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張守業出了衙門, 對在外麵焦急等候的管家說:“去,找些打手,如果他敢開鋪子, 天天找人去候著。”


  “光吃飯,什麽也不做, 他總不能把客人往外趕吧?”張守業陰狠的挑眉,況且開飯館講究的是客似雲來,門口坐著一堆不好惹的壯漢,普通人退避三舍還來不及, 誰敢上門。一來二去,損失的房租食材就足夠拖垮一個小小的食鋪。


  張守業用過很多次這招,百試百靈。
……

  縣衙的後院, 就像普通的三進院子, 中有天井,遍植綠樹,雖然破舊了些,卻打掃的幹幹淨淨,還別出心裁在書房前用竹林造出一片景觀。


  曾湖庭見陳知縣把他往書房帶, 這不是親近的人絕不會走這邊,愈發覺得自己的決定是正確的。不過剛才腦子裏謀劃的說辭, 還得在調整調整。


  陳知縣自從出了大堂,恨不得仰天大笑兩聲,太爽快了!看到胡縣丞吃癟他可真開心!所以他聽到曾湖庭說想請教學問,大手一揮就同意了。


  不管事狐假虎威還是別的, 他不妨聽聽。


  “坐,上茶!”陳知縣讓下人上茶後,手裏端著杯蓋撇去浮沫。雖然他曉得端茶送客的道理, 耐不住剛才說了許多話,口渴極了。


  曾湖庭借用茶杯掩飾自己的神色,終於放下茶葉,“上好的碧螺春,大人還藏著好茶呢。”


  陳知縣詫異抬頭,“你倒是會喝。不過是普通的碧螺春,真送到咱們這北方來,碧螺春都變成黃金價。”他買的就是普通的碧螺春。


  “真的?”他又喝一口,“我真沒喝出來。”


  陳知縣笑而不語,他還等著曾湖庭自己開口。索性曾湖庭也沒有讓他等多久,直接切入主題,“今天要謝謝陳大人的秉公處理,倒是讓大人為難了。”


  “那有什麽為難的?我不過照著律法判決,說起來也是你自己準備了充足的證據。”


  “我也不過是想要出一口惡氣罷了,誰都知道張家勢力大,他們搶了我的東西還要我低頭認輸?我寧願拚個兩敗俱傷也不願意讓他們笑的得意。”曾湖庭表現出這個年齡該有的衝動來。少年人,為爭一時意氣,才不管損失多少。


  陳知縣點頭,有點子衝勁才算年輕人,這不是很正常嗎?但接下來的話就讓陳知縣坐直了身子。


  “所以我想把手頭的秘方先給陳知縣……”


  “獻給我做什麽?”陳知縣心道,莫不是想要他做靠山?的確,在整個福城縣能夠跟縣丞對抗的隻有他,這個決定還算明智。


  不過,陳知縣又能拿到什麽好處呢?他還看不上那點經營的蠅頭小利。


  “準確的說是獻給衙門。”曾湖庭侃侃而談,“這次我上府城去,發現路邊越來越多小民願意出來做點小生意糊口,這也是大人統領有方,治下平安的緣故。”他不著痕跡的捧了兩句。


  “我想,不如把這些願意出去做生意的百姓集中起來,培訓他們做小食的手藝,然後讓他們帶著福城縣的標誌,散布到各大城鎮裏去.……”


  陳知縣險些摔了手頭的茶杯,他霍的站起,“這都是你自己想的主意?”他在書房裏來回踱步,腦子的畫麵一幕幕的展開。


  整個呈州,隻要有人經過的地方都會有人吃福城縣的小食,而他,作為福城縣的知縣,今年的吏部考核,妥妥的是個優!這是盤活了整個地方的經濟啊。


  雖然陳知縣平日得過且過,他也是有事業心的!不過他一直找不到方向,這才漸漸歇了心思。


  現在機會就放在他麵前,天予不取反受其咎,他的心思真的動了。


  但人無利不起早,他不相信從中曾湖庭不會拿到一點好處,於是轉頭逼問:“那你想要什麽?”


  “我從裏頭抽一成的利潤。並且,誰負責哪個鎮子縣城讓我來決定。並且會經營一家總店,總店裏也會有新的小食,獨家經營半年後,小食配方會下發給底下的經營商。”他變魔術一樣從懷裏掏出改動後的加盟計劃書,“大人要不要看看?”
……

  最後陳知縣是親自送人送到門口的,言笑晏晏,似乎對他很欣賞。


  當然,他白送陳知縣一份大功勞,陳知縣總得表示表示。


  在外麵等候的曾豐年和小一小二小三小四站成整齊一排,看到安然無恙出來的曾湖庭,齊齊鬆一口氣。讓他好笑的很,“我又不是去闖龍潭虎穴,這麽害怕幹嘛?”


