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推開門,曾濟庭沒在,他最近多了一個新愛好,到處找沒玩過牌的人一起玩。


  畢竟他的水平隻能虐菜雞。


  曾豐年正在看一本地理誌,聽到推門聲才回頭:“可算回來了,最近都找不到你人。”


  “去做什麽?”


  曾湖庭一一關掉了門窗,看看有沒有人在附近晃悠,這才小心的把木匣子放到曾豐年麵前,推過去,“看看。”


  “這麽神秘?不會是銀子吧?”曾豐年半開玩笑,手按在匣子上,“讓我來猜猜?還是禮物?”


  他打開匣子,立刻被嚇了一跳,“你不會去搶錢莊了吧?”好幾張官票,還有碎銀子。


  “搶錢莊才這麽多?隻怕能裝滿一匣子呢!這是我賺到的。”曾湖庭很認真的把匣子推過去,“父親,這是我們搬家的花銷。”


  自從他聽說搬家的事,心裏一直記掛著,現在總算能拿出銀子來。


  曾豐年試探著問,“這麽多錢,你怎麽賺到的?”他相信這孩子不會幹壞事,萬一被人糊弄呢?

  “賣狀元牌拿的。”曾湖庭長話短說,把賣東西的全過程講了出來,聽得曾豐年一愣一愣的。


  就出個點子,就能賺到五百兩?

  “對了,有一小部分錢我給那位同科,看他平時賺錢不易,這下還能多放點心思在考試上。”能拿到案首,實力不俗,精力別消耗在不必要的地方。


  “你自己做主就好,這些錢都是你賺來的。”曾豐年沉吟半晌,又把匣子推回去,“我不能拿著。”


  “為什麽不能?搬家難道不需要錢?我記得縣城裏的宅子也要幾百兩一座吧?”曾湖庭看他拒絕的堅決,放了個大招,“父母在無私財,難道父親不拿我當一家人嗎?”


  曾豐年一愣,“怎麽會?”經過一年多的相處,他都頗有幾分後悔,沒早點過繼。要是他一早回鄉就計劃起來多少。


  “那就拿著!買了好的宅院,我難道不住嗎?還得給小二小五他們都準備一間,以後小三小四出嫁還有地方回。”這麽一算,這些錢簡直不夠用啊。


  曾豐年把那些錢都收在行囊中,哎,這次出門他還帶了全部積蓄一千多兩,結果沒用上,隻怕他最近幾天是不敢出門了。
……

  終於熬到放榜的日子,在貢院門口,一早就守了許多衙差維護秩序,怕再出現踩踏事件。


  茶鋪的老板見多了這樣的場景,覺得今天生意又要翻倍,他搖著扇子,讓那些在玩狀元牌的人騰騰位子,給他留一個啊。


  最近新出的狀元牌,已經火的不行,大街小巷都是人在玩,要不是老交情,茶鋪老板還未必能搶到一副呢。現在他手頭隻有一副,珍惜得很,還替他招攬多少顧客。


  “老板,四碗清茶!”說話間又有客人來,老板趕忙熱情招攬,“客人請坐,等放榜吧?這個時辰還早,恐怕還有的等,您不如玩玩最近流行的牌?意頭好,好玩又容易上手。”


  四位客人中的少年撞了撞另外一位少年,努努嘴,示意他看旁邊的客人,然後小聲說,“看。”這四位客人自然就是曾家一行人,趕早來了貢院等放榜。


  曾湖庭有點好笑,“你不是早知道了?”畢竟曾濟庭已經知道這牌是他搞的。


  “沒想到這麽多人玩啊!但是,一想到我居然是第一個玩的,十分榮幸。”他做了怪臉,背對自己的父親,誰曉得隔壁桌看到撲哧一笑,還是被曾宣照發現端倪。


  “濟庭!”曾宣照很不開心。


  “我錯了我錯了,再也不敢了。”曾濟庭吐舌頭。“你覺得考的怎麽樣?”他轉移話題。


  “一場考試這麽多人取五十個,我還真是沒信心。”曾湖庭搖頭,“要是不中,隻當來走個過場,明年再來罷。”


  不光是他們麵前的茶鋪,隔壁的酒樓,客棧全是人,要脫穎而出,還真是沒把握。


  “你都沒信心,我就更別說,”濟庭也很沮喪,“明年再來吧。”


  “別說不吉利的話!”曾宣照喝道。


  “成績都排出來的,現在吉不吉利都不重要。”要是求吉利求漫天神佛,還考試做什麽?人人都去拜神明,神明忙的過來嗎?

