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傳言
牛蛋緊了緊背後的竹簍,扶著路邊的樹幹繼續朝來時的小路走去,牛蛋想要呼喊同伴的名字,也許是被眼前的景象嚇壞了,張了張嘴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遠處傳來擊打金屬發出的聲音讓牛蛋的心一下子緊繃起來,聲音越來越近白霧裏映射出一個黑色的人影,緊接著不可思議的一幕出現了,一個皮膚幹癟發紫的瘦高身影扛著一杆滿是破洞的大旗,搖搖晃晃的在濃霧中走了出來,牛蛋被眼前的發生的一切嚇得不敢出聲,躲在一顆粗壯的樹後偷偷看著。眼前人影的打扮分明是一位古代的將士,高舉的大旗上麵一道道血跡更是令人毛骨悚然。直到濃霧散去時,牛蛋早已癱坐在地上一動不動。而牛蛋驚奇的發現自己現在的位置就是之前與油條的弟弟約好的山神廟,油條的弟弟不知何時躺在了山神神像前昏死過去,被趕來尋找倆人的村民背回家時已是深夜,油條的弟弟從那時起就一直昏迷不醒,村裏的村醫也沒能看出什麽問題,此時的牛蛋已經有些口齒不清,他死死的抓住姐姐的胳膊焦急的向所有人講述了事情的經過,包括白色的濃霧,濃霧裏的人影,第二天牛蛋竟然被人發現死在了家中的床上,牛蛋的死更是為這件事情蒙上了一層陰影,簸萁山的傳說又從老一輩人的口中提起。
“郭大娘,牛蛋不是就住在咱家旁邊嗎?”油條好奇的問道,“按理兒說自家孩子剛走,怎麽一他家點動靜兒都沒有。”牛蛋姑姑家就住在趙大娘家隔壁,經油條這麽一說,小花子想起剛才經過旁邊牛蛋家門口時還真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據油條說,他們這兒未成年的孩子夭折後,屍體是不允許抬進屋門的,即便是火化後的骨灰也不可以,隻能放在棺木裏擺在院子中央由親人守在一旁,七天後才能下葬。之所以將遺體擺放在家中的院子裏又不能放進屋內各地有各地的說法,一種是說小孩子死在外麵靈魂會隨著遺體回到家中防止做了孤魂野鬼,另一種說法跟前者截然相反,是說孩子貪玩,屋子裏陽氣太重,小孩子的亡魂會貪戀人間煙火不肯隨勾魂的陰差離去。但不管是哪種解釋,將棺木放在門前的傳統是不會變的。
郭大娘緊皺著眉頭思索著,放下手裏的煙袋在石凳上敲打幾下,“作孽啊。”郭大娘越想越生氣,“他們是想栓娃娃。”
“栓娃娃?”
看著小花子跟油條倆人大眼瞪小眼的樣子,郭大娘沉思片刻重新塞好煙絲點燃了旱煙。要說這栓娃娃,還得從早年間說起。
傳聞清朝年間,簸萁村有一戶郭性人家,老郭平日裏為人忠厚老實,不過在那個年代老實本分的莊稼人大多都沒有好日子過,這老郭三十多歲了還未娶上媳婦兒,父母走得早家裏就他光棍一條。後來經同村的大娘介紹,老郭認識了隔壁村的小寡婦,現在有句話說“寡婦門前是非多”,放到古代更是如此,不過老郭一個憨厚老實的莊稼漢,一輩子圖的就是老婆孩子熱炕頭,並不在乎那麽多詩書禮儀,沒多久就把小寡婦娶過了門,跟著小寡婦過門的還有一個四五歲大的半大小子。
後來的日子裏,老郭家沒少受同村人的冷嘲熱諷,不過老實巴交的老郭跟他那個小媳婦關起門來過日子,倒也清淨。日子一天天過去,當初小寡婦帶來的半大小子發奮圖強在城裏考取了功名,而就在這之前的兩三年,老郭媳婦兒又給他生了個大胖小子。簸萁村這個偏僻的小山村何時出過這等大事,也不知村民哪兒來的風聲,老郭一家從被人冷嘲熱諷變得門庭若市,許多八杆子打不著的親戚全都登門拜訪,有送糧的有送物的為的就是能讓老郭在大兒子麵前美言幾句,好讓自己家裏不爭氣的後代能在城裏謀個一官半職。
好景不長,當郭士根也就是老郭的大兒子騎著高頭大馬回鄉之時,見到的竟然是自己年僅兩歲的弟弟的屍體。老郭本就是個莊稼把式,在他心裏兒子比天還大,此時看著懷裏年幼的小兒子,老郭抱著哭成淚人兒的媳婦兒,目光呆滯的看著郭士根,不知說些什麽。
村子裏沒有郎中,郭士根詢問爹娘也沒有得到回應,隻好向同村的村民打聽。看到騎著高頭大馬威風凜凜的郭士根,村民們那兒還有當初對他冷嘲熱諷的模樣,一個個笑臉相迎雜七雜八的說起事情的經過。
郭士根這才知道,因為村子裏沒有郎中自己弟弟是得風寒醫治不及時而死的。放在那個年代,死於風寒對於偏僻山村的村民來說是一件很平常不過的事情,雖然心裏悲痛,郭士根還是盡力勸慰著爹娘。看著放棄勞作,日漸消瘦的爹娘,郭士根的心裏也不是滋味兒,自己以後不能陪在爹娘身邊,如今兩人茶飯不思勞務不做,沒有人陪伴他也放不下心。
後來村子裏一位年長的老婦人給郭士根說,幼兒死後不過七天,把屍體放在土地公公的神像前,頭頂放一隻燒雞,雙腳綁著茅草,這樣可以把孩子的魂魄留在身體裏,可以起死回生。郭士根信以為真,連忙找來幫手,不顧爹娘的阻撓把小弟的屍體從棺木裏抬出。可去哪兒找土地公公的神像呢?打聽了村裏所有人,最後在常進山的獵戶那裏得知山間的溪穀旁有一尊老舊的神像,應該就是土地山神的神像。因為簸萁村代代相傳著山鬼吃人的故事,出去村裏的獵戶外很少有人進山,郭士根也不知獵戶所言是否屬實,但眼見七日之期將近,郭士根隻好硬著頭皮帶著兩個隨從進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