。”
“鬆手!”
赫連曼秋不肯,甘予玄怒道:“爺命你鬆手!”
緩緩地鬆開手,低頭拜伏在甘予玄的腳下:“主上之命末將不敢不從,隻要主上肯恩準末將留在主上麾下聽令,要末將做什麽,末將都不敢違背主上命令,求主上明鑒。”
甘予玄轉身回到座位上,繼續批閱公函,不去再看赫連曼秋一眼。
眾將誰也不敢出言,連丁子陽和仲達也不敢為赫連曼秋求情,都惴惴不安地低頭,一時間大堂上肅靜到可以聽到眾人的呼吸聲,靜謐而壓抑。
良久,赫連曼秋額頭觸地深深匍匐在地,恭候甘予玄吩咐,低頭盯著地麵的磚縫,心事潮湧一般。
被明王道破天機之後,她才明白為何甘予玄在北國那夜聽到她叫出墨白的名字之後,一直對她的情意有些無動於衷,原來是因為如此。
想必那個巧合,是令這個男人以為她和律王之間,有著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甚至是私情在其中。當時她不知道墨白是律王的字,這幾日從居庸關直奔濱州,一路傾力護著律王,最後在寒江為了讓律王脫險,不惜用她自身來牽絆住狼王鮮於鏡台和三王子,必定是讓甘予玄心中更不快。
她的心,不由得就狠狠顫抖了一下,微微抬眼向上麵望了上去。
他低頭專注地批閱公函,沒有向她的方向看一眼,這次被甘予玄召回,她隻身來拜見,就是為了向甘予玄表明她的恭順誠意。
甘予玄忽然抬頭,吩咐了幾句,大部分的將領都退了下去,大堂上隻留下了寥寥數人,丁子陽和仲達都在其中。
“啪……”
一道奏折扔在赫連曼秋的麵前:“擎宇,打開看看吧,有何異議?”
赫連曼秋伸手從地上拾起奏折,疑惑地打開,驀然眯起眼,從奏折上掠過,手不由得微微顫抖起來。
這是一道為她請功邀賞的奏折,言道律王乃是她用了計謀賺到寒江,親手生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