  “衙門都是有理無錢莫進來,我當然害怕。”小四嘴快,就把心頭所想說了出來。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曾豐年感歎的說,“你再不出來我都得闖進去。”天曉得他有多害怕,他多次說讓他出麵,畢竟他假假曾經也是個退休官員,還能跟陳知縣套套近乎,被孩子堅決拒絕。


  “我實在處理不了再交給父親可好?”


  曾豐年在感歎孩子長大,他還沒來得及庇護他,先被他庇護了。


  他還有些話想說,小三本來想問點什麽,被小四一把扯開,讓兩父子落在後麵說點悄悄話。


  曾豐年正色道:“我這次之所以擋著你出麵訴訟,便是官場裏的一條潛規則。”


  “還沒請教?”


  曾豐年換了個問題,“你知道沒考中舉的秀才,靠什麽謀生嗎?”


  “坐館?”曾湖庭猜,這也是最常見的一種。


  “坐館是一種,一部分人當了同鄉的師爺,給同鄉出謀劃策。一部分轉行做了訟師。做訟師的便是最被人看不起的。”


  “這是為什麽?”曾湖庭大奇,做訟師難道不是高收入行業?幫助不懂律法的百姓打官司,這是好事啊。


  “這就是一顆屎壞一鍋湯的例子。”曾豐年咳嗽兩聲,掩飾自己背後說人壞話的小尷尬,“大多數訟師還是為民請命,就有那麽一小撮的例子,拿錢辦事顛倒黑白,無事都要攪出三分,誰給的錢多便讓誰贏了官司,這樣的都被叫做訟棍。”


  “衙門的最討厭這種人,偏偏還有功名在身,長官們拿他沒辦法,於是訟師的名聲就壞了。”曾豐年這才說,“你年紀小小攪進去,隻怕給人留下爭強好勝的印象。”


  “不過嘛,幸好你聰明,最後送了陳知縣一樁買賣,他自然不會出去亂說,反而還得讚你少年英才。”曾豐年又敦敦教誨,“以後可別這麽衝動了。”


  一言一行都是一片慈父之心,生怕自己的孩子走了彎路。


  曾湖庭連連點頭,“不會。”這次也是事出有因,要不為了震懾旁人,他也不願冒頭。


  兩人說開了,曾湖庭又把他的加盟計劃拿出來講了一遍,才發現不知不覺,小四已經慢下腳步,豎起耳朵偷偷聽著。


  “想聽就過來。”曾豐年故作威嚴的喊。小四立馬就竄了過來,先生都開口了,她還不順杆爬?


  當然跟芳姐做生意,隻因為是第一個合作人,他雖然覺得小四更可靠,卻沒有換人的打算。小四在學廚也沒有出師,現在換成小四來做經營,自然更好。


  小四聽到她日後能負責經營一家小食鋪,樂的開花,確認之後喜的恨不能唱上一曲歌。


  她是個苦命的孩子,沒有別的愛好,隻喜歡白花花的銀子,隻有賺到自己荷包裏才是自己的,一想到她能賺錢,她就開心的不得了。


  “父親,咱們什麽時候搬家啊?”曾湖庭舊事重提,青平鎮還是太小了,想要更大的舞台,還是去縣城最好。


  “搬!”曾豐年沉吟,他手頭有了銀子,早就看到了幾處院子,隻等他們商量到底哪處最好。


  “事不宜遲,反正都到縣城了,今天就去看!”曾湖庭的提議立刻得到了剩下四人的同意,他們架著曾豐年就去找中人。


  總共有三處合適的院子,第一處就在最繁華的居民區,麵積雖小五髒俱全,要價也最高,六百兩,出門就是各種鋪子,買什麽都方便。


  一處麵積最大,在靠近郊外的街道上,裝潢已經破舊,雖然隻要四百兩,但整修估計都得扔進去一百兩。


  還有一處麵積不大不小,裝修不新不舊,要價五百。


  中人殷勤帶著他們走了好幾圈,腳都要走腫了,拿不定主意。


  最後還是曾豐年排版,就要那處最大的院子!他對外說這樣住起來夠舒服,實際想著,那處院子最靠近官道,以後曾湖庭要出門上學,便是最快的一條路。


  作者有話要說:撒花!搬家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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