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不論如何, 鄉試帶著無可阻擋的腳步來了,又讓諸多考生說不清心中的酸楚。
題目流傳開來時,曾湖庭做了一遍, 湯先生十分可惜,題目的難度適中, 如果真的起考,中率十之□□。
曾湖庭卻不後悔自己的選擇,他自有打算。
三年後。
三年的時間不長不短,也足夠讓曾湖庭褪掉少年氣, 逐漸朝著青年發展。他個頭變高,昔日單薄的身形變得厚重,五官變的堅毅又不失淡定, 隻要一照麵, 就能讓人明白此子不是凡物。
他已經年近弱冠,身邊認識的人自然也長大了。
去年,一直勤奮苦讀的曾濟庭終於考上秀才,他年紀比曾湖庭還大兩歲,二十啷當, 終於抵不過曾父的催促,跟一個舉人的女兒定親了。
從前在河邊石頭上發愁未來媳婦長相的男孩長成了大人。
最初, 剛剛定親時,曾濟庭百般不樂意,他還想再等幾年成親,而且他想找個合心意的姑娘。最後曾湖庭勸他, 總先跟姑娘接觸接觸再決定。
曾濟庭主動寫信跟姑娘,從外頭回來也給姑娘捎上點東西,慢慢的, 跟那姑娘越來越投契,感情迅速升溫。
等的眼睛都綠了,終於等到婚期,曾濟庭摩拳擦掌,準備抱得美人歸。
新娘子家裏隻有一個哥哥,卻有七八個堂表兄弟,也在等著為難新郎官。
迎親那天,曾濟庭做了十足的準備,通知了書院所有的同窗,外加請的外院,天還沒亮就起身了。
起的太早,外援和轎夫們都哈欠連天,相反書生們個個精神十足,對於習慣早起讀書的人來說,這根本不算早。
算好吉時,新郎官從家裏出發迎接新娘。
曾濟庭坐在高頭大馬上,大馬掛著紅花,意氣風發揮手示意,今天他就是最靚的仔。
快到新娘家的巷子,道路狹窄,馬車停下,隻讓轎子擠了進去。
作為親友團,曾湖庭隨身帶著紅封,笑容滿麵見人就發。畢竟他們吹吹打打,又是車又是馬一路打擾,周邊的住戶雖然不站出來說什麽,禮節也要到位。
站在大門口,曾濟庭有些緊張,他整理自己大紅的新郎服,小聲問:“我看起來沒問題吧?”
“無與倫比的英俊,保證迷暈了新娘,讓未來嶽丈覺得你可靠無比。”曾湖庭調動細胞誇獎他。
濟庭滿意點頭,突然又問,“東西準備好了吧?”
曾湖庭露出袖子,“藏好了!”他特意穿了寬大的儒衫,掩蓋他拿著兩轉壺的事實。向新郎官灌酒是習俗,雖然準備很多外援,免不了也要喝酒。濟庭於是費了功夫拿到兩轉壺以防萬一。
一切準備就緒,他抬頭敲門,“曹伯父,晚輩曾濟庭上門了!”他話音剛落,門內傳來一陣硬憋出來的嗓音,“新郎官,聽說你會讀書,做首催妝詩來!”
濟庭早有準備,信口拈來:“不知今夕是何夕,催促陽台近妝台,誰道芙蓉水中種,青銅鏡裏一支開。”
他做完詩,大門吱呀一聲開了,背後躲著的人笑著伸手:“紅封呢?”
“在這裏!”曾湖庭隨手把紅封往門口一扔,原來抵住門的人紛紛伸手朝紅封搶去,曾湖庭大喝一聲,“擠!”外援就一哄而上,擠開了大門,朝著後院走去。
“失策失策!”大門口的人跺腳,他忘記守門的不是他兄弟,一群看熱鬧的被引開注意力。
二門可沒那麽好進。
在姑娘的小屋外,又是一群娘子軍,她們打扮的嬌豔欲滴,手拉著手排成一排。外援和同窗們隻能暫時避開,畢竟男女有別。
姑娘們笑著,偷偷給姐妹指著:“你看那人不錯。”
“我覺得這個好。”
難得有機會碰到外人,她們按捺住羞怯,想要多看一麵尋找以後的良人,聽說新郎官是秀才,他的朋友都是書生吧?果然看起來都文質彬彬溫和有禮。
曾濟庭奮力的擠進人群裏,“怎麽了怎麽了?”看清那群姑娘,也跟著頭痛的扶額。
這到底該怎麽辦啊?
“你問我問誰啊?”曾湖庭站的稍遠的一位姑娘,“有了!”他把紅封塞給濟庭,“上去悄悄的告訴那位姑娘,求她幫忙,讓新娘子出來。”阻攔新郎官是流程,但是新娘子也可以出來啊。
曾濟庭照做,封了大大的紅封給站的稍遠的姑娘,那姑娘不知道說了什麽,指了指湖庭,又閉上嘴。
濟庭湊過來大搖其頭,“我的魅力已經失效,那姑娘讓你送去。”真是個殘酷的事實,果然成親後的男人不值錢,他酸了。
“讓我去?”湖庭一楞,接過紅封走過去,那姑娘羞的臉色通紅,捏著紅封跑的飛快進了門,要不了一會兒新娘子就蓋著蓋頭出來。
“新娘子出門咯!”喜娘在前頭引路,帶著新娘子一路坐進轎子,吹著嗩呐一路敲打,喜悅的氣氛感染所有人。
濟庭接到了人心中大事已定,也有了調侃的心思,“一眨眼湖庭都長到這個年紀,哎……”
湖庭摸著一身雞皮疙瘩,“這話說的老氣橫秋,你要幹嘛?”