  說話間,貢院門口大開,從裏頭湧出來一群衙差,敲著銅鑼,手裏拿著紅紙,用金墨寫著考生的名諱,所謂金榜題名就是如此。


  大紅色的紙張奪人眼球,沒人去擠衙差,衙差順利的提著漿糊走到布告欄前,撕掉往年的舊紙,刷拉糊上漿糊,然後把榜單貼了上去,字體很大,足夠站的稍遠的人看清。


  元康二十二年,呈州府試中榜名單。


  短短的十來字,凝聚多少努力和汗水,寒窗苦讀的意義全部在此。


  人群太擁擠,一開始曾湖庭就沒打算第一時間上前,隨著那些高喊著“我中了我中了!”“我落榜了我落榜了嗚嗚嗚”的人群散去,他們才趕過來。


  老規矩,兩張榜單一人看一張,曾湖庭看的是第二張。他從第五十名看起,人名後麵都跟著籍貫,五十名不認識,略過,略過,略過,一直略到第四十名,他看到呈州福城縣青平鎮,還有曾姓,心頭一緊,定睛一看,是濟庭的名字!


  “你中了!濟庭你快來看!”他立刻歡呼起來,濟庭中了!也不算白費這麽久的努力啊!童生的功名到手,努努力就能拿到秀才,才算是真正有了立足之地啊!


  曾濟庭笑得露出大白牙,聽到聲音先撲到他背後,“你中了!中了!你是第一名!”他似乎沒聽清,又聽到湖庭喊著中了,“我也中了嗎?哈哈哈!”


  “在這裏,快看,第四十名!”


  “你中了,我也中了!嗚嗚嗚我終於不用起那麽早了!嗚嗚嗚!”笑著笑著曾濟庭就哭了起來。


  “我中多少名了”曾湖庭有些愣住,“我聽岔了?是不是中了十一名?”


  “第一,一!哈哈我兄弟是案首!”曾濟庭大吼兩聲,吸引圍觀人群,有人小聲嘀咕案首有什麽了不起,被他懟回來,“有本事自己考一個!酸!”


  “我看看!”曾湖庭猶自不信,他在人群裏擠出一條縫,看到紅榜的第一個名字,果然是他,是他!是他平時寫順的三個字!籍貫更是一模一樣。


  巨大的喜悅感衝擊他的心髒,他想學著嚎兩句感歎自己的努力,還是慢慢平靜下來。


  現在隻是童生,總有一天,秀才,舉人,進士,他會一步一步的考上去。


  第二名則是個不認識的人名,第三名是陶興。看來他發揮穩定,雖然沒拿到案首,也沒跌出三

  甲。


  擠出人群的曾湖庭,跟歡喜瘋了的曾濟庭,去找父親道喜,曾豐年還能按捺自己的表情,曾宣照也跟著歡喜瘋了,“好好好!我要回家還願!”他家終於祖墳冒青煙,要出個讀書人了!

  士農工商,整個家族都被提升一個階層!

  兩位家長的喜悅不足為人道,他們驅車回了客棧,客棧掌櫃第一時間站在門口迎接,還留了紙筆說是讓曾湖庭題字,被他拒絕了。


  “拒絕的好,出風頭的事情還是別做。”曾豐年很滿意,讓人聽去顯的湖庭輕浮。


  “才中個童生呢就題字,以後考中進士怕不是要刻碑了?”曾湖庭調侃,“父親,我們現在不收拾行禮嗎?”知道名次,也該回去了。


  “看來我之前跟你講的事,你都沒聽進去。”曾豐年搖頭,“府試後,知府大人會辦學子宴,同鄉同門也會辦,互相聯絡感情。”畢竟在官場上,同年也是拉關係的好辦法。


  “不能不去嗎?”


  “肯定不能啊!收拾收拾,出門給你買件好衣衫,光鮮的出門。”曾豐年現在腰包鼓膽氣壯,決心要好好打扮,讓別人一看就亮瞎眼。


  三日後,學子宴在府試最有名的酒樓舉行,據說,知府包下了整間酒樓的後院,停了全部生意,讓酒樓接待學子們。


  既然不得不赴宴,曾湖庭也好生打理自己,但他畢竟年紀尚小,身高不足,透出三分稚氣。


  同科有一半是少年,剩下的青年有些不服,憑什麽讓一個少年壓在頭上?他們商量好要給個下馬威。


  曾湖庭推門進來,先被一個店小二擋住,“這位公子,答了謎題才能進門。後院還有三道門。”


  “這是什麽新鮮玩法嗎?”


  “往年的學子宴沒甚意思,今年玩點新的,曾兄台莫不是怕了吧?”旁邊站的青年立刻不懷好意的擠兌。


  “你出的題目,換了答案我也不能證實啊。”曾湖庭質疑。


  “放心,答案就在小二手裏的紙條上,立刻能看。現在請聽第一題,南望孤星眉月升,猜字。”


  青年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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