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趙老頭

  老李媳婦口中的趙老頭是什麽人，她可是比誰都清楚。聽說早年間趙老頭下過南洋，跟著船上的十來個夥計在東南亞賺了大錢，後來一度沒有了他的消息，村裏的老人都說趙老頭是跟海裏的水鮫做的生意，後來得罪了水鮫讓大海給收了去。直到許多年前，小寨村搞起了改革，把南寨的大部分土地劃分出去發展起了旅遊業，人們驚奇的發現南寨的那棵被圈進規劃土地裏的大槐樹無論是刀劈斧砍，都無法將其砍斷。說來也奇怪，那幾個動手砍伐槐樹的村民竟然紛紛接二連三的得了怕光的怪病，並不時有村民報告稱家中的家禽離奇丟失。後來有村子裏的年輕人提議用挖掘機把槐樹挖出來，就在這時一個年輕人推著輪椅找到了村長家，輪椅上坐著的老人竟然就是早已失蹤多年的趙老頭。沒有人知道趙老頭給村長說了什麽，但這天過後村子裏修改了規劃方案，大槐樹被作為一處景點留了下來，而多年未曾露麵的趙老頭讓出了自己在村子裏的宅基地，找了一間離槐樹最近的房子住了下來，那幾個得了怪病的村民也慢慢好了起來。而這幾位得病的人裏麵，就有當年魏紀媳婦兒的父親。


  “唉，我明天就去趙老頭那裏看看。”魏紀媳婦兒哪敢怠慢，村裏人最是相信鬼神之說，送走了前來看望魏紀的街坊四鄰，她端著一碗熱水來到魏紀跟前，跟魏紀討論起去趙老頭家裏的事來。


  “當家的，我聽說南寨的老趙頭看事兒挺靈的，要不咱……”魏紀的媳婦兒不敢跟他明說，身為一名無產階級優秀黨員，魏紀向來對這些東西不屑一顧，“我也沒說別的，就是最近咱家裏這些事兒實在是太邪門了。你說你咋能去了亂墳崗還暈了過去，自己都不知道。”


  看著媳婦兒凝重的表情，魏紀出人意料的沒有拒絕，“那，成吧，咱明天去找趙老頭看看。”點了點頭，魏紀手裏握緊了那塊白瓷。白瓷在他手中好像比剛發現時要小了一塊，但並不是特別顯眼兩口子也並沒有發現。


  其實魏紀自己也覺得，自從發現了這片白瓷，自己身邊匪夷所思的事情就接踵而至，戰戰兢兢的睡了一夜，魏紀半夜裏總是聽到門口有貓叫的聲音，好像還有什麽人在小聲說話。這一夜，魏紀跟媳婦兒睡也不是，不睡也不是，一直堅持到天剛亮，就奔著南寨的大槐樹走去。


  兩人沒想到的是，沒等兩人走進，趙老頭先兩人一步搖著輪椅從屋裏出來，微笑的邀請兩人在槐樹下的石椅上坐下。


  “說吧，一大早來找我，有什麽事啊。”趙老頭一身白色，雖然已是滿頭白發，可梳成了寸頭一根根整齊的排在頭頂。趙老頭很瘦，目光已經有些渾濁，據他自己說是頭兩年在南海遇到了煞星迷了眼，可這些全然阻擋不了趙老頭身上那股子幹淨利落，看來真如村裏人說的那樣，這趙老頭年輕時果真是個人物。


  “趙老，趙大爺，我昨天在北寨的路上碰到了兩個人，”魏紀下意識的脫口而出，被身旁的媳婦兒瞪了一眼，幸幸的搓了搓手繼續說道：“起初我看他們鬼鬼祟祟以為是偷東西的，可想了想他們在地裏撒摸能偷啥，就像過去問一問他們，可等我走過去以後，發現地裏站著的壓根兒就不是個人，是個用稻草捆成的假人，嚇得我昏了過去，等我再醒的時候，我就躺在了自家的炕上，老李兩口子說他倆是在咱村東頭的墳圈子把我拖回來的。”


  昨晚魏紀等人都走後，在家裏把整件事情給媳婦兒說了一遍，可再次聽到還是讓魏紀媳婦兒難以置信。


  “你身上是不是帶著什麽東西啊，我在南洋親眼見過脖子上掛著陰牌的夥計被小鬼招走，自己跳海自殺了，要是真的如你所說，昨天你見到的那兩個八成也不像是活人的樣子。”趙老頭早年間走南闖北，也算是見過不少世麵，一句話就戳中了要害。


  這下可把魏紀嚇壞了，“不是活人？”魏紀二人倒吸一口涼氣，“這麽說，這兩人都是村東頭的亂墳崗裏埋著的死人了？可我身上從來不帶什麽東西啊，前兩年魏祥說從城裏給我求了塊開光的玉佛我都沒帶，對了除了口袋裏這串鑰匙。”


  魏紀在口袋裏掏了半天，拿出一串罐頭廠的鑰匙，與鑰匙一起被掏出的還有那塊被自己放了還幾天的白瓷。


  “這是，骨瓷？”趙老頭看到這片白瓷的表情竟然跟後來老花子看到它的表情如出一轍。“你身上帶著骨瓷，還來問我為什麽會見到髒東西，是不是有點太瞧不起我了，我趙老頭雖瞎但還沒到連骨瓷都認不出的地步。”


  眼看趙老頭有些生氣，魏紀兩口子卻不知道他氣從何來，自己二人一大早來求助於他怎麽反倒成了拿他尋開心的主了。


  “老爺子，您先別生氣，我們兩口子真沒拿您尋開心的意思，”魏紀見趙老頭好像認得自己手裏的這塊白瓷，故意放低了聲調：“不瞞您說，這片白瓷是前些日子我家那兒媳婦回家，在她包裏掉出來的，為這我還特意打電話問我兒子這是不是什麽要緊的物件，想給他送回去，可我兒子一口咬定這東西不是他們家的，你說這奇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