“哎我說,你就沒考慮過成親嗎?”曾濟庭摸下巴,“你比我小兩歲,也快十八了吧?別人說不定都當爹了。”
“冬天我就滿十八。”時間真快。
“也該考慮考慮。”
“你是自己結親了就想別人都結親嗎?我可沒有這個打算。”曾湖庭說的是真心話,雖然在古代,十五六成親很普遍,他就覺得那是早戀!婚齡可是二十二歲啊。
“為什麽不打算?”濟庭好奇。
“如果非要問,我是想先參加今天的秋闈吧?現在不能分心。”等他考中舉人,再來考慮也不遲。
“這倒也是。”考中舉人,身份都不同,能夠談親事的姑娘都不一樣。濟庭在內心吐舌,可不是我不幫忙啊表叔,是人家沒成親的打算。
何表叔自從上次碰到湖庭後一心念叨,他是耳朵起繭子受不了才問一聲。已經知道答案後,濟庭飛快的把心思拋開。
到家之後,新娘跨過火盆,先被送到後院等待,新郎還要麵對灌酒這一重任。
這時候才顯示出後院和同窗們的重要性,能文能武,碰到要求作詩的劃拳的,同窗們上,要求喝酒的,外援們上,雙管齊下,絕對不放鬆。
還有最後一道關卡曾湖庭在,實在拒絕不了的客人,他搶先用雙轉壺倒出水來,曾濟庭手快的一飲而盡,任誰也看不出破綻。
灌了一肚子水飽,又在衣襟上撒了酒水做遮掩,曾濟庭終於熬到夜深,他借著醉酒先進去,畢竟新娘還等著他。
曾宣照笑的合不攏嘴,給同窗們發了紅封,再送人出門,大家都是住在鎮子上,走也不遠。曾湖庭搬到縣城,隻能在此借住一晚。
他負責送人出門,今天同窗們難得盡興,一路上笑聲不小。
“濟庭可是我們中間第一個成親的,手腳真快!”
“嘿嘿嘿,明年就該輪到我啦!”
“我跟表妹也定親了,到時候咱們可要聯合起來,別被灌酒啊。”
曾湖庭大奇,“你們怎麽都定親了?學業怎麽辦啊?”
“你還小,我就作為前輩教教你,”借著酒意,同窗靠近了說,“一心上進是對的,成親也不耽誤啊。”
曾湖庭沉吟道:“可是成親後難道不該負擔起當丈夫,當父親的責任?”他從來沒做好這個準備,所以也不考慮。
“嘿嘿,你想的真遠!”同窗拍肩膀,“娶親回家,就是多了個女人照顧我,照顧爹娘,至於子嗣?有了子嗣再說唄!還那麽遠的事。”他隻考慮當下,以後的以後再說。
“就是就是!”
他們互相對視一眼,不懷好意的說:“湖庭年紀還小,他還不懂女人的妙,哈哈哈!”
曾湖庭:……
省略號代表他的心情。
等送人到家,他回來在濟庭家的客房休息,剛剛關上門,小四驚魂而定的推開門進來,矮下去,“讓我躲躲!”她順手關緊門,從窗戶推開的縫隙看外麵。
好幾個姑娘進了客房,看到空房間就進去。最後實在沒找到人,才怏怏離開。
小四這才冒頭,喝著桌上的涼茶,“可算是躲開了。”她躲的很辛苦啊。
“躲什麽啊?外邊那些不是姑娘嗎?”
他們都作為濟庭的親眷過來,那些應該是女方的親眷吧?
“她們可是不懷好意啊!逼的我差點.……”小四剛剛想說,突然轉轉眼珠,“沒什麽。一點事情都沒有。”
現在大哥完全沒開竅,她一定不能捅破這層窗戶紙!
“我走了!”小四來去如風,就像來一樣突然離開。
曾湖庭:???今天驚訝的次數總是格外多。
他收拾好屋內的東西,翻開隨身攜帶的古本。
古文保存不善就會很快的腐朽變脆,輕輕一翻就成了紙渣。沈家的古籍有完整的保存製度,專門存放,專人照看,一旦書籍出現問題,就會盡快重新抄寫,原本進行修複,所以他們家的藏書才會越來越盛。
他看著看著就入了迷,這書並不是跟科舉有關,而是一本遊記,書裏的主人記載了自己奇怪的夢境。
他夢到自己飛在天空中,突然遇到奇怪的大鳥,躲開大鳥後降落地麵,又看到不停移動的盒子,於是主人停留在一個方盒子上,看著下麵來來去去的鐵盒。
醒來之後他覺得這個夢境格外有趣,於是詳細描寫下來。因為是數百年前的古籍,又描寫誌怪,沈家也沒有這個作者其他的文章流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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